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大明王朝 第二章 路途
作者:明时月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卢霖一行三人叫开了城门,顺着凌厉的北风,快马加鞭往安庆赶去。城外的雪有半尺余厚,马蹄子踏进去就很难拔出来,三人只能打马缓缓而行。

  最近两年兖州府都是风调雨顺,百姓日子过的太平,虽然刚下完雪天气寒冷,沿途依旧有些百姓进城做买卖。

  三人晓行夜宿,路不停歇。大雪过后的路面泥泞不堪,三人不敢加快马速。时值正午,卢霖小心翼翼的骑在马上问道:“郭大哥,前面到什么地界了?”郭远志摇头道:“这次雪下的太大,沿途也分不清楚,具体到里我也说不准。不过咱们行了将近十天,按路程来算,应该是到了庐州的辖内。”

  “泸州?泸州不是在四川?”卢霖问道。郭远志回头见卢霖不解的神情,笑道:“四川的泸州直隶四川布政使司,这个庐州属南直隶。”

  庐州就是现在的安慧省合肥市,明永乐元年,庐州府改隶南京,又称南直隶。而泸州在明后期直隶四川布政使司。两地南辕北辙,只是一字之差。

  心下想的明白,卢霖笑道:“读书都读的傻了,地界都分不明白。”郭远志微笑不语,小心的控制着马匹。

  卢霖身后的刘刀听两人说话,叫道:“我说公子爷,你别管那是哪个庐州,咱们先找个地方填填肚子,我都快饿扁了。”

  声音洪亮,顺着风进到卢霖耳中愈发的刺耳。卢霖回头笑道:“大刀,我给你说多次了你小点声,我耳朵不聋。”一路行来,卢霖让刘刀的声音折磨的苦不堪言。

  刘刀嘿嘿笑道:“从小说话惯了,您一会的不提醒我就记不起来。”这句话声音就小了很多。卢霖笑道:“你可记好了,要么回头我扣你工钱。”刘刀忙道:“您别介,我下会一定注意。”他心下着急,又恢复了洪亮的声调。

  无奈的摇摇头,卢霖不去理他,控马快走了几步,赶到郭远志身旁问道:“郭大哥,这附近有没有人家,我也饿的紧了。”郭远志摇头道:“一路走来,连个人影也没碰见,最近几十里怕是没有。”

  刘刀快马赶上,压低了声音道:“我这包袱里还有些饼子,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吃点吧?我是实在饿的不行了。”郭远志抬头往远处看了看,点头道:“也好,前面有个土包,咱们到那歇一会。”

  三人加快马速,说话的功夫就来到不高的土堆前。三人绕到避风处,刘刀一跃下马,笑道:“这地好,不但没风,日头还能照着。”郭远志点头道:“咱们在这歇会再走,路难走,马匹也累坏了。”卢霖也跳下马来笑道:“幸好这几天没再下雪,要不然这路就没法走了。”

  刘刀用脚踢着脚下的雪埋怨道:“我说公子爷,这么厚的雪咱坐也没法坐,要么把马鞍子卸下来坐会吧?”郭远志急忙摇头道:“太麻烦,随便休息一会继续赶路。”卢霖抽出马上的垫子笑道:“郭大哥说的对,这里不靠村不靠店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咱们还是加紧赶路要紧。”

  转身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土堆西边露出一堆干草,卢霖笑呵呵的道:“那有堆柴草,咱们去那坐坐吧!”刘刀看了一眼,笑道:“那地方不背风,公子您歇着我去给你抱堆柴火来。我正好把马牵过去吃点干草。”卢霖点头笑道:“这样最好,咱们还可以烤饼子吃。”刘刀“哎”了一声,牵马高高兴兴的去了。

  看刘刀屁颠的跑过去,卢霖笑道:“郭大哥,咱们到了庐州离安庆还多远?”郭远志想了片刻:“平常也就是一天多的路程,不过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三天便能到安庆。”卢霖点头道:“那就好。”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突然听见刘刀高八倍的声音叫道:“公子爷快来,这有死人。”卢霖闻言一怔,急忙道:“郭大哥,咱们去看看。”

  一路脚趟着脚脖子深的雪,卢霖二人来到刘刀所站的干草堆旁边。刘刀看见二人过来,急忙叫道:“公子快来看,这有三个死人。”卢霖迈步过去,见干草堆里躺了三具尸体,看模样应该是一家三口。年轻的女子死在丈夫怀里,手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郭远志半蹲身子伸手摸了摸,摇头道:“起码死了三天,是冻饿而死?”卢霖心下惊骇,前世的思想让他根本想不到会有人真的冻死饿死,心底生寒沉声道:“怎么会这样。”郭远志叹气道:“应该是北上逃难的百姓,这十几日大雪不断,不知道有的冻煞多少人。”

