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忘湾 Chapter 4
作者:然水儿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楔子:

  我们,也是同样。

  同样的迷惘过,

  又同样的坚强过。

  虽然,不知道路在何方,

  虽然,不知道将会有怎样的过往……

  匆匆告别林苏,我带着一身的湿气赶回宿舍。下午林老师要在他的语文课上将我正式介绍给大家,我必须在上课之前整理好自己,给大家个好印象。打开水龙头,温暖的热水瞬间包围了我。哼着:“我记得那年夏天球场边的约定,和窗外挂在树梢的白云。我怀念曾经感动的旋律,是永远说不完的话题……”我尽情沐浴在水流中,而我的思绪又纷纷扬扬飞回刚才的画面——

  蓦然睁开眼睛,我抬手看了下手臂,才想起刚才整理宿舍将手表放在书桌上。“现在几点了?”我只能问林苏。“两点。”林苏看了一下表答道。“啊?!”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怎么了?”“下午第二节课要去见新同学,瞧我这鬼样子,得赶快回去换身衣服!”我急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水渍,真是浑身透湿。快步走向场外,忽然想起什么,回身向林苏喊去:“喂,我们再约时间打球吧!”“你转到哪个班?”他没回答,却是抱着球站起身,看着我。“高一二班。”我回答。“呵呵,不用约了,到时候向东大喊三声‘流川枫’,我随叫随到!”他说着,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笑容。“什么啊!”我郁闷,却也不想深究,“随你吧!”

  关了淋浴,我穿好浴衣,又拿起浴巾擦拭着潮湿的头发。伸手,用手指在对面雾蒙蒙的玻璃上无心的画着,直到,镜子银光的表面显露在我的眼前,却发现,出现在身前的倒影是另一个人。“夕?!?”我惊叫着,几乎是冲过去,将手附在他的脸上。可就是一瞬,那个带着笑容的影子便又换成了另一个人,“林苏?!”他为什么会出现?!?我一怔,迅速缩回手。再看去,才发现,倒映在镜子里的分明是我自己。“哎……”我吐了口气,现在,梦魇真是越来越重了,总看见夕不说,居然连那个小子也看到,要命啊!

  我摇摇头,用浴巾包裹身子,走出卫生间。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件纯白色的小衫,配一条碎花丝裙,头发垂下,松松地斜编了一条麻花辫,末梢扎一条淡黄色发带,踏上我的白色吊带凉鞋。看看镜子里面的我,淑女的样子,同刚才疯狂飚球的我判若两人。

  轻轻笑起,蓦然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可以轻松地扮演多种角色,驾驭自如。换好衣服,无心再去理会镜中的影像,背起包,走出寝室。

  一路走向林老师的办公室,道道目光向我射来,我回头,发现刚刚经过的学生们也回头看我,而迎面走来的学生毫不避讳地投来探究的目光。我心里有些发怵,转身走进一条小道。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我左看右看,今天的衣服很正常啊,发型也乖巧可爱,怎么会引起这么多人注意?!“哎,你知道咱们学校新转来的那个女生吗?”“哪个啊?!”“就是昨天球赛上投进三分球的那个!”卫生间里隐隐传来两个女生的对话。我侧耳倾听,虽然知道,这样偷听别人谈话是不道德的行为,可既然谈话内容涉及了我,让我这个当事人了解一下现下状况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于是,我理理衣服,站在那两道门前,明目张胆地听起来。“你知道她昨天打了小王八吗?!”“啊,你说她打了王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任?!好大的胆子啊!”“是啊,可是狠狠解了气!据说,他把王主任踢进了六班,整个班都轰动了!”“哈哈哈,好可惜,没看到王主任那狼狈的样子。想他以前在学校里张扬跋扈,整治学生的手段,现在也让他尝尝什么叫颜面丢尽!”“你瞧,今天那爷都没在学校走动,想是挖了个地洞钻进去了吧!”“哈哈哈哈,这下可真叫小王八啦!”“哈哈哈哈哈……”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自己引起注意的原因,原来,自己无意当中,成了惩恶扬善的典型,和曾经一样,暴力震天下啊!我摇摇头,只有苦笑。

  走出卫生间,这回,我把头扬的高高的。既然已经引人注目,那就坦然的面对吧。一路走过,目光涟涟。说实话,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我早已习惯。在曾经的学校,哪一次,我的身后不是跟了一群小弟,大摇大摆地走在走廊里,洛野总在前方为我开道,霆莫和岳阳跟在身后,气派的像个女王。更何况还有被公认为校草的夕的陪伴……想到这里,我的鼻子忽然又是一酸。

