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天下 第八十六章 兵(上)
作者:泣风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按照习惯很多官员都会聚集在皇城外的一个酒楼内,按照党派划分包下不同的单间,商议和决策待会早朝时所要做的事情。不过今天早朝很奇怪,许多党派的首脑竟然都坐在了同一个桌子上,互相试探着时候,最后几个人实在忍不住,不想再绕圈圈,把话说白了一点,几个快成精的老狐狸也很快都明白了,结果大家都清楚了,昨天贵州经略使的人给在坐的几个都送了礼,不过银两的数目都是一样的,而且一些消息灵通的人还说到,贵州经略使的人送礼竟然送到了东林党“双柏”的府上,被那两块死木头连着礼物哄出家门。说完几个官员马上看了看对面坐在普通桌上的东林党,东林党的几个重要官员正激烈地谈论着,还互相把手上的奏折交换观看。

  形势已经很明显了,绝对是墙倒众人推,更何况贵州经略使现在不仅是个大肥缺,可以统管贵州一地的军政,而且贵州经略使本人还是有足够的油水可以刮,至于刮不刮得到,那就各凭本事了。

  正当早朝百官进殿,准备群起而攻之的时候,皇上却突然下昭,指出贵州经略使的种种不是,并严厉斥责,命其迅速围剿和平复当地苗人的叛乱,吏部记大过三次,罚三年俸禄。明眼的官员都清楚,皇上这是在包贵州经略使,所做的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处罚,但不管怎么说,现在风头不对,之前的所有打算全部取消,很多人将本来准备好的奏折收了起来,换上备份的,最好是几件高兴的事情,皇上的脸色今天看起来很不好。

  虽然很多党派的官员都放弃了原先的计划,不过东林党却依旧如故,不仅对贵州经略使的所作所为大肆抨击,甚至还表现出对皇上所做处置决定的不满,最后皇上坐不住了,突然站了起来,有些失控地大声说道:“你们谁自认为自己是带兵打仗将才,朕马上就罢免了贵州经略使,并交三法司统一会审,现在死的不过是一些不开化的苗族蛮夷,一旦战败,损失的却是我大明朝的兵将。”东林党马上没了声音,东林党虽然一向固执,但也很有自知之明。朝廷现在最缺的就是将才,兵部的官员很多都是只会管兵,不会带兵的儒生而已,根本无法跟行伍出身的贵州经略使相比,东林党这群书生就更不用说了。

  早朝结束后,张佐脸色十分难看地回到了家中,只是对张延秀交代了几句关于今天早朝的事情,就去了北镇抚司。张延秀虽然感觉到了父亲的一些异样,但既然父亲没说,自己也不好问,只能等着父亲告诉自己原因。

  张佐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才从北镇抚司回来,不过脸色也不怎么好,就是见了温佳蓉,也只是不发脾气,一脸的严肃。张佐有个习惯,从来不把外面的坏心情带进家中,除非是很严重的事情。

  温佳蓉走到张佐身后,有些生疏地为张佐按摩着;黄秀娟马上让张伯拿出最好的茶叶,并到后花园采些新鲜的ju花花瓣,虽然现在采集来的ju花花瓣品质很差,而且也没有新鲜的山泉水,但黄秀娟还是站在张佐身边,泡着ju花茶;董怡珊已经很久没同琵琶弹出如此欢快的曲子了,她的生活中充满了太多的无奈,但不管如何,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萧亭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自己很久没穿的衣服,那衣服很漂亮,也很华丽,更是十分地暴露,今天萧亭再次穿上了那件衣服,并在琵琶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大厅内严禁任何下人进出,张延秀三个丫头陪着自己坐在大厅外的院子内,小迷糊温火煮酒,郑香伶轻声唱小曲,潘怡婷一时兴起花起了院子内那盛开的朵朵梅花,天上又下着小雪,张延秀就这样坐在厅外,不让别人去打扰他的父母。

  大厅内,琵琶不再发出声响,张佐的四位夫人一起走出大厅,出来的时候只是都看了张延秀一眼,温佳蓉交代了几句,主要是让张延秀别惹张佐生气,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中了。看样子没张佐的心情好多了。

  “小迷糊,把火熄了吧,你现在去厨房做几样义父喜欢的小菜,等下义父应该会过来。”小迷糊先是乖乖地把炉火熄灭,然后问道:“少爷怎么知道王伯伯会来?王伯伯真的会来吗?”张延秀笑了笑,打趣道:“我能掐会算啊,手指这么轻轻一算,什么都算得出来。”小迷糊一听,马上缠住了张延秀。“真的吗少爷?那少爷快点教我,人家想学嘛!少爷快点教我。”张延秀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郑香伶先开口笑着说道:“子盈妹妹,你被少爷骗了,少爷刚才是在猜,少爷根本就不会算。而且就算少爷猜错了,今天晚上也有夜宵吃了。”说着就掩着嘴偷笑着。“叫你揭穿我!”张延秀在郑香伶的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

  潘怡婷梅花终于画完了,张延秀站了起来,靠在潘怡婷身边看着眼前的这幅水墨梅花,可惜,实在可惜,如果不是张延秀自己一定要潘怡婷在外面陪他,这幅画上也不会被下着的小雪弄湿而破坏了其美感。看着一直在皱眉头的潘怡婷,张延秀拿出自己身上的印章,盖了上去。张延秀的书法和文采实在太差,所以没办法同别的书生那样,为画提诗作赋,但他再盖上自己的印章之后,对潘怡婷说道:“让人裱好,挂在我厢房的墙上,就让我一个人来欣赏。”潘怡婷听后,把身子靠向张延秀。“少爷,有的时候我真的是很害怕,害怕这一切突然从我眼前消失,老爷刚才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当年父亲出事前,就是那种眼神。”

  张延秀摇摇头,表示潘怡婷是多虑了。“放心吧,想整倒我们张家,还没那么容易,父亲只不过烦心而已。”这句话,张延秀也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