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得其所”
侯德芬帝国的决议很快就传到了光明教代理教皇埃德纳的案头。
现在的光明教已经没有了神都，所有的教廷高层都汇聚于侯德芬城内。在麦迪亚大广场南部的光明教大教堂现在成了光明教廷的新总部。
“呵呵，希尔还是很知进退的。”埃德纳看完了从帝国皇宫传递过来的，由小斯特劳斯亲笔撰写，并且由希尔亲自签名的“国书”后，埃德纳点头赞道。
在埃德纳面前，端坐着光明教廷现存的十位红衣主教。按照道理来说，光明教应该有十三位红衣主教才对，但是因为种种变故，上任教皇卡尔廷和宗教裁判所所长维根战死于光明城。具有秘密红衣主教身份的拜速更是早早的死于苍茫三人组之手。随着埃德纳从红衣主教升任为代理教皇，现在光明教只有十位红衣主教了。而在目前这个阶段，因为埃德纳还没有正式接任教皇之职，因此后续的红衣主教仍然没有补充。
光明教高层开会的形式很有意思。代理教皇的位置高高在上，坐在一个平台上，这个平台距离地面有五级台阶的高度，在埃德纳的背后是高大巍峨的光明神神像。而其余的十名红衣主教面对着光明神的神像和埃德纳，依照资历，分成两列坐在较矮的地面上。看着坐在自己脚下的红衣主教们，埃德纳觉得很享受。是啊，这样的安排充分显现出埃德纳作为光明神代言人的高贵身份，当然，如果把“代理“两个字去掉那就更加完美了。
埃德纳发言完毕，底下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应和声。
“是啊，侯德芬帝国确实知道进退，在这关键时刻，他们终于肯彻底的托庇于光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伟大的光明神永远与我们同在。”
“各位，我们同样不应该忘记教皇陛下在促进这件事情的过程中所付出的‘操’劳和心血。难道我们不应该为光明教有这么一位伟大的教皇感到光荣和自豪吗？”
“是啊是啊光明教在教皇陛下的带领下，必然会重现辉煌，让主的光辉重新洒遍大地”
埃德纳听着满耳的赞颂之声，情不自禁的有些飘飘然。
这时，一名红衣主教站了起来，他伸手压下了周围的话语声，然后大声说道：“各位，好消息还不止如此呢你们听我说”
埃德纳抬眼一看，这名说话的红衣主教叫做安德鲁。安德鲁是埃德纳最亲信的下属之一。埃德纳并不知道安德鲁想要说些什么，他很有兴致的望着安德鲁，想听听安德鲁到底要说些什么。不仅仅是埃德纳，其他的红衣主教也都闭上了嘴巴，做出洗耳恭听状。
安德鲁满意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用无比兴奋地语气说道：“各位，我刚刚得到从帝国皇宫中传来的消息，经过我的不懈争取和努力说服，侯德芬十五世皇帝陛下已经同意，将帝国皇宫中最富丽堂皇的玛丽斯派克大厅作为进行埃德纳陛下正式加冕教皇典礼的场所”
“什么”四周响起了一大片惊叹之声。
玛丽斯派克大厅是帝国皇宫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宫殿，也是整个皇宫的核心大殿。一般情况下只有对侯德芬帝国最重要的活动才会在玛丽斯派克大厅进行。比如帝国皇帝的加冕典礼。一直以来都有这么一个说法，只有在玛丽斯派克大厅获得加冕的王者才是蓝姆大陆真正的主人。光明教教皇作为蓝姆大陆神权的最高统治者，按照道理是不能在玛丽斯派克大厅加冕的。以往的教皇加冕都是在光明城教皇宫进行。现在教皇宫已经随着光明城的毁灭而不复存在。埃德纳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地点完成自己的加冕典礼，如果真的可以在帝国皇宫的玛丽斯派克大厅完成典礼，那么其中的象征意义不言而喻。再加上侯德芬十五世已经表态无条件的支持光明教廷。也许，从埃德纳在玛丽斯派克大厅加冕的那一刻起，光明教的新任教皇就成为了事实上的蓝姆大陆宗教和世俗权力合一的最高统治者。这是多大的荣光堪称前无古人。
一时之间，红衣主教们的赞美声更加此起彼伏，埃德纳忍不住捻着胡须，陶醉的闭上了眼睛。权力的滋味真的是太过美妙了。享受了一会儿，埃德纳很克制的做出矜持的姿态，谦逊了两句关于“这都是光明神的眷顾之类的话，接着，他不着痕迹的冲着安德鲁点了点头，以示嘉许。
埃德纳眼角扫过诸人，却发现有两个人表现的并不是那么热切，这两名红衣主教，一个是上任教皇卡尔廷的忠实追随者詹姆斯，而另一人，却是坐在所有红衣主教最尾端的鲁西亚。埃德纳顿时觉得有些扫兴，他的目光现在詹姆斯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在鲁西亚身上停留了很久。
安德鲁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他顺着埃德纳的目光看了过去，也发现了这两个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的人。安德鲁眼珠转了转，对着詹姆斯主动发问道：“詹姆斯大人，您为什么显得如此的平静？是不是对我们这样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呢？”
詹姆斯心里正有着“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感慨，突然听到安德鲁点了自己的名字，吓得他连忙抬起了头，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说道：“安德鲁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呢我这是‘激’动啊，为了光明教的伟大复兴而感到‘激’动”
安德鲁虽然知道詹姆斯言不由衷，但是他也不打算在这个场合败了埃德纳和所有人的兴致，看到詹姆斯主动掩饰，安德鲁只是在内心里暗骂了一声“胆小鬼”，就不再纠缠詹姆斯了。接着，安德鲁将目光转向了鲁西亚，安德鲁问道：“鲁西亚，你呢？”
鲁西亚抬起了头，根本无视对她连打眼‘色’的詹姆斯，朗声说道：“新任教皇陛下能够在玛丽斯派克大厅进行加冕典礼，固然是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提醒诸位大人，现在，光明城被毁，而我教上任教皇卡尔廷惨死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在这样的时间里，我不觉得有什么让我感到特别高兴的事情。”