  转个弯,眼前便是林老师的办公室。我站定,深吸一口气,“报告!”“进。”林老师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推门进去,只感觉,偌大的办公室,一片明晃晃地光芒,让我蓦然闭上双眼。渐渐再睁开,却发现,面前只是几张普通的办公桌,一摞摞的书本、作业堆在桌子上。窗台上的一盆水仙正盛开着纯白色的花朵,花香迎面扑来。

  “你过来!”林老师向我招手。我怔怔走向他,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几本书,递给我,“你的课本。”伸手接过书,我惊异地望着林老师,“这个,我不是该去教务处领课本的吗,怎么……”林老师一脸阳光的笑容,看着我,“你刚到学校,什么都不熟悉,我就替你领了。更何况,”林老师顿了一下,“教务处的旁边,可是王主任的办公室。你不想半路遇到他吧。”“我不想!”我干净利落地摇头。“谢谢老师!”我抬头给了他一个大大地笑容,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不用,”他伸手摸摸我的头,“以后专心学习就好……”

  “嗯!”我郑重地点头。自从听过他上次说那些我不懂地话后,我心里总有种沉甸甸的感觉,校长还有林老师似乎为我做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哎,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我低声哼着王力宏的《你不知道的事》,一抬头,却看到林老师停下身看着我,“想什么呢,又走神?”我快步跟上他的脚步,“没走神,没走神,就是要见新同学,有些紧张。”我吐吐舌头,他眯着眼睛看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超级战神‘也有紧张的时候!”“额……”我顿时觉得眼前黑线连连,翻了个大白眼,“老师,咱们走吧。”我一甩头,丢下林老师闷声的笑,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转了个弯,高一(2)班的门牌号豁然映入眼帘。我抬头望着这个号码,没想到真的莫名紧张起来。“别紧张。”身后传来林老师温暖的声音,我抬头看他,他已收起刚才的笑容,郑重地看着我,压在我肩上地手宽大而有力,我的心中顿时平静许多。我点头,深吸一口气,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充满了期待。

  林老师推开班门,走进去。而我,站在班门口,听着里面传来林老师地声音,“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有一位新同学要加入我们高一(2)班的大集体,就让我们鼓掌欢迎她。”我伸手推开门走进班。热烈的掌声响起,我抬头迎上那道道夹杂着惊异、探究的目光。“是她啊!”“那个远投三分!”“她教训了王主任哎!”窃窃私语飘入耳中。我理解了红楼梦里提到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含义。不过多久,我这超级战神的名号,又要响当当了吧!我隐去心里呼啸着的小人儿,面上带笑,镇定地说道:“大家好,我叫柳晴子,晴亦是阳光,我希望,我经过的地方都能充满欢笑。能够同大家成为同学,我非常高兴,也希望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同大家成为朋友。谢谢你们……”

  一张张稚气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刚才的窃窃私语,变成更加热烈的掌声传来,有人喊道,“欢迎你,三分球!”大家嘻嘻哈哈地笑了。我也跟着,笑起来。这种亲切的感觉,让我觉得暖暖的。我想,我选择留下是对的,或许,这所校园真的会开启另一段新的旅程。而我,已做好准备,怀抱这满满的未知……

  按照林老师的安排,我坐在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走向座位的时候,我扫了一眼,这班里一共六排五行。从校长口中知道林老师的班在年级中名列前茅,不由对这二十九个同学心生欣赏。打开书本,正式开始了我第一堂课的学习。

  林老师的凯凯而谈,终于让我领略到他的魅力。竟然真的会有人,在阳光的外表下,深藏着无尽的智慧。我发现,所有的同学都被他风趣幽默又富有内涵的讲课方式深深的吸引。大家的聚精会神间,只有我左顾右盼。好几次,我感觉到林老师投来的警告性的眼神,我大大地投给他一个微笑,他便不自然的将眼神转向他人。

  忽然,感觉到一个眼神向我这边扫来,我抬头捕捉,却发现,教室另一边,一个娇小的女孩正怔怔望着我。我朝她笑笑,她便将眼神转回到林老师的身上。很自然地,我开始偷偷盯着那个女生看。小小的脸庞,尖尖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最重要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那道眼神,那么炙热,带着明显的崇拜,还有,依恋……

  等等,什么,依恋?!?爱恋?!?

  我揉揉眼睛,再看向她。没错,她眼神中露出的感觉,就像我看到过的许许多多怀揣着暗暗情愫的少女们所饱含的爱恋。“这个……”我偷偷笑着,“林老师,长得太帅可不好啊!更何况,你还这么有学问!!”

