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欧六月的白天漫长的生厌，每日十几个小时的光照把城市的颓废和破败发酵成可以感觉到的气息。哥德堡，这座坐落于卡特加特海峡西部的港口城市是瑞典人的骄傲，至少曾经是，直到十二年以前灾难性的战争。人类在与另一个文明的冲突中彻底失败，失去了海洋的控制权，这个港口城市突然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过去繁忙的港口变得冷清无比，希辛岛上的造船厂也全数关闭。这个过去斯堪的纳维亚最重要港口城市如今已是死气沉沉，
“高举旗帜，队伍紧排。冲锋队员坚定向前……”，瑞典民主党的宣传车用扩音器播放着《威赛尔之歌》，驶过门前点着有些昏暗灯光的餐馆。
“多谢你今天的邀请”，克劳迪丝拉上窗帘，隔开恼人的音乐，“说真的我真佩服你，居然能够在Sjmagasinet定到位子。这可是米其林餐厅，我没记错的话预定位子需要几个月。”
“你看的是十年前出版的书吧。对于一般人那是当然，不过我还是有些薄面的。”，安娜笑着回答，“我这次可是带来了不少高级食材，他们的很多菜能出现在餐桌上还是我的功劳呢。”
“我说你什么时候改了性子？我还以为你这次的货物是战斗机引擎和坦克发动机呢？”，克劳迪丝做出难以置信的惊讶神情，“我们的死亡商人居然也会售卖正常货物？”
“不要那么吃惊嘛！武器贸易的买家不一定总是有钱也不一定能支付给你足够信誉的保值货物。这方面非洲军阀做的是最好的，其次是南美。东欧的主顾是最穷的，要的也是最多的。我已经不止一次遇到用以后再付钱为借口想白拿走我货物的人了。还有不长眼的家伙连我也想抢走呢！”，安娜一边敲着桌子一边回答，“相比之下做正常生意的交易对象讲规矩多了。”
“那么我们的安娜小姐是怎么对付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呢？”，克劳迪丝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直接把他干掉就太没意思了。”
“为了避免他瞎说什么我把他的舌头拔掉了。”，安娜微笑着说出了残忍的事实，“然后把他塞到后备箱里，卖给了他的对手。那个蠢货居然比一辆BM－21还值钱。在巴尔干起家的人最不缺少的就是仇家，不过在那个鬼地方太乱了还是法制国家比较好，还能有余裕请你们吃饭。不过可惜这次只有你和艾丽西亚有时间。”
“只是我们刚好在附近罢了。”，艾丽西亚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商人了，安娜小姐。”，克劳迪丝，“自作孽，不可活，他也真是。”就在她们谈话的空挡，侍者给她们送上了第一道菜。“龙虾是挪威的，不是澳大利亚那种看起来很好的货色。”，克劳迪丝叉起一块翻转着观察。
“眼光不错，我可是专门挑选了这家餐厅，这里和一些为了装点门面故作高雅的店不一样，能够直接点菜。我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安娜笑道。
“居然还有新鲜的水果和龙虾，这些东西SSTO都不会运输的吧。你运过来的吗？”，艾丽西亚用叉子仔细翻动着盘子里的食物。
“没错，海鲜在现在可是奢侈品。从大陆运输过来的那点食材都优先供应给奥斯陆和斯德哥尔摩。哥德堡，那是什么地方。这家店现在只有在有进货的时候才会对外营业，这次能开业还是拖了我的福。”，提到这点，安娜有些小骄傲。
“话说回来，外面挂的那些旗帜真有些时空穿越的感觉啊！”，宣传车开远后，克劳迪丝又拉开了窗帘，“帝国师把这里占领了吗？都是狼之钩。”
“你居然不知道？极右翼都上台几年了，现在这里就和第三帝国一样，中东和巴尔干的移民都被强制送进隔离区，亚裔和拉丁裔的处境稍微好一些，不过歧视是难免的。”，安娜惊讶的反问。
“我记得大海战之前是左翼政党当政的吧，没想到几年的功夫极右翼就统治了国家。”，克劳迪丝露出思索的神情，“左翼之前已经执政几十年了吧！”
“左翼，那就是个笑话。像这种转口贸易型国家，一下子失去市场和原材料产地，就差直接退回自耕农经济了。陷入财政危机的政府只能推行财政紧缩的政策。”，安娜嗤笑一声，“失业，衰退，福利削减，那些被福利制养出来的老爷们怎么受得了。”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靶子？”，艾丽西亚顺着接了下去。
“没错，就是这样。虽然当时上街游行的不只有那些来自巴尔干和中东的移民，对治安造成的压力他们并不比本土居民大。但是和其他的移民比起来他们更加积极频繁，而且不一样。”安娜回答。
“我想我可以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右翼惯用的那些煽动手段，说移民好吃懒做又抢走了本地人的工作。我真想知道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怎么抢工作？”克劳迪丝语带不屑。
“政治这种东西，有人相信就可以，何况过去政府有相当部分福利支出是给他们的。”，安娜嘴角翘起弧度，“不要看左翼政党长期执政，北欧的白人至上主义比其他地区受众多得多，很多人只是嘴上喊着平等而已。当政治正确已经无法确保的时候很多人就撕下他们平时的面具了。大多数人不见得有直接上街攻击移民的勇气，但是他们可以给右翼政党投票。”
“所以说外面的那些旗帜实际上是当权政党的支持者？”克劳迪丝又转头看向窗外。不过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只有狼之钩的旗帜。路边两名警察似乎是在检查一个阿拉伯相貌的人的什么证件，很快警察就把他扭在墙上拷了起来。
“逮捕犯人？看起来不像呢？”艾丽西亚望着外面说道。
“大概是被发现没有证件离开隔离区吧！最开始是隐性的隔离，移民很难在某些地区找到工作或者买到房子，他们的居住区政府只投入不多的资源和经费，停电停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解决。于是有人像他们的中东亲戚一样用炸药和步枪去解决问题，民主党可不会放过他们。最后叛乱者和他们的家属被送进了基律纳的矿山，而他们的同胞被送进了隔离区。”，安娜将一个肉丸放在在酱汁中，漫不经心的解释，“其他的族裔要好一些，不过依然有隐性的区别对待，现在的瑞典已经变成白人至上的国家了。一个衰败的国家是很容易变得越来越保守，排外，极端。正如我过去呆的巴尔干一样。”
“是啊，这个城市现在只剩下三十万，过去繁荣时刻的一半。而这个国家的人也开始离开，赫尔辛基，圣彼得堡，塔林。斯堪的纳维亚在波罗的海无法航行的情况下成了不是岛屿的岛屿，所有人都试图离开这个大陆上的孤岛。”克劳迪丝同样发出感慨。
鲜美的野菌汤为这次晚宴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二位就不送了，另外晚上在街上可是不安全的，尤其是阿拉伯去附近。”，安娜从手包里掏出一叠钞票付了账，多余的部分被当做小费。
“有机会的话以后一定要再来一次，这家店还真是不错。”艾丽西亚回味着料理的味道。
“如果这家店还没有因为城市衰败而关门的话。”克劳迪丝轻声补充了一句。
附注：准备考试，最近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