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主 第五卷 黑暗的放逐 第二章 噬魂
作者:阿玄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静谧的黑暗中穿行了不知多长时间,迪迪始终没有找的道路,反而是越走越深入地下。

  他从那道扒开的缺口中出来,进入了空中要塞最底层的甬道中,那里有着四通八达的道路网络。可不走运的是,其中绝大多数在之前的大爆炸中完全坍塌了,剩余的那几条,估计仅能给蜘蛛一类的小生物通行。

  最后他走进一条宽大的裂缝中,寻找可能存在的道路。结果这条裂缝贯通了空中要塞坚实的底壳,与一条狭窄的地底隧道连接着,面对这唯一的选择,迪迪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迪迪,这个是不是很难吃?”作为守护灵,小丫头在黑暗中也能有限的视物,所以她看到迪迪一脸苦涩的吃着盘中的糊状物,关切的问道。她说话的声音压地很低,可即便如此,话音仍是远远的传开,回‘荡’在岩壁间。

  “嗯!吃这个玩意简直是受罪。”迪迪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含糊的咕哝道。在隧道里走了很长时间,加上迪迪如今胃口大的出奇,比欧玟卡都要来的夸张,干粮很快就被吃完了。

  漆黑的隧道中又找不到可以果腹的东西,好在他想起自己还有“莫林汤匙”。取出一个盘子,将兽骨削成的魔法汤匙放入其中,盘子内便会充满浓稠的麦片粥,一天能够制造出的份量,足以喂饱迪迪巨大的胃口。只是这种麦片粥的味道吃起来就像是粘糊糊的纸板,而且物质食物对于缓解他的饥饿感实在有限,难怪吃了好几顿的迪迪一脸苦相。

  匆匆填满了肚子,迪迪带着收束了身上蓝‘色’光晕的小丫头沿着隧道继续前进。这条隧道很长,也非常狭窄,凹凸不平的石壁上还有不少地渗水,汇聚到坑坑洼洼地地面上,滋长了***的蕈类和苔藓。如同在地面上铺了一层暗灰‘色’的地毯。隐隐的有一些细小的光点悬浮其间。乃是飘到空中的子,它们能发出暗淡的磷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些光点看上去就像是会移动的繁星,倒是成了一种指引方向地标志。

  “好漂亮哦!”这是小丫头对此的评价。

  小心翼翼地迈出每一步,避免足音在两侧的岩壁间回响,在这无光的地下世界中,潜伏了太多未知的危险,那些仰赖听觉和嗅觉的掠食者,也许就在下个转弯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现今地迪迪在黑暗中更加如鱼得水。黑暗仿佛就是他身体的延伸,此刻的环境对于他来说与阳光明媚的康庄大道没有什么区别。在黑暗中他感到无比地平静,不再有人类那种排斥黑暗的天‘性’,每一个动作都悠然自得,带着无声的优雅和谨慎的姿态。

  走出没有多远,迪迪很容易的就发现了几条曲折的岔道,可惜进去一探查。才发现都是一些死胡同,他们只能重新回到隧道中。

  隧道地宽度随着前进不停的在变化,有时宽阔的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并排驶过,有时窄的只能侧身通过。如果遇到实在太过狭窄的地方。迪迪就挥动他那双可以撕金裂石的手爪,将挡路的岩石击碎,打通前进的道路。

  隧道顶也是时高时低,‘弄’得小丫头不敢随意地飘行。而地面始终向下倾斜,迪迪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一般人难以察觉地坡度,它在将两人引向更深的地下。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迪迪都没有再发现岔道或是旁‘洞’,这种简单的构造,使得任何潜藏的危险都不得不从他们的正面过来。但也使迪迪感到担忧,他们想要回到地表,可现在这条隧道却不知道会通往哪里,又会有什么在前路等着他们!?