  就在我幸灾乐祸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安静的教室瞬间变的欢声笑语。我看清,林老师临出班门时,带着淡淡的警告,回身看我。我的后背一紧,赶忙起身,伸出两个手指,帅气的向他敬礼。看着林老师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出教室,我的心里一阵好笑。

  “你叫柳晴子,对吧?”一个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叫我晴子。”还没有回身看到说话者,我便答道。转身,才发现,眼前的竟然是刚才那个带着“爱恋”看林老师的女生。

  我的脸蓦然变得滚烫。若是她发现我知道她爱恋林老师的事儿,不知道她该有多糗呢!“我叫安果果,你叫我果果就行。”眼前的女孩一脸大方,向我伸出手,“欢迎加入高一二班。”“啊,谢谢!”我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她的。那只手暖暖的,手心有些湿润,友好地握紧我的手。

  “我住在321宿舍,以后,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们可以相互照应。”女孩笑着,对我说。“呀,原来是舍友啊!”我笑着,伸出另一只手,用双手握紧她,用力摇摇,“以后请多多关照啊!”“你也住321啊!”果果惊讶。“是啊是啊。”我连连点头。“好巧啊,那以后一定是要相互帮助的!”果果拉我到一旁坐下,“今天是你第一天到学校,你还没认识朋友吧。”“嗯,”我迟疑,蓦然想到了中午打球的那个被称为流川枫的男孩,不知道,他算不算是我的朋友,转头对果果说:“你应该算是我在这所学校认识的第二个人。”“哦,难道还有人比我还要迅速?!”果果发挥了女孩子特有的八卦心理,直入主题:“他是谁啊?”

  “他是……”

  还没等我说完,一只温暖的手从背后伸来,扶住了我的肩。“你说的是我吧!”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林苏?!”我惊叫起来,转身,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竟真的是他!!!“怪不得说,只要我向东边喊‘流川枫’你就会出现呢,原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我笑着,站起身,伸出拳头重重锤在他的胸膛上。“啊,你真暴力!”林苏捂着胸口,弯下腰,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笑容。他的脸离我好近,我几乎透过他那双深沉的眼睛看进他的心底。只是咫尺,蓦然之间,感觉他炙热的呼吸轻吹我的面颊,一脸的滚烫。我后退一步,收起突然的心虚,怔怔望着他,“怎么,偷听别人的谈话,还不让我打你?”“好,行!”他直起身,一脸温柔的笑容。

  转眼,我便看到果果惊异的眼神,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们。“他就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果果看看林苏,又望望我,薄薄的嘴唇现在竟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我微笑着点头,“是啊,他就是我第一个朋友。”转头看向林苏,却发现,此时,他正盯着果果,脸上的表情同刚才看我时判若两人,是严肃,是冷漠,还是威胁,只是浓浓的距离感突然阻隔了他同她的交流,令人费解。林苏发现我看他,转头向我笑了一下,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教科书,看起来。此时,我才发现,他就坐在我的身后。刚才进班时,我竟没有发觉。

  回头看向果果,她的眼神让我不安。她似乎想透过我的眼睛看穿我的内心。锐利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她心里的惊恐与慌张。我有些透不过气来。“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我不安地问。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她摇摇头,轻声道,“算了,放学同你说。”说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

  无论我怎样示意果果,她都没有再看我。转过身,我看向身后的林苏,他抿着嘴,望向窗外,心思根本不在课堂上。“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充满惶惑。转回身,我怔怔望着讲台上凯凯而谈的老师,可是,根本听不懂,亦或是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我的心,早已飞向更远更远的地方……

  终于挨到放学,我慌乱地收拾好书包,背起,转身去找果果询问答案。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臂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身边传来熟悉的气息。不用回头,我便知道那是谁。我挣扎了一下,心里泛起一阵隐隐的排斥。“出来一下。”林苏的声音传来。“为什么?”我抬头望向他,我知道,我的眼里应该满是倔强。他一怔。“没有为什么。”一股男孩子特有的霸气突兀的传来。只见他背起书包,一把拉住我的手臂,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拖出了教室。

  我听得到同学们发出的唏嘘声,感觉到他们眼中诧异又惊慌的神情。就在我们走出班门的那一刻,班里立即骚动起来。“晴子!”果果略带惊慌的声音传来。我回头,只见,果果追出教室,在门边停下。眼里满是关切与焦急,她用右手紧紧捂住胸口,左手扶着门,紧咬嘴唇,望着我。

  渐渐地,我们远离班门。我再次挣扎,“林苏,你在做什么,放手!”只感觉,那只用力紧握我的手缓缓松开,从胳膊上滑下,碰到我的手,握紧。他的手好冰凉,却又汗水淋漓。一时间,我无法挣扎,就这样被他握着,牵着,走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