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号只是船主的自命名,它的正式名称叫做宁运1039,是一艘注册在案的营运货船。如今的船运市场,只有货主挑船主的现实,哪有船主选货主的道理。不同的货物有不同的装载需求,为了适应市场,高广发为远征号配备了多种周边设施,移动式的防水帆布就是其中之一。360吨无烟煤不足以填满远征号的货仓,三人一起动手,防水帆布很快便掩盖了船内的无烟煤,可以起锚出航了。
远征号是千吨级大铁船,水上无动力移动着实困难,三人齐心协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远征号撑出长方空间。重新系好缆绳、再返船坞上方、降下钢铁吊门,一切准备就绪后,韩、崔、吴三人回到了工棚。
韩锋聘请的五名工人都姓祁,来自邻省的一个氏族村。跟高广发一样,他们也是吃水运饭的,所不同的是,他们是替人开船的。来到祁家兄弟暂住的房间,韩锋敲响了他们的房门。收音机的音量陡然加大,祁老大打开了房门,看到来人是韩锋,他立刻笑着招呼道:“老板好。”
祁家兄弟是韩锋昨天租用码头泊位的时候招来的,当时的他们正在抱怨工资问题,说什么,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挣到自己的船。韩锋很喜欢聘用类似祁家兄弟这样的,在社会底层挣扎苦闷、纠结徘徊的年轻人。这类人比较容易满足,短期内不太会出岔子,在更深的意识中,韩锋也在把他们当成昔日的自己。
“叫我韩锋吧。”说话间,韩锋从电脑包中摸出了五包玉溪。不由分说的将香烟交给祁老大,韩锋接着说道:“准备准备吧,马上就要返航了。”
祁老大今年26岁,他年纪不大,在族兄族弟面前的号召力却不小,他说道:“都起来了,现在起航。”
其余四人应声而动,祁老大转头对韩锋说道:“我们走吧。”
事不宜迟,韩锋随即说道:“你们跟我来。”
依照事先签订的租赁合约,远征号的使用权暂归韩锋所有,高广发并没有设置操作障碍,不存在无法启动的问题。一行人相继登船,祁家兄弟各就各位,远征号缓缓的驶离了顺风造船厂。
在亚美村,偷运货物出境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横渡两百来米,越过北仑河的中心线即可。北仑河下游河宽水深,水路交通发达;受此影响,小岔河均宽百米,同样能开大船。向西直行700米,远征号顺利的越过了北仑河的中心线,韩锋的第一次偷运圆满成功。
北仑河入海口整体呈“L”型,远离亚美村转过L的拐角,沿狭长的河海半岛东航出海,上午9点多,远征号回到了老码头。船只停泊,韩锋下船登岸,一个小时后,他来到了热电厂采购科。
岭西省是缺煤大省,自产率不足15%。热电厂是用煤大户,每个采购员都有各自的煤炭采购指标,超过指标发奖金,达不到指标扣工资,老李一天到晚没干别的,就忙这事儿了。也不知道今天是啥好日子,一尊财神走进了老李的办公室。
韩锋登门拜访,老李起身相迎,他热情的招呼道:“哟,是韩锋啊,快进来坐。”
“李叔你好。”韩锋依言坐到了老李的对面。
无烟煤是韩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他先前答应过老李,每天会供应40吨无烟煤给热电厂。武装直升机袭击事件发生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因为这件事情,老李对韩锋颇有微词,说好的每天40吨呢?
递烟上茶,两人开谈正事儿,老李问韩锋道:“怎么,无烟煤的货源出问题了?”
“货源没出问题,问题出在运输上。”韩锋胡乱解释道:“车运成本高效率低,我这些天一直在忙船运的事情。”
每天40吨的装载量哪用得着船运......老李心中暗自嘀咕:这是要加大供应量吗?
年长的关心供货量,年轻的关心价格,韩锋问老李道:“相同品质的无烟煤,现在的到港价是多少?”
老李问道:“你能有多少的量?”
韩锋说道:“今天到港360吨,明天会有大幅度的提高。”
“1100,怎么样?”老李接着说道:“韩锋啊,我跟你爸是多年的老同事了,这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啊。”
先不说关系,老李给出的报价还是比较合理的,韩锋随即说道:“成,什么时候交易?”
老李说道:“现在就可以。”
“那就走吧。”韩锋即刻站起了身。
大企业自有一套完备的采购机制,老李牵头,鉴定科就位,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老码头。鉴定人员登船检验,老李召集车辆运输,装卸工人即时入场,又是三小时过去,韩锋拿到了老李开具的收货单,360吨无烟煤全部出手。
总量360吨,单价1100元,到热电厂财务科兜上一圈,39.6万顺利入账。诸般事了,走出热电厂的时候,韩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随着首船无烟煤的顺利出手,大规模盗采计划总算可以进入全面实施阶段了。
下午随船出发,黄昏抵达工地,登岸后,韩锋径直来到了崔大志的房间。看到韩锋进门,崔大志立刻问道:“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韩锋轻松一笑,说道:“价格合理,销路畅通。”
“这么说......”崔大志问道:“我们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是的。”韩锋说道:“好事年年有,今年到你我的家。”
欣喜过后,崔大志再问韩锋道:“下一步怎么办?”
韩锋说道:“招人,大量的招收可以信任的人。”
“这个你放心。”崔大志说道:“过年之后,会有大批的人马奔赴宁海。”
韩锋问道:“我们目前有多少人?”
崔大志说道:“不算砂金矿那边的,总共有20个。”
“嗯......”沉思片刻后,韩锋接着说道:“是时候了,先开个全体会议。”
全面实施大规模盗采计划,没有人手可不行。在新一轮的忙碌展开之前,韩锋召开了第一次全体会议。崔大志电话通知,十分钟后,各路人马相继到齐,韩锋说道:“大家静一静,下面开始说正事了。”
虽然不知道韩锋的具体身份,但众人都明白,他是这儿最大的领导,谢振邦说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韩老板有话请直说。”
“我手上有一批活儿,每天工作八小时,底薪一万起,干满五年赠送一套市区的房子。”韩锋面向众人问道:“你们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