大厅里沉默下来，所有红衣主教脸‘色’各异的看着鲁西亚。有的急于在新任教皇前表现的忠心耿耿，因此脸上‘露’出夸张的怒容。有的看了看鲁西亚，又悄眼看了看埃德纳，脸上‘露’出看热闹的表情，只有詹姆斯脸上流‘露’着深深地关切，他对着鲁西亚张嘴无声的进行着劝说。
鲁西亚将所有人的反应全看在了眼里，她内心里发出了一声长叹，接着暗暗的冷笑，这就是光明教廷的高层们啊。
安德鲁自然是紧抱埃德纳大‘腿’的人，他跳出来抢先说道：“鲁西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埃德纳陛下在玛丽斯派克大厅加冕，是光明教的无上荣誉，难道这不值得庆贺吗？再说，埃德纳教皇陛下的加冕和给上任教皇陛下报仇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呢？”
“卡尔廷陛下是我教最伟大的教皇之一，我愿意以他为榜样，在我主光明神的指引下，重塑光明教的辉煌。”埃德纳非常有风度的说道。
鲁西亚嗤的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哼，鲁西亚，我提醒你，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我们的教皇陛下你可不可以表现的有教养一些？唉，身份低下的佣兵的‘女’儿，这素质就是差啊”安德鲁讥笑道。
鲁西亚现在涵养好了很多，听见安德鲁出言嘲讽自己的出身，甚至连自己的父亲也捎带上了，鲁西亚并没有动怒，而是冷笑道：“安德鲁大人，这里就是您的素质最高我深深拜服，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一个人的素质和出身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安德鲁没有听出鲁西亚话语里的陷阱，他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自然，贵族的孩子永远是贵族，贱民的孩子永远是贱民。一个人的出身必然决定了他的素质和未来发展的程度。鲁西亚，你的出身不好，这其实也不怪你，谁能选择自己的父亲呢？哈哈……”
安德鲁得意的哈哈大笑，他早就看鲁西亚不顺眼了，现在有个机会可以当中羞辱鲁西亚，他觉得很过瘾。可是，他却忘记了，上任教皇卡尔廷本身也是一个贫民的后代，而且有着多年近乎自虐的苦修士生涯。而在座的红衣主教中，至少有三人是在卡尔廷时代被卡尔廷提拔起来的苦修士，这些苦修士的出身也都很难说有多么高贵。安德鲁的这番话，不仅得罪了鲁西亚，也得罪了这些本来持观望态度的红衣主教。可惜，安德鲁对这一切却浑然不觉。
埃德纳心底有些不高兴，觉得安德鲁攻击鲁西亚的出身真的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底下红衣主教们的反应也一一落入了埃德纳的眼里。但是埃德纳却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他可以说是胜券在握，而且还有关键的王牌没有翻出来，底下的红衣主教们无论干什么也不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埃德纳自然乐得做出一副宽容无比的模样。当然，他对于鲁西亚还是或多或少有一些头疼，一点点愧疚的。
这时，鲁西亚也冷笑了起来，说道：“安德鲁大人，您这话我可就越发的不明白了。按照我主的教义，任何人在我主面前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按照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贵族出身的教徒们，因为素质高，就会对我主更加虔诚一些？而据我所知，在座的红衣主教大人们，很有几位也是和我一样的平民出身的。您这是在怀疑我们对主的忠诚么？”
安德鲁笑声被掐断了，听了鲁西亚的话，他心里立刻暗暗的后悔，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太过嚣张，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安德鲁连忙说道：“鲁西亚，你误解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在主的面前，所有人，不分高低贵贱，都是平等的。我刚才是想说，一个人如果出身不好，那么他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知识，也很少有机会开阔眼界，这会令他对这个世界，对某些事情的认知出现偏差……”
鲁西亚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戏谑之‘色’。
看着鲁西亚的表情，安德鲁越说越心虚，他悄眼看了看周围的红衣主教，从在座的红衣主教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敌意。安德鲁有点胆怯了，他忍不住向着埃德纳投去了一个乞求的目光。
“不学无术的废物”埃德纳内心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埃德纳开口说道：“鲁西亚，安德鲁是无心之言，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听见代理教皇这么说，鲁西亚冷笑了一声，不再搭理脸涨得通红的安德鲁。
埃德纳觉得现在气氛被安德鲁搞得很僵，他想了想，觉得现在也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说出来，鼓舞起大家的士气。于是埃德纳张嘴说道：“事实上，我非常同意鲁西亚的意见，现在，我教还有很多特别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比如尽快重建光明城，比如尽一切可能查明上任教皇卡尔廷陛下的死因，让他死得其所……”
鲁西亚和詹姆斯霍的抬起了头，两人都用目光‘逼’视着埃德纳，他们分明从埃德纳的措辞中听出，埃德纳是知道‘逼’死卡尔廷的凶手到底是谁的。还不止如此，显然埃德纳知道更多的事情。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埃德纳用的这个词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