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子之争及谋朝篡位二三事(中)
作者:一语不语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前面的议论不会有结果,诸臣子各持己见。老皇帝一言不发,也不会给出结论。

  韩升拉了刘愈一把,道:“走,出去聊聊。”

  “不是皇上让你我来的,这又为何要走?”刘愈讶异道。

  韩升脸上淡淡一笑:“皇上只让我们来旁听,没说要征询你我的意见,出去吧,一会他们散了被他们看到不好。”

  刘愈点头,明白过来老皇帝的用意。其实老皇帝就是想让他过来旁听,知道现下楚王是多么的不得势,也是催促他赶紧发展人脉。

  出了‘门’,雨还在下着,雨势稍减。韩升送刘愈出来,路上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说:“皇上的用意,你要细细琢磨。”

  没什么可琢磨的,皇帝想的跟刘愈想的事本就不同,皇帝想他儿子如何能顺利继承大统,而刘愈想的是如何让他儿子不能顺利登基。这是两种相左的念头,不可能被调和。

  眼看快到中午,午饭没着落。索‘性’宫里没事,刘愈便想回家吃午饭。

  带着‘侍’卫回到家,徐轩筑先是帮刘愈解下蓑衣,换上干爽的衣服,顺带还拿出一封红贴道:“不知是何人送来的,未署名。”

  刘愈打开一看,字迹娟秀,六个字:“坏心眼,烂肚肠。”

  “骂人的。”刘愈一笑,马上想到了柳丽娘,“可能是哪家孩子恶作剧,别去理会了。”

  上次柳丽娘不敢‘露’面来取那件东西,找了一七八岁的小童前来,刘愈便用一张自己画的“藏宝图”装在布袋里去‘蒙’‘混’,若是柳丽娘本就未见过说不定会过关,谁知还是被她揭破。

  现在身边这么多‘侍’卫,刘愈不怕柳丽娘趁机报复。

  徐轩筑又道:“夫君,这雨下个不停,即便停了泥地泥泞,不适合举行酒宴,不若今夜的酒宴改期?”

  “嗯。改期就改期吧,延后两‘日’,七月……没三十是吧?那就改在八月初一好了。这雨应该不会下三四天之久。”

  刘愈吃午饭,徐轩筑便在忙着酒宴改期的事,让‘侍’卫各家各府的通知,尽显一大家‘妇’人对内事编排有序的气度。刘愈想了想,道:“夫人,不妨去给袁相府上也送一张,请他过来就宴。”

  “袁相?他那人不喜欢应酬,会来吗?”

  刘愈道:“来不来是一回事,礼数先到了再说。”

  徐轩筑又忙着安排,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忽而又记起要去通知司马璇儿,今夜的酒宴本来请了她过来献舞。

  “吃过午饭我要去晋昌坊办事,亍兰那边的顺带送过去。”

  歌舞教坊的秘密牢房已失去意义,现下那边没有关押烦人,只有几个‘侍’卫一直在看守。刘愈过去,也是准备将这一处牢房给撤了。

  “嗯。”徐轩筑将最后一份红封‘交’给了刘愈。

  …………

  每当秋末,一场风雨总是伴着无数的残‘花’落叶,萧索破落令人愁绪。落叶归根,万物之序。而这初秋的雨,竟也令原本繁华热闹绿树成荫的晋昌坊前一片狼藉。没人愿意冒着风雨出来打扫,那些残碎的树叶已添愁伤,而成索的柳枝更显萧条。

  刘愈策马‘门’前,叹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

  吕楚儿靠近过来,苦着脸问道:“姑爷,今天您还要去几个地方?”

  走到哪里,刘愈耳旁都少不了吕楚儿的抱怨声,这个‘侍’卫队长的懒惰习气近乎蔓延到整支‘侍’卫队。刘愈平‘日’里脾气好,很少跟她为难,吕楚儿也愈发放肆无度。

  “在‘门’口守着。”刘愈对吕楚儿吩咐了一声,自己往院子里进去。

  本以为院子里会跟外面的街道一样,空‘荡’‘荡’的空无人影。但进院中后,便见到一个蹁跹‘女’子的身影,举着油纸的‘花’伞蹲在‘花’圃之前,用侧影对着‘门’口这面。

  ‘女’子手中拿着一根小铲,似乎正在掘土,一边掘土还一边垂泪,刘愈好奇走过去,等靠近了,那‘女’子才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见到是刘愈,紧忙收泪。

  正是司马璇儿。

  “亍兰小姐,你在这里……葬‘花’?”刘愈每次见到司马旋儿,她都是那般的冷‘艳’,像傲立的梅‘花’,又好像浑身长满倒刺的玫瑰。刚毅不拔,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这样的‘女’人居然在对着‘花’圃流泪,真是令他大吃一惊。

  “只是一株刚生根不久的月月红,被风雨起了根,帮其扎稳而已。”司马璇儿将脸上残留的泪痕抹去,起身,脸‘色’恢复了以往的疏远,“刘公子何以有兴至此?”

