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小黄鱼8条。”张宏伟余怒未消喘着粗气，贪婪地翻看着菜谱。

　　“跟你说，我吃过了！你丫要这么多吃的了吗？”方唯一急赤白脸地说。

　　“手拔笋4盘”张宏伟丝毫不理会方唯一的责问。

　　“我靠，宏伟要两盘吧，你给熊猫欢欢留两盘。”方唯一哀求着。

　　“烫两壶黄酒，捡年头最长的拿，别忘了放话梅。”

　　“30年陈酿成吗？”服务员问。

　　“公元前的有吗？”方唯一忍不住打岔。

　　张宏伟利索地拨着笋皮，嘴里咔茬咔茬地嚼着嫩笋。服务员端上长形鱼盘，并列排放着8条小黄鱼，转眼间，经过张宏伟口腔加工，变成了一堆鱼刺。

　　“宏伟，你这么吃不利于环保，碳排放会超标的！”

　　张宏伟端起热烫的酒盅一饮而进，陿意地呼出一口酒气，专注的审视着方唯一，突然说：“你偷我密码了。”

　　“什么密码？你吃撑着了吧？”方唯一立刻虚张声势地问。

　　“别他妈装，就是我香港黄金交易帐户的密码！”张宏伟煞有介事地紧盯着方唯一的眼睛。

　　“扯淡！谁偷你密码，谁是孙子。”方唯一信誓旦旦，大有用死以证清白的气势。

　　“确实有个大孙子，潜入我帐户，有两次我正要下单，这大孙子一登录，把我踢出来了！不过我已经把密码改了。唯一，我告诉你，做人要有廉耻。”

　　“你有廉耻啊？掏出来让我看看！你再瞧瞧周围，哪个像有廉耻的，你给我指指。”方唯一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

　　“方唯一，我正正经经地和你谈件事情，这事我也想了好长时间，对你我都有利。你让我把话说完，别打断我。”方唯一看着他点点头。

　　张宏伟接着说：“我出资收购你公司51%的股份，公司仍由你管理，但要成为华歌黄金的子公司，专门负责黄金业务的市场推广和销售。你可以直接对我负责。”

　　“可以商量，但要看你出什么价。”方唯一说。

　　“说实话，收你公司股份，也就是买你这个人！我出3千万，你为我全心全意干三年，我每年支付你1千万，怎么样？前提是要完成当年业绩考核。”

　　“价钱我同意。”方唯一停顿了一下，看着张宏伟充满希望的目光，继续说：“但要在公司股权变更之日，一次性付清，同时我拿钱走人。”

　　张宏伟大笑着说：“你拿了钱，带着那帮狐孙跑了，另立门户！我他妈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想什么呐？”

　　“挂串胡萝卜让我给你卖命，又是业绩考核，又是对你负责，你想什么呐？”

　　张宏伟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之间就是缺乏信任，老想一争长短，我们为什么不能团结起来，共创江山呢？”

　　“宏伟，说句实话，我有点干腻了！绞尽脑汁拼死拼活的干，原来是为钱。现在有钱了，我已经找不到再干的理由了。”

　　“别麻痹我行吗，跟谁打仗呐？早晚收你做偏房。”

　　“爷有钱了！知道什么是钱吗？钱是说‘不’的底气，钱是自由的翅膀。如果问我继续干还有什么乐趣，那就是有朝一日任命你做我集团公司的研发部主任，并亲赐你直接对我负责，而华歌黄金不过是联众金银的子公司。能使其改修正道，造福社会最好；万一改不好，就地掐死，让它断气身亡。”

　　“孙泥，终于说实话了！咱们走着瞧吧。你丫结帐！”张宏伟说着向服务员招手示意。

　　第二天上午，方唯一再次向郝丽惠探听张宏伟的交易密码。郝丽惠告诉他，自从张宏伟发现唐晓背叛，好像对谁都不信任了，特别是对她，密码早改了，新密码也没有告诉她，公司每月核帐，海外的钱数都由张宏伟亲自提供。

