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家的,炒菜别倒恁多油!”
听到屋里程氏的叫喊,柳悦知道,这位新婶婶的好日子到头了。宋玉兰以后就要吃柳家饭,服柳家管,一切习惯都要慢慢习惯柳家的日子。柳悦摇头叹息,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又要开始清汤寡水的日子了,馋肉,以至吃放常常咬到舌头。
柳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忙活,坐在小马扎上,一把一把地捋着稻草。
“爷爷,你在弄啥呀?”柳悦凑了上去。
“扎几个笤帚。悦儿,咋不跟你姐姐出去玩儿?”
“呵呵,爷爷你自己还会扎笤帚啊?”柳悦才不去和姐姐们玩翻花绳儿呢,自己可以装小孩子,不过对小孩子玩的东西她可没兴趣。不过爷爷可以扎笤帚,是不是可以多做些拿去卖了呢,柳悦心想,这些日子小柳悦又掉到钱眼里了去了。
“这有啥,谁家的笤帚不是自己扎的。”
得,柳老爷子一句话,柳悦的发财大计又流产了。农村人挣钱很是不容易,哪儿舍得花钱,许多东西可不都是自个儿做的,虽然不精致,但能好使就行。大到桌椅板凳,小到木盒案板,这些东西农家汉子基本上都能做出来。柳悦家也是如此,连那几个锄把儿也是柳文海捡木棍削的。单买锄头不买把儿每把锄头可以省七八文钱,柳家岂会愿意花冤枉钱。当然锄把儿之所以那么贵也不全因为材料毕竟难寻,而是锄把儿要经过烘烧打磨上蜡等等工序才能使用,不然上面的毛刺儿会很伤手。
扎笤帚的工具倒是很简单,在绳子的两端各绑上一根木棍,一根木棍蹬在脚上,另一个就绑在扎笤帚的人的腰上。只见柳老爷子取上一小把稻草捋顺对齐,然后用那根绳子在稻草上饶绕一圈,同时把用来扎笤帚的线附在绳子上,借着脚蹬的力,把稻草拉紧,同时不断滚动那把稻草,线就牢牢地把稻草扎紧了。柳老爷子许是做熟了这个,不一会儿就扎了许多个稻草小把子,然后把这些稻草把子在一一的扎到一块儿。为了使扫帚把儿更坚硬,最后还要在笤帚把儿中加入一根木棍儿。
看着成形的扫帚,柳悦有些佩服古人的智慧,她还以为扎扫帚就是用绳子绑出来一个扫帚模样呢,原来还要有这多的工序,简单倒是简单,没有千百年的积淀,打死也做不出来。照柳悦的想法,直接用手绑,这样的扫帚估计两天就散架了。
过了晌午,柳悦牵着羊来到自家地头儿,羊已经怀了崽儿,常出来走走多吃吃新鲜的草会好一些。旱地的地头儿往往都有水沟,就算里面常常没水,那也是草最茂盛的地方,不过柳悦只敢把绳子放的长长的,却再也不敢靠近那些水沟。就在不久前,她差一点又被蛇给吓死。天热了,蛇出来活动很正常,尤其是茂密的草丛,柳悦是再不想与它们见面了。
柳悦的几个哥哥姐姐都在高粱地里薅草,这薅草基本上伴随整个庄稼的生长。庄稼小时,怕草争肥,庄稼略大时,又怕草遮阴,带庄稼长得很高甚至快成熟时,这除草依然是大事,谁也不希望地里落满草种子,不然下一年的农活儿更多。张氏、王氏在负责打高粱叶儿,去除一些多余的叶子,就可以多收些粮食。如今高粱已经齐人高,小孩子够不着干,所以张氏、王氏的活儿有点重。柳文河三兄弟正在家里造车呢,活儿虽然不多,偶尔有上门定做的,也不得不加紧做好。柳家多了一个三儿媳,虽然不像前一段那么新媳妇的宠着,但也不好让她这么快下地干活,在家帮帮程氏做饭洗衣什么的还是可以。
“大嫂,你说爹去宁大户家没啥事儿吧?”张氏抹了把汗,把掰好的一捆高粱叶扔在地上。柳老爷子一早儿就被宁大户家请去了,也不知道是啥事儿,对于柳家来说,宁家那是高高在上的,柳家哪里攀扯得上。
“能有啥事?该交的礼咱都交了。”王氏说的礼,是给宁大户的寿礼。这地主家如果办红白喜事过个寿啥的,佃户们都要上个礼,给钱的不多,多是给些自己地里种的物事。不过宁大户还算宽厚,有些人家只需拜个礼就行,好的年景,宁大户甚至会请上拜礼的人好好吃一顿。这一次宁大户做寿,连县太爷都来了,为了不惊扰县太爷,今年宁家就免了普通的佃户拜礼。但是,宁家说免,这礼谁也不敢自己免掉,不然下一年没有地种,饿死了也找不到说理的人。拜礼免了,就只能交东西,柳家为了图个平安,也不得不上了五十个大钱。
“会不会是因为做车的事儿,还要咱家去呀?”
“娘,你就别瞎想了,现在做车的那么多,手艺比俺爹好的也不老少,不会再叫咱的。”柳相听自家娘在担心,忍不住抬头劝道。
张氏一想,这倒也是,遂不再纠结这事儿,和王氏又聊起来村北古家的亲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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