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大明王朝 第二十四章 干还是不干?
作者:明时月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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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个字,一字一顿的说出来。每说出一个字孙丕扬的眼神就要凌厉一分,一句话说完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眼中精光毕露,一股威严喷薄而出:“《大明律》有云,官吏贪墨银两六十两者,罪当斩。安庆、徽州两地官员贪墨皇粮近四万担,罪不可赦。理应尽抄九族已儆天下官吏。”

  卢霖听的心里一阵哆嗦,从第一次见他开始,卢霖一直感觉是个可亲的中年叔叔模样,这时说到贪墨皇粮的事情。整个人气势大变,竟然浑身上下散发出丝丝杀气。卢霖怀疑,如果两地官员都伏法认罪,他会不会真的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脑中慢慢的回想孙丕扬的每一句话,始终找不到他为什么选上自己的理由?就凭几首诗,几幅画?不可能,这人面容刚毅,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看上我这个十七八的秀才。难道他想用我做个探路的棋子?安庆、徽州贪污的事情太大,弄不好两地的官员都有涉及,听他口中的王鹅泉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并且能和京城里搭上线,绝对不是好惹的,说不准也是个手眼通天的土皇帝。要是一个弄不好,自己这一百多斤就得交代。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安庆、徽州两地直属南直隶,孙丕扬堂堂的三品御史都搞不定的事情,却找上我一个无名小卒。看他的模样言语间倒不像是撒谎,但此事事关数万的百姓,能这么草率?

  实际上还真没有卢霖想的这么复杂,安庆两地官员贪污皇粮,朝廷也只是收到一点消息,这种事情在明朝算是非常正常。全国各地年年发生灾荒,拨下的粮食不计其数,抱着发灾荒财的官员数不胜数,只要隐瞒的好,上下打点的通畅,遮遮掩掩也就能过去。在这个人命如草荠的社会死些穷苦的百姓没人会在乎。

  只是这次安庆两地的动静闹的确实有点大,竟然有人直接跑到都察院投了无名折子,就像现代社会的匿名信。本来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没有人管,你说官员贪墨就贪墨,做事都要讲究证据!但是这件事却让刚刚升任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孙丕扬给盯上了。孙丕扬少年清苦,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又正巧升了官,年仅四十便是正三品的官员,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看到举报顿时怒火三丈,扬言要彻查此事。

  孙丕扬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也是聪明人,这种事情要是查不多来,那就是诬陷官吏,按律法是要掉脑袋的。心下繁复的思量,孙丕扬就请了监督皇粮发放的旨意,明里是监督皇粮,暗地里慢慢的查。

  孙丕扬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但是他没算到的是王鹅泉在京城的关系有多么的深厚。在朝为官的都不是傻子,你放个屁人家都得揣摩一番是什么味的。他这面刚请了旨,王鹅泉的亲戚朋友就把信传了下去,王鹅泉在安庆、徽州该擦屁股的擦屁股,该擦干净脚印的赶紧擦干净脚印,救济粮的事情收拾的干干净净。

  孙丕扬高高兴兴的奔赴安庆,忙碌的半个月却连个屁也没查到。他也知道自己只要在安庆一天,王鹅泉就不会露馅,于是想起来兖州的好友柳青室,干脆来兖州度假,查救灾粮的事情都交给了手下。又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安庆查案的手下历时两个月也没查出任何的线索。

  这下子孙丕扬就有点慌了神,九月份的救济粮早就发下去了,现在都是十一月了你还不回京复旨,这就算是荒废公务。王鹅泉抓住机会又往京城里塞了点银子,朝廷催促复旨的消息已经传来,你不回去是不成。

  本来孙丕扬早就想找个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去替他慢慢的查这案子,这也是卢霖第一次来孙丕扬就对他这么关心的原因。本来是想让卢霖做不怕虎的初生牛犊去趟浑了水,自己在出面严办了王鹅泉一干官员。

  但是现在朝廷催着回去,孙丕扬又不想放弃此事,昨天晚上想了一宿,干脆死马就当活马医。不是救灾粮又下来一批吗?好,我回京放松你的警惕性,找个与我非亲非故的人去查一查,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也和我没什么关系。现在的孙丕扬是打的这个主意!

  见卢霖低头沉思不语,孙丕扬也不打扰,仰头盯着屋顶看的津津有味。

  一炷香的功夫,卢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潭子浑水不能趟!搞不好就是丢命的事情,自己还无所谓,富贵险中求,搏一把也无不可。主要是常晓娥,刚没了母亲,我这一趟要是回来还好,要是回不来?想到这里,卢霖不由得全身发冷。

  孙丕扬虽说心不在焉的样子,可他一直留意着卢霖的神情,见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慢慢摇头,不由得有些失望,说道:“贤侄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此事事关两地百姓,今年雪来的早,这批救济粮要是再让这帮人克扣,明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去种地。”卢霖接口道:“我何德何能...。”