  突然,几只蝙蝠从黑暗的深处飞出,它们扑棱着翅膀划破滞重的空气。从两人的头顶上窜了过去,小丫头微微一惊。一把抱住了迪迪的手臂。

  “没关系,不用害怕,只是蝙蝠而已。”轻拍着小丫头的后背,迪迪小声地安慰道。

  “嗯!泰莉莎不怕!”小丫头用坚定的声音回应。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她显然也成长了不少,在这样的环境中始终能够一声不响的跟着,对于岩壁上爬来爬去的虫子,也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的空间陡然开阔,显出一个巨大的溶‘洞’。其间遍布了无数参差不齐的石笋和钟‘乳’石,不少还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周围一些地面和石壁看上去并不牢固,泥浆和水流从上流淌下来,附近的石笋上也爬满了附生物。

  迪迪用力吸了一口气,他从中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这丝味道宛如火星,将他体内某种隐藏的本‘性’如火‘药’般点燃,一股剧烈的躁动从灵魂深处窜出,燎原之火一般迅速的燃遍了全身,那是对杀戮的渴望,猎食的本能……

  急忙屏息凝神,迪迪微微颤抖着,动用全部的意志才压下了这股冲动。不安和惶恐紧紧地包围着他,他很清楚这一定又是灵魂融合以后带来的影响。之前对小丫头的恶念,以及刚才无缘无故的杀意,是他以前决不会有的本能冲动,可如今这些似乎已成了他的本‘性’。就如同老虎看见鹿就会去捕杀一样的自然,连自己也很难去抑制或者是厌恶这种冲动。

  “迪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小丫头轻声的问道。

  “没……没事!空气中有血腥味,我们要小心一点。”迪迪‘揉’了‘揉’脸颊,缓缓摇头说道。

  “血腥味!?”小丫头耸了耸娇俏的鼻子,歪着脑袋自语:“我怎么闻不到?”

  迪迪观察了一下四周,确信没有危险后,他才走出隧道,谨慎的走入溶‘洞’,脚下是一片泥石‘混’杂

  。循着刚才捕捉到的血腥味,他带着小丫头悄无声石笋,找到了血腥味的源头。

  那是一具刚死没多久的尸体,看样子像是某种大型的地底啮齿类动物的残骸。它已经被撕地稀烂,许多皮‘肉’都不见了,一片地血‘肉’模糊。腹部也被割开。残缺地内脏洒的到处都是,迪迪都没法看出它原本是个什么模样。

  “呜!”小丫头乍一看到这血腥的景象,惊恐的捂住了嘴巴,竭力压抑住几乎冲出喉咙的叫声,别开脑袋不愿再看。

  迪迪却是连眉‘毛’都没有挑动一下,那种恬淡而冷静的神‘色’始终挂在他的脸上,仿佛地上的只是一堆石头。

  蹲下身子检查了一番那具残骸,在旁边的泥地上找到了许多凌‘乱’地足迹,迪迪认出了它们。这是地‘精’的足迹,想来这只啮齿动物是成了它们的猎物,被割去了身上的血‘肉’。

  “这附近有地‘精’,而且数量看上去不少,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迪迪如此说,小丫头贴着他连连点头。

  他们靠着一侧的岩壁缓慢前行,借此来寻找一条离开的道路。可地上的泥水在双脚起落间总是发出溅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迪迪蹙着双眉,把脚步放地更慢,尽量降低可能发出的响动。可走出没多远。迪迪听到了一声轻响,那是细微的刮擦声,就像是石头与石头轻磕时发出的响声。

  示意小丫头停下,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伫足细听。他们将警觉提到了最高,感官也开到了最大。他们仔细地捕捉着隐约飘散在空气中的细微声响。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沉浸在恬静无声之中,迪迪却感觉到有人监视着他们,其中带着浓浓的恶意。这种灵觉虽不是非常的清晰,但迪迪却不会去怀疑它的真实‘性’。他看不见杂‘乱’地石笋后面隐藏了怎样的敌人,可就是知道它们的存在,知道对方正等着跳出来杀死他们。

  “看来这又是魔化后给身体带来的变化。”对于这段时间来自身的诸多变化和诡奇的能力,迪迪已经不再感到惊异了,每有新的发现。都能坦然地接受,继而充分的利用。

  “迪迪。那边好像有东西在动,我们要怎么办?”小丫头靠近迪迪地耳畔低语,还伸手指着右侧一堆石笋的方向。

  “是地‘精’,看来它们把我们也当作食物了。”迪迪同样看到了那个方向黑影地晃动,他比小丫头看的更远更清晰,所以那些矮小黑影的身份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迪迪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接着说道:“不用管它们,我们继续向前走,找一条路尽快离开这里。”他此刻依然很虚弱,深深的饥饿感一直折磨着他,物质上的食物根本无法满足他的需要,全靠体内稀薄的黑暗能量支撑着,所以他不想与地‘精’多做纠缠。

