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在手 第十三章 刺史
作者:做梦的蚂蚁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张成义坐在刺史衙门后堂,打量着的身着粗布蓝衫的秦越。

  “你就是秦越,秦望崖?”

  “学生正是。”秦越说到。

  张成义放下手中的信,说到:“年前你的老师陈文之(陈静文的字)来找过我,向我推荐你,说你颇有文才,想给你在本州学馆入籍。”

  “学生受恩师眷顾提携,实感有愧。”秦越低头道。

  “陈文之与我同科进士,相交已久。他的学生我自然会留意照顾,但前提是……有真才实学。”张成义闭目捋须淡淡地说道。

  “学生谢过大人,若无大人抬举,学生绝无此次考试机会。”秦越作揖谢道。

  五代时科考大多沿袭唐朝制度,以明经、进士两科为主要科目,尤以进士科为重。

  考生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生徒,一个是乡贡。

  由各州县官办学馆出身,经选拔后送首府应试称为生徒。

  经各州县颇具名望之人署名推荐,参加州县考试通过后,送首府应试称为乡贡。

  州县考试称为解试,若经录取获得入首府应试资格者通称举人。

  由于五代十国时期战乱不止,各国科考也受到很大影响,由历来的三年或五年开科考试变为不定期举行,长者可能十几年开考一次。

  陈静文寻着张成义时,正好去年底学馆选拔结束。待张成义看了陈静文递上的学生诗作时,不由拍案叫好,连道若是进学馆入学籍参加选拔定可录用。可惜学馆选拔已经结束,若再等选拔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于是两人合计寻了个补救法子,由陈静文署名作了个举荐书,推荐秦越参加今年春季的乡贡解试。

  宋代以前,进士科考时务策和诗赋,明经科重贴经、墨义。

  相对而言,明经科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可中试,而进士科则需具备文学才能和一定的时事观察能力,显得较难通过。

  自唐以后许多宰相能臣大多是进士出身。

  秦越曾听老师陈静文解说过考试的内容,心中松了口气,若是如宋后科举只考些四书五经,引经据典作地作八股文,自己可是一丁点希望都没有!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进士科考试。

  张成义说到:“那日文之带来你的诗作,本官阅过很是欣赏,不知近日你可有新作?”

  秦越心道,平日闲时只是刻苦练武,以求乱世能保一命,哪有心思舞文弄墨。嘴上却说道:“昨夜住宿城西莲花寺,偶得一首,却只恐让大人见笑。”

  “哦,吟来听听。”张成义这是有心考考秦越。

  “少年易学老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秦越摇头吟道,这剽窃的事做多了,脸皮居然也厚了起来,红都不红一下,反正解试时诗赋考也要如此。

  张成义闭目静听,用手轻轻敲击茶几附合着。听完不由赞道:“后生勤奋如此,实属难得,难得啊!”

  秦越低头谦道:“蒙大人夸奖,惭愧,惭愧!”

  张成义吩咐边上仆人去拿了十两银子,送到秦越跟前,说道:“望崖,在这州城居住日常开支颇大,官衙又不便留住,这算本官的一点心意吧!”

  听秦越说居住在城西莲花寺,张成义记起陈静文曾提起秦越家境贫寒,又见其刻苦努力,便赠资相助。

  “不可,不可,”秦越摇手道:“此次赴考恩师已有资助,谢大人照顾之心。”

  “文之与我相交多年,友情深厚,他的学生也便如本官的学生一般,若推辞便显得我与文之生分了。”张成义摆出秦越的老师陈文静说道。

  “这……学生就受之不恭了。多谢大人资助,秦越没齿不忘。”心里乐呵呵得,一首诗又赚了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有学问就是好呀,怪不得古人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拜别张成义,秦越走出了刺史衙门。

  闲逛了一会儿觉得肚中饥饿,想到昨天吃的那柳老伯的面味道确实不错,于是又寻了过去。

  来到巷口,只见三三两两的人来往,却不见面摊,不由疑道:莫非那老伯今日歇业?

  忽听边上一摆摊卖杂货的大婶说道:“你便是昨日打了那小霸王的小哥吧?”

  秦越一愣,点了点头。

  “唉呀,你闯下弥天大祸却拍拍屁股走了。那小霸王后来又领人赶了过来寻你不着,气愤之下把卖面的柳伯给暴打一顿。”那大婶摇头叹道,指着地上一滩隐隐的血迹,“你看,流了这么多的血,洗都洗不掉。”

  秦越一惊,忙问道:“柳老伯伤得重吗?”

  “听说刚抬回家就咽气了……”那大婶露出悲怜的表情。

  “啊!”秦越大吃一惊,怒道:“那小霸王呢?”

  “听说连夜被官府抓了进去,在押候审呢!”

  “哦。”秦越心中微微一松。

  “只是苦了他家的孙女,年前死了爹,现在又死了爷爷,可不知咋活啊!”那大婶叹了口气。

  “柳老伯家住在哪儿啊?”秦越问道。

  “在巷尾往右拐,你见着一个柴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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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终于在巷尾一个僻暗的地方寻着了柳老伯的“家”,一个木柴搭起来的棚子。

  却见三四个泼皮正从棚子中拉了个小女孩往外走。

  那女孩一手无力地拉住门板,一边嗓哑的哭喊着。

  秦越仔细瞧见那三四个泼皮正是昨天那“小霸王”的手下,一个箭步上前,挥拳猛击,登时几个泼皮鼻梁上开出血红的花来,眼冒金星间看清是秦越,撒腿便跑开了去,眨眼了无踪影。

  那女孩挣扎着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秦越,想不通这个穿着长衫的书生怎地打起人来却是如此地狠辣?

  “请问这是柳老伯家吗?”秦越谨慎地问了句。

  那女孩却哇哇哭了出来:“爷爷……昨晚……去了。”

  秦越听到哭声难过地低下头,半晌,问道:“老伯的遗体在哪,我想祭拜一下。”

  那女孩擦了把眼泪说道:“昨晚官差来带到衙门里去了,说是要杵作验伤定那小霸王的罪。”

  顿了顿,“你是昨天打了小霸王的人?”

  秦越点点头,想到若不是自己逞强出头,打了那小霸王,那柳老伯恐怕最多只是被砸了几个碗,断不会被报复丢了性命,不禁心中暗暗内疚。

  “我听巷口街坊说了,昨天谢谢你帮助我爷爷。”说完,那女孩上前施了一礼。

  秦越心中有愧头摇的如拨浪鼓似的,直摇双手。

  这时后面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茵茵,有客人呀。”

  “大婶,这是昨天帮过我爷爷的……公子。”

  “哦,”那大婶瞟了秦越一眼,便只顾跟柳茵茵说:“茵茵啊,这柴棚我家有急用了,这么着你看看下午能不能搬出去?”

  柳茵茵一愣,嚅嚅说到:“大婶……这,我……”

  “哎呀,我的茵茵啊,这柴棚本是我家好心借给你们的,现在我家有用收回来便是了,那样吧,这个月租金不用给了,怎么样,下午一定要搬出去哦……,唉,小霸王那伙人我家是惹不起的。”大婶摇摇头扭身走了。

  柳茵茵约十三、四岁模样,小小年纪连逢变故似已无法承受,脸色苍白地晃了晃,整个身子便软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