  挥手打断他的话,孙丕扬续道:“贤侄是二年的秀才,今年的乡试却没有参加,那么贤侄想入仕为官却要再等上三年。如你这般青年才俊,白白挥霍了三年时光,却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这次安庆一行,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会以荐举之名免了贤侄三年的等待之苦。”

  看他一脸平静的模样,卢霖心里已经透亮,这是在和自己讨价还价。不过,今天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心动,赚了钱得有命花才行。

  看出卢霖的犹豫,孙丕扬道:“安庆之行危险是有的,但断断不会丢掉性命,量安庆这帮贪官也不敢做出如何过分的事来。”

  现在的卢霖不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不错,叔叔是朝廷正三品的官员,这帮人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孙丕扬冷笑道:“贤侄可听说过‘不入虎穴难得虎子’的道理。不过,你的顾虑我也明白,我这有块牌子,你看能不能用得上。”

  恭敬的从孙丕扬手中接过一块黄色牌子,仔细看去心中不由一跳。牌子高不过七寸,宽不过五寸,反面雕两排小字,分别是“北镇抚司千户”、“武字八二六号”,正面方方正正三个大字“锦衣卫”。

  仔细的看了牌子,卢霖不解的看向孙丕扬,说道:“孙叔叔,这是?”孙丕扬笑道:“我还能不明白你想的什么?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腰牌,我先借你用用。”

  明朝锦衣卫的千户已经是正五品的武官,以锦衣卫的身份绝对是横着走的一类人。卢霖有些心动,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看模样孙丕扬是早就准备好了,难道正像他说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去还是不去?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孙丕扬走到卢霖跟前,说道:“这种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虽然会有些危险,但我会找人陪你一起前往,尽量会保证你的安全。”

  “尽量?尽量是多大。你要是能保证我还考虑考虑。”卢霖心中暗想,心中不再犹豫,恭敬的把牌子还回去,说道:“承蒙孙叔叔抬爱,小侄最多不过是个秀才,劳您这么器重,心中确实不安。这件事情小侄...?”

  卢霖刚想拒绝,孙丕扬打断他道:“你也别忙着拒绝,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另外我还可以给你找几个人陪你一起去,都是锦衣卫的高手。”卢霖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孙叔叔。”孙丕扬脸上又了些笑意,说道:“你问,我知无不言。”

  卢霖抿了抿嘴唇道:“不知道孙叔叔怎么会挑上小侄的。”孙丕扬点到笑道:“问的不错!我可以告诉你,从我见你第一天起,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连你吃了兖州府的豪绅几次请我都了如指掌,你这人还算的上聪明,尚且有些耐性,知道进退的道理。”他顿了一顿:“我说的你应该都明白。”

  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卢霖沉声道:“孙叔叔一直在监视我?”孙丕扬哈哈笑道:“监视算不上,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的为人,要不然我也不敢用你。”

  心中暗暗苦笑:“原来这厮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看模样我不答应也是不行。不过,我倒要看你还有什么底牌。”随即不动声色的道:“这件事小侄要考虑考虑。”孙丕扬显的有些疲惫,摇手道:“好,你再回去想想,想明白了就来找我。另外,我后日就要启程回京。”

  卢霖心中暗暗的盘算,当下点头道:“多谢孙叔叔的提拔之情,我会好好考虑。有了定论就来告知孙叔叔。”孙丕扬点头道:“恩,你这人心思谨慎。得与失我就不再多说,但是有些机会是是想要就能找的到的,你自己把握!”

  点头称是,卢霖告辞离开。也没有去找柳光杰,自己一个人慢慢出了知州府。

  他心中装着事情,一路心不在焉的低头缓步而行。“肚子里那点墨水自己还是清楚的,真是考八股,别说三年以后,就是三十年以后也不一定能考上,要是真能抓住孙丕扬荐举的事情还真省了一桩麻烦事。安庆一行,慢慢查便是,孙丕扬堂堂三品官员,手下一帮还没查出来,我就是查不出什么孙丕扬也没什么好说。只要自己小心点,却是白白捞了一个入仕的机会。

  不过,我对安庆、徽州两地人生地不熟,虽说有几个人保护,再拿上锦衣卫的牌子安全有些保证。但是看孙丕扬的模样,王鹅泉这厮也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弄不好惹急了他,一不做二不休,********这种事他肯定能办出来。和这种人作对绝对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再说安庆还是他苦心经营的大本营,想抓他的把柄能有这么容易。”

  一路繁复的思量,但得与失之间定论难下,心下不由有些苦恼。

  转过巷子口,看着前面马上就要到家,卢霖突然感觉心跳加速,心神不宁,隐隐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想起常晓娥这几天的状态不由得有些担心,加快脚步往前赶。

  画店门口挺安静,卢霖探了口气,见店门半开,想必常晓娥已经回来了。摇头苦笑:“这几天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熬出毛病来了。”

  心里想着要好好补个觉的事,担心也已经放下,低头看着门槛推门而进。后脚尚未进门,耳中就听见一个阴毒的声音笑道:“卢大才子,你终于回来了。”语气阴冷,透出的怨恨让卢霖有身上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