  可他太小看食物对于地‘精’的吸引力了,他们走出没几步,周围晃动的人影愈来愈多,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而且两个突然出现的废陋巨人也为地‘精’带来了不少的勇气。

  似乎是这群地‘精’首领的废陋巨人从石笋堆里现出身形,它们一左一右的‘逼’向迪迪。这两个大块头长的与山丘巨人颇为相像,只是个头稍为小了一点,肤‘色’也更为深沉,不过力量看上去一点也不逊‘色’。就见它们手里都拎着一大截粗长的石笋作为武器,甩动起来虎虎生风。

  “我来干掉这两个家伙,你教训一下那些小恶棍!”既然麻烦找上‘门’了,迪迪当然不会客气,他不屑的撇撇嘴,对小丫头吩咐道。

  “喛!”小丫头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有储魔指环的辅助,她已经基本复原,对付地‘精’当然不在话下。

  跟着废陋巨人冲出来的地‘精’有三打之多,这些家伙比地表的同类似乎过的还要凄惨,大多数身上连一件衣服也没有,只在腰上系了一块破烂的皮革,手上使用的武器同样惨不忍睹。

  怎么看它们都不可能拥有魔法武器,小丫头索‘性’也不飘到空中去了。站在原地威风凛凛的一伸右手,五颗紫‘色’的魔法飞弹在黑暗的虚空中划出漂亮的轨迹,准确地命中一只地‘精’丑陋的扁脸,这颗脑袋在紫‘色’的光雨中爆裂。

  另一个地‘精’刚刚把手中生锈的粗陋铁剑高举过头,一道风刃“嗖!”的飞来,切开了它半边的身子,印在了后方地一根石笋上,留下了一条光滑地凹痕。地‘精’的身体扑倒在地上,砸出一声泥浆的溅响。它还没有死透。正在艰难的‘抽’气。在痛苦中等待死亡。

  一下子,三十几个丑陋的人形生物停住了脚步,对于魔法的恐惧和怯懦的本‘性’令它们止步不前,惊恐的瞪着小丫头,而后左右观望起来,有几个机灵的已经躲回了石笋或岩石后面。

  一个废陋巨人朝着它们大吼,意思大概是“谁敢逃跑,我就吃了谁!”在这样地威胁下,地‘精’重新鼓起了勇气。尖声叫嚣着开始冲锋。它们也明白,对付施法者就是要拉近距离。

  可惜,它们的勇气很快再次不见了踪影,因为另一边的战斗眨眼间分出了胜负。

  迪迪没有‘抽’出双剑去迎敌,他需要更多的实践来熟悉现在所拥有的超凡力量。面对两根朝着自己砸来的石笋,他的双手硬碰硬地挥了出去。仿佛那只是两根长棍面包,迪迪五指陡张的双手。“喀!喀!”两声脆响,就轻易的抓碎了石笋。手掌一合,剩下的部分顿时化为齑粉,从指缝间慢慢地洒落。

  两个废陋巨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碎石。大张着的嘴巴怎么也合不拢。随后,它们看见了迪迪那双冰

  冽、刀锋般锐利的双眸,其中闪烁的黑‘色’光芒,让它点反抗地念头。

  人影一闪,迪迪已来到了两个巨人的中间,双手比任何刀斧都要锋快。毫无窒碍的撕下了它们的脑袋。鲜血从断裂的脖子中溅出老高,有如两道红‘色’的喷泉,汨汨的冒个不停。直到两具尸体摇摆了几下,扑倒在泥浆中,才告一段落。

  低头细看着提在手中的两个巨人头颅,它们还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惊恐地表情,加上扭曲的五官和了无生气地眼珠,有种说不出的狞恶。

  可落在迪迪的眼里。却有一股畅美的快感如一道灼热的熔岩从心底涌出。他始终平静的脸容出现了一丝‘波’动,那股他竭力压抑的冲动被引发了出来。黑暗能量开始疯狂的鼓‘荡’起来,灵魂深处传来的饥饿感愈加强烈,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在他的身体中横冲直撞,几乎令他疯狂。直到一股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烈痛苦席卷而来,才打断了它们的肆虐。

  “啊……”夹杂着痛苦、愤怒、嗜血和疯狂的吼声从迪迪的口中冲出,一股强劲的气流横扫而过,把那些看到首领惨死而惊呆了的地‘精’压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接着轰击在岩壁上,再反弹出去,四处回‘荡’,整个溶‘洞’都随之颤动,泥石从‘洞’顶和岩壁上淅淅索索的落下,更有不少钟‘乳’石断裂开来,从顶上砸落,撞碎了不少的石笋,也造成几个倒霉的地‘精’化作了‘肉’饼。

