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舒扬比周家俊小了大概十岁,具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周宇晨就不知道了。之前周家俊刚和欧舒扬签合同时,也曾听父亲大致介绍过欧舒扬这个人,据说是一个胆子大,而且又贪心的人。
欧舒扬的公司在市区海韵大厦里。海韵大厦是市里一栋档次比较低的写字楼,里面的空间大多隔成二三十平米的小房间,专门用来给人开一些皮包公司什么的,租金自然也比较低。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海韵大厦人气还很旺,每天西装革履,夹着个皮包,进进出出的人还不少。
合同上有欧舒扬公司的地址,循着地址,周宇晨做电梯上了十二楼。楼道里灯光昏暗,地上的瓷砖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清洗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周宇晨皱了皱眉头,心想:老爸也真不小心,就这环境状况,能有什么好公司会在这里?当时就应该多留个心眼。
走到顶头,一扇铁门上贴着张白纸,上门写着“海达贸易公司”几个黑体字。“无语,这就算公司的牌子了?这也太简单了吧。”周宇晨看了半天才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家公司。
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喊了声:“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周宇晨一怔,就算是皮包公司,也不至于这么招呼客人的吧。推门进去,房间里面倒是还不错,应该经过了一番细致的装修,多少有了点一家公司的味道。
房间里坐着两个男人,正玩着手里的电脑,周宇晨愁了眼,应该是在上网炒股。
两个人见进来了一个小伙子,都停下手里的事:“你是谁啊?有什么事?”
“请问哪位是欧舒扬,欧老板?我是那个周家俊的儿子,周宇晨,来跟你们商量下我爸爸跟你们签订的合同的事。”周宇晨站在那里装着有些紧张的说了自己的身份。
有个长的瘦瘦的男人缓步走了过来,看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摸样,一脸的精明,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欧舒扬了。
男人缓步走过来,眼神在周宇晨脸上扫来扫去。“我就是欧舒扬,你是老周的儿子啊!来坐吧,有事你跟我说吧。”欧舒扬心里很奇怪,周家俊的儿子今天来干什么,自己骗周家俊不假,但是就算这周家俊有心要来评理,让一个毛头小子来能有什么用。
知道周宇晨是周家俊的儿子,欧舒扬心里已经有些警觉了,同样的,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仔细观察起周宇晨来,虽然他没有说话,不过看得出很在意周宇晨的到来。不过观察了半天,看周宇晨始终衣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快就轻松下来,嘴角流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随即又给欧舒扬使了个颜色。
“小周啊,合同怎么了,你说吧。”欧舒扬往沙发上一倚,很轻松的问。
“欧叔叔,合同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爸爸实在是从来没有做过生意,那个线圈也是不太了解。没想到那么不起眼的小东西,生产起来很真麻烦。现在是遇上了点麻烦。”周宇晨用一种尴尬的语气说。
“哦,什么麻烦,说说看,我和老周是多年的好朋友,要是真遇上什么麻烦我看能不能帮着点。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欧舒扬从周宇晨的话里听出他应该不是过来闹事的,顿时轻松了许多。而且似乎眼前这小伙子看起十分的软弱,知道自己爸爸上当了,还如此客气,对自己根本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是这样的,那批线圈我爸爸跑了很多地方问过了,都说能加工,但是是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不够,今天我就来和偶叔叔您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交货时间延长些,多给我爸爸一些时间准备货。我爸爸也真的很想把这笔生意做成。”周宇晨还是用一种商量的口气说话。
欧舒扬脑子里盘算开了,他是很清楚的,那批线圈别说是在河阳了,就算河阳之外方圆一千公里内都不可能找到能大规模加工的企业。这绝不是简简单单延长几天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根本就是不可能解决的。算算离合同截止的时间也就是不到十天了,时间一到,周家俊就要老老实实的拿出四十万给自己做违约金了。
“这个啊,恐怕不行。小周,你看哦,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的交货时间。你要知道这时间的签订都是双方自愿的。话说回来,就凭着这么多年和你爸的交情,如果可以,延长就延长时间,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我可是和别人也签订了合同的。你爸这里不能按时交货,那我在别人那里可就是违约了。”
周宇晨假装着急,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又说:“欧叔叔,您帮帮忙吧,不多,只要再多给我爸爸十天的时间,他一定能把线圈给您送来。”
欧舒扬看了看周宇晨,又看了看一旁另一个男的,想了想说:“小周啊,叔叔很想帮你爸爸,但是,如果我这里要是延长十天,但是我给人家交货的量就不够了,你看。。。。。。”
欧舒扬话讲到一半,房间里另一个男人突然走了过来:“小周,我是你欧舒扬叔叔的合伙人,我叫汪文。你欧叔叔确实有难处。实话和你说吧,要是真要把合同延长十天,也并不是不行,不过得让你爸爸多交十万个线圈了,应为我们也是和别人有合同的。你爸爸这里延期,影响我们和别人订货,所以不够的货只能由你爸爸来交货了。你看怎么样?”