　　方唯一默默地吸着烟，感到一筹莫展。自从他不能再窥探到张宏伟的操作，就像一个沙漠中的独行者，丢失了指南针，交易起来缩手缩脚；特别是下单以后，经常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惊恐折磨着他。他不愿承认，但又无法否认，他在黄金操作上对张宏伟的依赖。这是一种路径依赖，一旦阻断，他便感到无所适从。

　　此外，方唯一必须监视张宏伟的海外资产，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自己客户有两千多万放在华歌公司，他随时担负着看护这笔资金的责任。

　　“不过想拿到密码，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要看你本事了。”郝丽惠说。

　　“你说说，我听听。”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他电脑桌面上有个文件夹，里面全是他交易的帐号和密码。”

　　“你知道他电脑的开机密码吗？”

　　“原来他开机时我注意过，就是他生日，现在不知道改了没有。”

　　郝丽惠望着冥思苦想的方唯一，挖苦道：“离了张宏伟你都不会做交易了吧？”

　　“扯淡，监视他帐户，是为了我客户的资金安全。这叫行小恶成大善，你懂吗？”

　　“行了，别捡好听的说，我先忙去了。发钱时，别忘了我对你的贡献。”

　　看着郝丽惠的背影，和轻轻关上的房门，方唯一脑子里闪过一个窃取密码的计划。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方唯一望着窗外的晚霞，脸上挂着笑意，手里握着鼠标器，不由得心跳加速。

　　门大开了，张宏伟站在面前，“方坏人，我都到地下车库了，你非把我叫上来干吗？”

　　“天挺热的，你先把西装脱了。”方唯一坏笑着说。

　　“少废话！你丫又憋着什么坏呢？”

　　方唯一扫了一眼电脑，故作神秘地说：“有点好东西，看了怕你发热！”

　　“没兴趣！我得回家给邵真过生日，你留着给陈瓒看吧。”张宏伟蔑视地说着，转身欲走。

　　“知道***吗？有个****明星是你偶像吧？太不堪入目啦！”方唯一连连摆手，眉眼挤到了一起。

　　“你丫这坏怂！真的假的？”张宏伟说着，眼里射出期望的光芒。方唯一看着电脑撇着嘴不住地点头，张宏伟顺手将电脑包放在沙发上，又把西服脱了随手向上一扔，挤身上前，嘴里说着：“让我看看！”

　　方唯一赶紧关了图片，双手护着电脑，嘴里高叫：“一共80多张，你想先看哪张？我每张都有编号！”

　　“随便哪张，你先给我看一张。”张宏伟话音未落，一个****当红女星，在浴室劈腿自我抚爱的图片在屏幕上一闪而过，瞬间又消失了。

　　“你大爷的，我还没看清楚呐！”张宏伟嗷嗷直叫。

　　突然，杨栋、王冬青、南壮壮蜂拥而入，吓了俩人一大跳，方唯一大声呵斥：“什么事？”

　　“方总，***所有明星照片都被他搞到了！”王冬青指着南壮壮说，而南壮壮嘿嘿地淫笑着，晃了晃手里的U盘。

　　方唯一迅速推过笔记本电脑，南壮壮熟练地插上U盘，众人围拢着一张张点击，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王冬青，你客户来了！”贺英在外面喊了一声。

　　“真讨厌！”王冬青叨唠着，

　　“快去，快去，要不然贺英该进来了！”杨栋说着话，挤走了王冬青，“快看这张，超级爽哎！”南壮壮惊呼道。

　　方唯一抻出一张纸巾，递给张宏伟，说道：“张老师，擦擦嘴角，流下来了。”