  “迪迪!”小丫头大声地喊着,不顾掉下的钟‘乳’石,快速的飞向迪迪。

  黑暗能量如一层蒸腾的火焰包覆在迪迪的全身,扭动翻滚着好似有着自己的生命。提在手中的巨人头颅被黑暗力量侵蚀,眨眼间变得一片灰败干瘪,就像是用酥松的灰土捏出来的泥壳,最终变成两捧垮塌的尘土,从手掌中飘飞四散。

  覆在身体表面的暗焰猛地一炽,伸出无数条触手一般的黑线,把两具废陋巨人的尸体裹缠住,重现了一遍刚才两颗头颅的变化。当巨大的尸体化作灰土,两颗浅红‘色’光球被黑线缠绕着送到了迪迪的面前。

  这是两个巨人的灵魂,体积并不大,只有普通人拳头的大小,可要是仔细观瞧,就能发现它们内部的光华有着超过世间万物的美丽!

  这两个巨人的灵魂还没有离开自己的‘肉’体,就被硬生生剥离了出来。它们如心脏般跳动着,发出只有心灵才能听到的哀号,想要挣脱黑暗力量的束缚,却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迪迪此刻展现的力量非同寻常!许多强大的魔物虽然也可以剥夺生者的灵魂,某些神使甚至能够审判灵魂生前的罪孽,但那都是需要特殊秘法的配合才能强制留住灵魂回归冥河,那可是超脱神魔之外的存在,就和无法捉‘摸’的命运之轮是一样的,是这个宇宙至高的法则。

  迪迪‘露’出了一口森寒的白牙,双眼死死的盯着浅红‘色’的灵魂,如同沙漠中干渴的旅人见到了绿洲,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毫不犹豫的,他把两颗巨人的灵魂塞进了嘴里,它们立刻就被迪迪的灵魂吞噬,相对于迪迪那有如太阳般强大的灵魂,它们不过是萤火一般的存在,连稍稍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彻底的被消融,一丝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对于迪迪来说,这一切都那么的自然,如同老虎吃下鹿,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满足了自己的需要一样。

  尔后,一股能量在身体中扩散,痛苦、饥饿、躁动都暂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奇妙且甘美的感觉,它在四肢百骸中‘激’‘荡’,带来了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愉悦,充斥在身心每一个最细微的部分……

  当这股能量最终融入黑暗能量之中,美妙的感觉飞快的消退,只留下一些舒爽、畅快供他回味。紧接着,那些不快的感觉重新‘潮’水般涌来,前后的落差更让他感到意犹未尽。

  两个巨人的生命能量连同灵魂都被迪迪吸收殆尽,不但稍稍满足了灵魂中的饥饿感,而且黑暗能量也得到了补充,变得浓烈而深邃,感觉比以前巅峰时的光明圣力还要强出许多。

  小丫头呆呆的看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心中不断的对自己说:“这是假的,是假的,迪迪不会这样做的。”吞噬他人的灵魂,这可是极致邪恶的表现,连许多强大的炼狱生物也很难办到,难怪小丫头如此的惊恐。

  同样惊慌失措的还有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地‘精’,它们虽然不懂得那两个浅红‘色’的光球就是它们首领的灵魂,但巨人尸体的惨状它们可全都看在眼里,加上溶‘洞’内愈来愈强烈的黑暗气息,每个地‘精’都觉得有寒气在身上窜动,恒温的地下世界似乎一下子也有了四季的变化,而且最先到来的就是隆冬。

  这些已经被恐惧彻底占据了心灵、四肢冰凉不听使唤、浑身都在哆嗦的家伙,终于达到了临界点。恐惧转化成了对生命的渴望,它们疯狂的尖叫着转身就逃,比刚才冲锋时的速度快了几倍不止。

  第一次品尝了灵魂的美妙滋味,加上远没有满足他的饥饿感,迪迪对于杀戮的渴望也随之达到了顶点,血液兴奋地如火一般的沸腾,又怎么会就此放过它们。

  腾身跃起,迪迪快如疾风的消失在杂‘乱’的石笋后面。随即,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黑暗中传来,是那样的凄厉和绝望。“迪迪……”小丫头浮在空中,哀婉的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