武庚纪 第五十五章 水光山色
作者:悬狐季氏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蹲在地上,挪着步子,穿过这三尺见方的狭窄。整个洞穴瞬间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一个低平、宽敞,有我两个房间大小的洞室,出现在这洞穴尽头。

  洞室左侧屯湖,没了岩墙石壁的洞穴上缘,隐锐如崖。像一巨嘴蟾蜍,涵养着洞室的一池湖水。湖水清澈,几缕阳光透过垂条的藤草照射在湖上,映射在洞顶,波光泛水、粼粼荡漾。

  藤草环壁一周,像勾画在岩壁上的密密麻麻的脉络。随着这墨绿色的藤条往里,枝叶愈加稀疏,整个成了一片枯藤,又像一张巨网。走进这洞穴就在无形中成了它的猎物,可以轻易绞杀的囊中物。

  然而,在这洞穴中间,这张巨网的笼罩下。一个桀骜不驯的身影,声声嘶吼,极力用锋利的狼牙掩藏失去下身的弱小。“呜嗷……”

  是它,是那残狼。支撑着仅存的两条前腿,与面前的一条蟒蛇生生对立。

  “嘶哑……”

  蟒蛇身披漆黑鳞甲,暗金色的纹络像一只只眼睛,遍布全身。就如同这洞穴一样的阴暗,遮天蔽日的隐晦。

  蜷缩到极致的蛇身,昂然挺立的蛇头,一副蓄势待发的吓人模样。时而伸吐的狭长信子,竟也是乌黑的墨色。

  好在蟒蛇被狼王盯的死死的,没有发觉我的出现。亦或知晓了,也无暇顾及、针对于我。

  狼王的利齿獠牙,实在没有给它太多机会。哪怕一滴水珠的凝落,都将是吹响一场厮杀的号角。

  看着下面狼蛇的对决,我的两腿早已软了大半。蛇可是我从小的心结,它的可怕,只藏乎举止间的自然流露。

  “回去吗?”

  我在心底暗暗询问自己。我此时大可以转身离去,离开这蛇窟兽穴,不涉及它们的争斗。

  可是我没有,不能,也不想设想。我知道,如果我离开这里,只有一个结局,我不想那样。不想这狼王在被离奇灭族之后,步入群狼的后尘。不想让这已知的未来,只能在记忆力浮现。

  不为我死,却因我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

  通往中央“擂台”的场地可要比身后的洞穴低的多。我只能是面朝洞顶,将四肢抵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慢慢下滑。

  常年累月受湖水潮气侵蚀的岩石表面,长满了淡绿色的苔藓,极其湿滑。人想要下去,手掌和鞋底要准确的抓牢、卡准每一块凹槽。否则一不小心滚下去,掉到狼王和蟒蛇的中间……

  我可不想被它们两个瓜分,亦或参入它们的战斗。哪怕是随便咬上一口,我也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在慢慢滑下去的过程中,我两眼不住的四处打量,生怕会有一两条蛇虫躲在看不见的石隙,随时扑上来咬我一口。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遇事越忙越乱,这句话真是不错。我越是想极力小心翼翼的踩实每一步,那些看似结实的岩石就越易碎裂。

  例如此时,在我把右脚轻轻划到下一块岩石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石头直接碎裂成三四小块,沿着石缝滚下坡去。

  纵使声音如此微小,却也惊的那金花大蟒发出了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嘶哑……”

  大蟒那紧绷了够久的脖颈,像断了弦的弓,迅猛的弹射出去。映着湖光山色,蛇颚上下张开的角度,像极了虎口的凶恶。

  很可惜,它不是。

  “啊呜!”

  狼王神来一抓,直接将大蟒的蛇头劈头盖脸的扇了回去。

  我吓的直接贴在地上,半晌再没敢动一下。

  直到做足了心理准备,我才又偷溜下去。第一次正真意义上站在这里,唯有恐惧、胆颤充斥着我的感知。

  我从没有如此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我甚至痛斥自己为什么要头脑发热滚下来。

  就在我自怨自艾的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自我身后发出。那声音极其怪异,却又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不由令人胆寒。

  我慢慢转过身,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身后的神秘怪物,亦或是狼蟒中的任何一个。

  “呜……”什么!竟然是两只小狗。

  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墙角,那一堆草窝,两只灰白色的小狗崽,安静的趴在干草里。

  小狗崽眼睛尚未睁开,一副刚出生,嗷嗷待哺的稚嫩模样。

  我不由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在我认为最安全的那堆杂草,两只小狗崽身下。一条狭长的蛇信子,从草堆里探了出来,竟也是漆黑墨色。

  渐渐的,一条深红色的金花大蟒渐渐从那团草下钻了出来,并很快盘成一团,将两只小狗崽牢牢困住。

  红色大蟒只有圆鼓的小腹与那条黑色大蟒不同,其余的完全一样。都是金黄色的花纹,漆黑的舌头……

  我仅愣怔了片刻,就随手抓起一块石头,超那红色大蟒扔了过去。“喂,你这畜生,给我滚远点。”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会在看见红蟒把那两只小狗崽缠住的同时发如此大的脾气。

  只可惜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我这冲动、不假思索的鲁莽行为,会直接将我和狼王生生葬送在这里。如果不是后来,哥哥及时出现的话……

  我扔出的那块石头,也许正是我之前踩碎的那块儿吧!直直的砸在红蟒的蛇头,砸的它呵出一口气。“哧……”

  红蟒甩甩头,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黑蟒却突然对狼王发起攻击。

  “嘶哈!”

  刺耳的蛇息在狼王转头看我瞬间发出。

  几近撕裂的上下颌紧紧咬在狼王的脖子上,尖锐的蛇牙瞬间刺透的皮肤,扎进肉里。颇具劲道的蛇身接连束缚住狼王的身体,紧紧缠绕,越动越紧,没有再给它一丝机会。

  “嗷呜……”

  被缠成一团的狼王只能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鸣,伤残下腹的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内完成,我连转身亲眼目睹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我鲁莽冲动,吸引了狼王的注意,黑蟒恐怕也不会轻易得手吧!

  “狼王!”我几乎是哭着喊出来。

  我恨我自己。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无能、鲁莽、无知。纵使一个时辰前它还是“杀害”我的凶手,可在我和唐若雪、玲儿跟它爬回这里的那一个时辰里,我的心就已经被它磨平了。

  那柔弱、无助、疼痛、绝望的眼神,早就宣布了它的死期,可是它还是爬回了这里,这么长的山路、这么长的距离,也是我怜悯流泪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