周宇晨看了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年纪五十岁上下,一脸老实的样子,说话也极其诚恳,心想这个估计更是个老江湖了。不过自己要的正是他的这句话。
“太好了,多交货就多交货,我爸爸这些天正到处找着能家加工的企业,虽然还没找到,不过相信多延长十天总会能找到的。”周宇晨故意突出眼下还没有找到能加工的企业的意思。
汪文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从新拟个合同,你看看要是行,我们就让你爸爸延长十天交货,要是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好,汪叔叔,您去拟吧,我等着。什么条件都行。”
汪文点点头,又坐下来,开始写新的合同。沙发上,欧舒扬和周宇晨随便聊着些话题。很快汪文就把草拟的新合同拿来了。
周宇晨拿起新的合同拿起来看了看:交货时间延长了十天,交货数量从十万变成了二十万。这还不算,违约金居然从四十万变成了八十万。“这个老家伙还真是贪到极点了,非把人往死里整啊。”
周宇晨假装仔细看了合同后说:“基本上没问题,只是我爸爸这边交货变成了十万,是不是你们给的加工费也要给四十万啊。”
汪文点点头说:“行,按说我们肯延长时间了,等于就是让你爸爸减少违约金。不过既然都是朋友,那就算了,就按四十万来订合同吧。”
“啊,四十万,这么多!”汪文这话出口,欧舒扬似乎不淡定了。
“恩,多是多,不过大家都是朋友,既然人家周家俊能交出货来,我们肯定也要按市场价格来嘛!”汪文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欧舒扬放心,周家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按时交货的,以前十万个不行,现在二十万个更是不可能。
很快,汪文又重新拟定了一份合同。周宇晨拿起来仔细看了几遍。交货时间延长了十天,货款价格变成四十万,违约金八十万。
“行,就这样定了,我代表我爸爸签字吧。”周宇晨的目的达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签字,代表你爸爸?”欧舒扬有些不放心。
汪文想了想说:“也行,我相信你和你爸爸。都是老朋友,说话都是算数的。”汪文心里已经想好了,谁签合同不要紧。就算是周宇晨签字了,交不上货找周宇晨要钱的时候周家俊还能不出来!父亲儿子,没有区别。
汪文朝欧舒扬使了个眼色,欧舒扬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一份新的合同签订了,一式两份。周宇晨把合同收好,连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才离开了欧舒扬的公司。
“这老周,以为延长几天就有用了吗?别说十天了,就是一百天都没用。”汪文得意的和欧舒扬说。
“哈哈,老汪,这笔我们算是发了笔财。老周家我清楚,现金肯定拿不出八十万,不过他家的房子倒是可以作为抵押。那地段不错,把房子拿到手,估计等些时候拆迁,一百万都不止的。”
电梯里的周宇晨拿出合同,见四下无人,忍不住亲了口手里的合同:“哈哈,四十万就这么轻松到手了。跟我玩,我玩死你们两个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