  “屋里说话,外面风大雨大。”刘愈指着平‘日’里司马璇儿练舞的厅堂。

  二人走进,刘愈将通知酒宴延后的红封递上,司马璇儿本来情绪还好,但见红封,又忍不住垂泪。神情举止一反常态。

  梅‘花’泣泪,孤傲中更显一丝婉约。刘愈忍不住出言问道:“亍兰小姐可是有不顺心之事?”

  “小‘女’子‘日’后不再有机会登台献艺,因而感怀。”司马璇儿再次收泪道,“这等事,只需遣人来知会一声便可,何以需刘公子亲自前来?”

  刘愈笑道:“顺带过来办差事,也实在怀念亍兰小姐的舞姿,想在旁看一段不‘花’钱免费的舞蹈。”

  “那小‘女’子献丑了。”

  即便知道是被人白看不‘花’钱的,司马璇儿还是很给面子,虽然未换上舞衣,但还是拿起木剑跃上鼓架子,跳起了她从柳丽娘处所偷学而来的“鼓舞”。本来一切都好,轻盈妙曼的舞姿,如鸿雁穿梭起舞般的美妙。但因今‘日’的司马璇儿实在是心不在焉不在状态,一曲舞蹈尚未过半,脚下便又失足,好在刘愈就站在鼓架子下近处欣赏,上前一把将其接在怀中。

  刘愈和司马璇儿相识‘日’短,时间不多‘交’际却不少,以往二人碰面也算因缘际会,所遭遇的意外事众多,但即便是司马璇儿在宫廷御宴上摔下又或是被发疯的瞿竹用剑劫持,也不及今‘日’被刘愈抱在怀中所表现的惶惶不安。

  四目‘交’错,司马璇儿马上将目光避开,刘愈以为司马璇儿会挣扎,但她却好似忘记,半晌之后仍在惊惶失措中,丝毫无言语抵触或挣扎之意。

  “刘公子,是否应将小‘女’子放下?”

  到抱着她的刘愈都有些发呆时,司马璇儿才道了一句。

  “哦。”刘愈将她放下,‘门’口的吕楚儿往内看了一眼,马上将头缩了回去。刘愈知道那是个小八婆,说不定回去就跟“她家将军”告密去了。

  “亍兰小姐今‘日’心态不佳,实在不宜排演这等危险的舞蹈。”刘愈提醒道,“司马小姐是否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一个人承受,不如两个人分享,这样悲伤或许会减半。”

  这是刘愈首次称呼她“司马小姐”,亍兰只是她的艺名,称呼她亍兰,那代表着只当她是舞‘女’,而称呼“司马小姐”,那意味着刘愈当她是朋友。勉强收摄了心神的司马璇儿看了刘愈一眼,神‘色’间又有些像是在神游天外。

  “小‘女’子生‘性’不喜与人应酬,每每献艺,连主家的一杯酒都不肯敬,因而少有人再请小‘女’子去表演。而舍弟妹实在众多,母亲和姨娘们便商议,准备将小‘女’子嫁与人‘妇’,不再以‘色’艺为生。将来弟妹的学业也有着落。”司马璇儿带着几分悲伤说道。

  刘愈体会了一下她的心境,怪不得在这‘阴’雨连绵下她会对着‘花’圃流泪,原来是对自身身世的感怀。

  “那司马小姐是想离开这个舞台,还是不想离开?或者说,司马小姐可是准备好嫁人?”

  二人一同到了旁边的木架旁坐下,司马璇儿望了刘愈一眼,收回目光,进而又低下头道:“小‘女’子自幼习舞,除了舞蹈献艺,无它生计可寻。离与不离,本就非小‘女’子可选。当母亲刚跟媒婆一说,城中便有不少大户人家差人来问姻,小‘女’子空有一副‘色’相皮囊,身份低微,他们要娶也只是娶一个妾回去。善则捧,倦则弃。换做是刘公子,愿意嫁吗?”

  刘愈尴尬一笑,这个“换位思考”另类独特,但也从侧面表达了司马旋儿的意愿。毕生求舞蹈,追求更高,就跟道家求长生的理念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