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朝廷的生意做得是顺风顺水,柳悦家里的生意却早已停工。柳文河几人已经被带走七天了,从西下湾到府城大约有百里多地,柳家人也无处寻找,无处打听。柳老爷子上宁大家也问了两次,宁大户直说有自己家姑爷儿在,没事的。虽然柳家人也能理解去府城只为造车,应该不会出啥事儿,可柳家哪与府州老爷打过交道,一家人的心仍惴惴不安。
“做生意不行啊,咱庄稼人还是踏实种地的好。”柳老爷子抄起锄头,带着柳家人去了田里。因主要男劳力都不在,妇女小孩儿也基本都被拉来忙活,只留程氏在家带着柳余。
柳家的两亩旱地全都栽了高粱,现在已经长到越过人的小腿儿。大人们用锄头锄草,小孩子只能用手薅,毕竟这时候农具不多,有一把锄头还是借邻居胡家的。柳家人就这样一人一行,开始除草。
人蹲在田里本就难受,一步一挪地往前走,让人更觉痛苦。柳悦人小,脸上更是被高粱的叶子划了不少红道子,天儿虽不算热,但做了一会儿活儿,脸上都有汗水。红道子被汗水一浸,更是痒得难受,却没法去挠抓,手上因为薅草正是草绿汁泥土什么的,没有办法,柳悦只好不住的把脸在胳膊上蹭。小孩子脸都嫩,柳相柳欣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薅草最怕越到马蜂菜和老牛拽,马蜂菜可以捡来当菜吃,但是这种草很容易折断,如果不把草根挖出来,它几天就会恢复原样。所以薅马蜂菜要讲究技巧,最好是把马蜂菜的各枝叶都拢到一块儿,然后掐住草的根部向上拔。这样做虽然费事儿,但总比用手挖泥土里的草根要好。老牛拽故名思议就是老牛都拽不动,这种草的根部很是发达,长条形的叶子喜欢放射线似的铺在地上,据柳老爷子讲,有那些个放牛放羊的,把牲畜拴在大一点的老牛拽草上,就不用担心牲畜会跑掉。柳悦初听,当然不信,草能有多大劲儿。可是当她碰到一棵老牛拽时,柳悦完全相信了,自己双手握紧草,咬着牙往上提都没使草动一点儿,再一看,草下边的地儿连个裂缝也没有。
柳悦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棵小草就把她收拾了。
“小妹,有铲子呀。”柳欣早看到了柳悦在那里蹲下仰起,和一棵草搏斗了半天。
“三姐,你咋不早说。”
“是你眼瘸,怪我干啥。嘻嘻。”
柳悦撇撇嘴,接过柳欣递来的铲子,用铲子砍了数下才除掉了那棵草,柳悦终于往前挪了一步,可是前面又有一棵老牛拽,往前再看,柳悦只想哭,这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呀。
除掉一棵草,就未必多打几粒粮,可是千百年来,老农民还是会耐心地清除每一棵草,就像柳老爷子说的,庄家人出点儿力算啥。农民的汗水很不值钱,一滴汗水换一粒粮,很多农民也会觉很值得。
“哈哈,又逮到一个大蚂蚱,好肥呀。”
“我也逮了两只。”
“小妹,有蚂蚱,白豆子给我。”柳相再朝柳悦打招呼,让她瞅着点儿有没有可以吃的虫子。原本以为只有二哥柳寒才会生冷不忌,没想到几个哥哥姐姐都一样啥都敢吃。上辈子看见个虫子就觉得毛毛的,现在身为农家女,柳悦倒也炼出胆儿来了。摸到虫子她不怕,可是让她吃下去,她是打死也不会吃的。
休息的时候,几个哥哥姐姐就在地头儿生了堆小火儿,每个人手里都提着花花绿绿的一串儿虫子。捡了一个稍干净的地方坐下,柳悦正不停地抹着汗,就闻到了一阵阵肉香。话说那些虫子虽然看着可怕,没想到味道却很香,嗯,很像柳悦曾经吃过的炸金蝉,蚕蛹。话说这两样也是虫子哦,柳悦胡思乱想着,回味着曾经的滋味,越想越馋,最后连东坡肉,酱香鸭脖都出来了。可是柳悦再馋,那些虫子她也不会去吃的,烤的黑黢黢的,除了去掉头,几个哥哥姐姐都吃得不亦乐乎。农家生活苦,或以苦为乐吧。可是这些是自由轻松的欢笑,非上辈子在夜店、商场所能有的。
到了晌午要回去时,柳悦才做了不到二十米的活儿,显然她做得最少,但也少得太多了吧,三姐柳欣可是第二行了,却比柳悦还多了几步。这个谁也不会因为柳悦做活慢而怪她,只是柳悦自己感觉很不好意思罢了。她不敢把小手伸出来,上面布满了口子,指甲也劈掉了一个,只能是用又脏又破来形容这双手了。
吃不了苦,做不了活儿,穿越来的又怎么样,柳悦很是难过这些,倒不是因为手上的口子脸上的红肿。所谓的穿越不过是从东北搬到广州去住罢了,换换地方,还真当自己是神人了。找不到赚钱的门路,柳家一家人还要辛苦地在土里刨食吃,也许五年后的自己,十年后的自己也是普通村妇一个吧。造个车子惹上知府都能把柳家人吓坏,若自己把那火药大炮造出来,柳家人是会过得好呢,还是家破人亡?
柳悦一路上的胡思乱想,谁也没觉奇怪,只当她是做活太累了。
午饭吃到了马蜂菜,不过这回是把马蜂菜切碎拌在在面糊里,在大铁锅里蒸成了死面饼。未经发酵的死面,蒸出来的饼子很是筋道,连饼子的外皮儿都滑溜溜的。马蜂菜饼子就大蒜瓣儿,一口咬下去,微灰色的马蜂菜叶子像宝石一样镶嵌在饼子上。这种菜有股甜甜的清香,沾上一点儿蒜汁儿,味道更好。
吃过午饭可以稍歇一会儿,虽然时间不容睡个午觉,但也能趁机打个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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