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旗 第七十章 天象
作者:楚禹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努力的想去改变,结果却发现一心想要避免的历史却可能因为自己的干涉而如实上演,这算是悲剧还是喜剧?

  这纯粹是一场巧合,还是注定不可更改的命运?

  如果王振没有让大军往他的家乡蔚州去,“土木堡之变”是否还会发生?

  在郭敬见到王振之前,王振又是否已经在考虑带着皇帝到他的家乡蔚州去显摆一圈呢?

  又是什么原因迫使王振下令让大军折道再往宣府?难道真是因为大军践踏了家乡的庄稼,而让王振这个司礼掌印,事实上的大军统帅不顾紫荆关就在眼前而强迫大军回头吗?

  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场千古悲剧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答案是什么,陆清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或许陷入一个怪圈之中,身为穿越者的他一直在这个圈中转,不停的转,他努力的想凭借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转出这个怪圈,结果却是怎么也转不出这个怪圈。

  原点就是终点,

  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就是为了将历史如实上演,这让陆清难以想象,也难以接受。

  如果历史注定无法改变,那贼老天把自己带进这个时代做什么?难道就是让他陆清好生体验一回历史不可更改的天定法则吗!

  不!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从紫荆关回京绝没有错,错的是大军不该走了一半又掉头!

  能从一个阉割入宫的教书先生一跃而为司礼掌印,成为皇帝心目中永远不可替代的“先生”,甚至在其死去的八年后,已经复僻成功,改元天顺的英宗皇帝朱祁镇特意下旨在京城的繁华地带为其建庙,其后历代大明皇帝对这王振这座家庙智化寺都非常重视,甚至连数十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都下旨为智化寺整修,为王振的塑像重塑金身,由此可见,在大明历代皇帝眼中,王振绝不是文官嘴中的千古阉贼,而是一个忠诚到极点的家奴,甚至已经超越“家奴”这个角色,而上升为皇家心目中的一个符号,堪比国之重柱的符号。

  君亲师,在皇家心目中,王振无疑占了后两者。

  这么一个人物,才智定然卓越,否则何以能令当今皇帝信服,又能让后世的皇帝同样也信服呢。

  不需要多作分析,陆清就可以断定王振这种人物,绝不可能因为大军践踏了他的家乡庄稼便做出让大军掉头的决定,要知道,紫荆关离着蔚州只有数十里地,而折道宣府通过居庸关回京却要多走200多里路,后世史书都说当时大军军心已经焕散,既然军心已经焕散,那更是要马上回京,怎么可能放着几十里不走反而要多走两百多里呢!

  王振除非疯了才会做出折道宣府的决定,就算他疯了,正统皇帝难道也疯了,那些随军的文武官员也集体疯了?

  事实偏偏他们就疯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集体发疯呢?

  陆清迷茫了,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历史就像一团迷雾,让他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几次想转身去追郭太监,可是几次都硬生生的忍住,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去追赶郭太监,可能会亲眼见证这一些疯子行径是如何发生,如同后世魔术师刘谦一样见证“奇迹”的发生,但他也知道,他可以走,但代价便是堡内这三百多可怜女人的性命。

  这些女人都是汉家的女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是汉家王朝组成的一部分,也是汉族血脉传承的母体,很难说,她们当中没有陆清的祖先。

  当然,这不重要,发生的概率也可以忽略不计,重要的是她们都是汉人,是自己的同胞。

  汉人,是华夏大地最优秀的民族,也是最高贵的民族,她们的生命远远高于那些低劣、肮脏的异族,一个汉族女人的重要性是一万个异族都比不上的。

  因为迟疑,因为所谓更重要的事,陆清没有去救那些君子堡的老弱妇孺,他用出边未必就会死来麻木自己,希望自己的心能够好过些。

  但当他看到那一具具堆积在千户所内的女尸,看到那黑洞洞的井底里飘浮的秀发,看到那个被母亲抱在怀中死去的女童时,陆清无法再欺骗自己,也无法再麻木自己,他再也不能忍受任何一个同胞的惨死,他要保护这些女人,保护他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哪怕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救与不救只在一念之间,能否得救也全看天意,陆清没有那个能力去拯救更多的人,对土木堡之变,他已经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老天爷不允许他更改历史法则,那他便只能尽可能的多去挽救他能救得了的人,哪怕他因此而死,他也认命了。

  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根杠杆,我就能翘起地球。

  陆清翘不起地球,但给他一个机会,他愿意为自己先前的麻木赎罪,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

  京师,翰林院,侍讲学士徐珵正苦口婆心的劝说他的同僚和他一起上书监国殿下,请求京师马上加强戒备,并火速抽调京畿各卫兵马增塞居庸、紫荆二关,以防瓦剌来袭。

  按道理,这等建议是好事,可是徐学士的一干同僚们却没一个理会他,反而认为他是神经病,是疯子,老成一些还罢了,多是含笑不语,年轻一些的却是不顾同僚情谊,直接对徐珵哧笑起来。

  也不能怪这些年轻的庶吉士如此让徐珵难堪,因为这位徐学士就在刚刚很肯定的告诉了他们——皇帝这次亲征一定会大败,甚至皇帝本人都有可能被瓦剌人俘虏。

  而徐学士这番耸人听闻的判断是基于他昨晚夜看天象得出的,这不能不让一帮进士出身的学士们瞠目结舌,尽而对徐学士大加奚落嘲讽。

  这里是翰林院,不是道观寺庙,你徐珵是从五品的侍讲学士,不是那大街上骗钱的神棍!

  况且你徐珵哪次不是夜观天象,然后对我们神秘兮兮的说怎么怎么,结果哪次灵验了?

  你好那些阴阳方术之书也就罢了,那是你个人的爱好,大伙管不了你,可你也不能如此哗众取宠,拿皇帝这次亲征开我们的玩笑啊!

  “你们不信我会后悔的!”

  在同僚们的讥笑声中,徐珵恨恨的一甩那飘逸的长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翰林院,他没有再去找人联名上书,而是心灰意冷的准备回家收拾东西跑路。

  皇帝这次亲征抽光了京城三大营所有的能战之兵,一旦瓦剌人挟大胜之威挥兵攻打京师,以京城的守卫力量根本不可能守住。

  你们这帮蠢货不听我的,等到大难临头你们就知道我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