　　张宏伟将纸巾摔在方唯一脸上，红头涨脸的说：“你自己擦擦吧，都滴哒到地上了！”几个人轰然大笑。

　　南壮壮将张宏伟的偶像**点击放大，女星坐在马桶盖上，双唇微启，手托丰乳，目光闪烁迷离，****四射。

　　“张老师，她好像盯着你看呐！”方唯一看看照片，又瞧瞧张宏伟，杨栋和南壮壮也发现了角度的巧合，不由咯咯地乐起来。

　　“去你大爷的！南壮壮，把盘拔出来，借我拷一下。”张宏伟说。

　　“不用了，这盘一会儿送给您，我还有备份。张老师，您看看我的偶像，方总那儿没有！”南壮壮说着，又打开一个文件夹。

　　“我塞！瞧瞧，魔鬼身材、山高水阔，比张老师的偶像强多了！”南壮壮自豪地说。

　　“但你丫这偶像气质太差！张老师那偶像一看就属于会说英文的，有股洋味。”杨栋说完看看张宏伟，张老师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们说什么呢？”王冬青悄无声息地又溜进来，站在杨栋身后伸着头说。

　　“全是他妈骚味，让张老师回家自己慢慢闻去吧！”方唯一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欣赏散场后，方唯一看着王冬青问：“得手了？”王冬青笑道：“全在里面，他开机密码没变，解码器没用上。”说着递过来一个红色小U盘，方唯一攥在手心里说：“这就叫四过一，国足要请我当教练，连太阳系都冲出去了。”

　　回到家，方唯一打开U盘里的文件，着实吃了一惊，上面记录了50多个帐号和密码。除了他熟知的华歌黄金几个帐号，还有很多陌生的姓名和户头，分别开在香港多家黄金交易公司；张宏伟几个月前成立的对冲基金，开户在SH黄金交易所。

　　张宏伟代客理财的规模早已今非昔比，“望尘莫及啊！”方唯一不由得自言自语。他数了数张宏伟新设置的密码，被气乐了。一共18位，并且是数字和字母相互交错，心想这样的密码能把解码软件给累瘫了。

　　方唯一输完密码，眼睛觉着发花，暗骂张宏伟变态。忽然一个闪过念头，他立刻拿起电话。

　　“宏伟，欣赏照片了吗？”

　　“别捣乱，我正为老婆过生日呢！”张宏伟不耐烦地说。

　　“替我祝你夫人生日快乐，别忘了给她拍几张生日照！”

　　“滚！方坏人。”

　　张宏伟挂了电话，方唯一随即进入了他香港的交易户头，帐号里显示空仓，资金有6000多万。方唯一查阅了近两个多月的交易记录，黄金从3月17日每盎司1032美元下跌以来，张宏伟几乎没有操作过。方唯一知道他只做涨、不做跌的操作戒律，可他更关心张宏伟对黄金后市的看法，但这又是绝对不能问的。黄金价格不停变化着，现在跌到了875美元，方唯一盯着黄金K线图陷入了沉思。

　　半个月过去了，张宏伟仍然没有任何操作，方唯一每日在盘面上寻找战机，只做短线，快进快出，小有得利。他暗笑自己做贼心虚，刻意避免和张宏伟操作雷同，以免引起他的怀疑。6月13日（星期五），黄金终于有了启稳迹象，日线收出了“十字星”。

　　周一中午，方唯一确认张宏伟不在电脑旁后，马上登录他香港的黄金帐户。1000手多单赫然在目，建仓价位每盎司890美元，资金杠杆放大10倍，交易标的额6亿多港元。

　　十多天后，张宏伟在950美元平掉全部多单，帐户金额突破亿元大关。在此期间，方唯一没做过一笔交易，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多少次鼓足勇气打开帐户欲要下单，但看着快速上涨的金价，又悄然关闭。方唯一整宿地坐在电脑前，像在和谁赌气，暗暗诅咒旭日如升的金价，诅咒张宏伟帐户市值的飞速攀升。在和张宏伟长期的瑕瑜互见中，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懦弱与卑危。书房里烟雾弥漫，方唯一经常面赤耳热汗水淋淋，自惭形秽。

　　“唯一，好好看看我！”张宏伟站在方唯一面前，双手造作地张于胸前，就地转了两圈。

　　“看什么？”方唯一木然地问。

　　“看看亿万富翁的风采，看看我是如何拥抱财富的！”张宏伟张着双手，欲要再转，方唯一拿起早餐吃剩的肉包子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