  听他说的凄惨,卢霖想到安庆、徽州两地贪墨救济粮的官员,愤声道:“这帮狗贼,连皇家的粮食都敢动。”郭远志摇头又叹道:“今年的水灾罕见,南直隶数府的百姓都受了灾,安庆、徽州两地受灾最重,说是颗粒无收也不为过。水灾过后,又生瘟疫,两地百姓生活艰难,淹死、病死无数。

  水灾过后,外地有亲戚的都去逃难了,没亲戚的只能等朝廷的救济。灾情上报,朝廷马上拨了一批救济粮,这批粮食却被两地的官员贪了近四成。入冬之后天寒地冻,水灾严重的地方连避寒的房屋也没有,两地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哎”他叹了口气,后面却是说不下去。

  卢霖听他说完,惊的浑身打颤,怒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还给不给条活路。”郭远志冷笑道:“活路?两地的官员狼狈为奸,谁还记的百姓的活络。”他站起身来指着前方:“入了安庆的地界几乎是十室九空,能走的都走了,走不动的只能留下来等死。”

  脸色铁青的卢霖,一口钢牙咬的咯咯响,过了半晌,低声道:“放火烧了吧!”刘刀嗯了一声,引着干草把三具尸体烧的一干二净。

  三人也没了心情休息,随便吃了几口饼子,含雪为水接了腹中饥渴,立即上马赶路。一路之上卢霖紧绷着脸,不停的催马赶路。郭、刘二人看他一腔的怒火,也不敢相劝,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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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黑下来,三匹马顺着林中的小道“嗒嗒”的奔行而过。马上的骑士为首一人身材瘦长,淡黄面皮,背后两人一个身材壮硕,一个书生打扮,正是卢霖三人。

  郭远志慢慢勒紧缰绳,减缓马速。卢霖二人赶上来,与他并肩而行,卢霖问道:“郭大哥怎么了?”郭志远在马上坐直身子,说道:“这里我来过,离庐州城还有五六里路,我怕赶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卢霖挥臂捶着酸疼的腰板,问道:“郭大哥有什么注意。”

  郭远志伸手指着前方道:“公子你看,前方有个大户人家,咱们去借宿一晚,明早走的时候给些银子便是。”卢霖坐直身子,借着月光见前面好大的一片宅子,笑道:“那好吧!赶了一天路身子骨都快累散架了。”郭远志点头称是,打马头前而行。

  三人来到院子门前下马,见宅子大门敞开,院子门口堆了一堆破旧的家具,就连门口的灯笼都斜挂在一旁。刘刀笑呵呵的道:“公子,这宅子里没人了!是处荒宅。”卢霖笑道:“那正好,少费些口舌,咱们先对付一宿。”

  牵马进了院子,院子前后三进,房屋不下数十间,刘刀大声叫道:“霍,好打的气派。”卢霖叹气道:“连这样的人家都败落了,更别说普通的老百姓。”刘刀笑呵呵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三人找了间尚算干净的房间准备休息,屋子里的家具摆设早就已经空了,只有几条幔子在屋里挂着。刘刀找了些破旧的家具木板,撕破布幔引着了火。噼里啪啦的木板烧的火旺,整个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升高。刘刀舒服的叫了一声,就着火烤了几块饼子递给卢霖。卢霖默默的嚼了几口,问道:“郭大哥,我们去了安庆该怎么查,今天一路行我都在想这件事情。孙大人这么精明都没查出任何线索,我们该怎么查。”郭远志背倚着墙壁默默的烤着火,摇头道:“王鹅泉此人生性多疑,并且诡计多端,想查他的把柄真的不容易。”卢霖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去徽州,看看能有什么线索?”郭远志坐离了墙壁,拿起一块木板扔进火堆里,道:“孙大人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往徽州派去了大量的手下,但是徽州知州祝超胆小怕事,在孙大人来安庆的第三天竟然离任了。”

  卢霖冷笑道:“竟然畏罪潜逃,打的好算盘。”郭远志摇头道:“这人应该是知道不少,孙大人听手下的消息说,祝超上个月在家突然暴毙而死。我想,应该是王鹅泉下的手。”

  “啊!王鹅泉好狠的手段。”闻言卢霖惊叫了一声。郭远志拨着火堆道:“不错,王鹅泉这人心狠手辣,不是个易于之辈。”卢霖略感头痛的拍拍额头,不再说话,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火堆里的木柴不时的爆开,撩起一阵火星,整个屋子里不时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

  卢霖仰头看着布满蛛丝灰尘的房顶定定的出神,火光映照在他脸上,能看出眉宇间的忧色。一路行来,卢霖从郭远志口中也了解了很多,这事情怎么查却没理出一点头绪。

  “王鹅泉既然贪墨了粮食,四万担的数量,得多少马车还能装的下。孙丕扬竟然发现不了一点线索,粮食肯定不会在安庆城内。他到底把粮食藏在哪了?或者是已经出手,是卖给了谁?谁能有这么大的胃口?是本地的粮商,还是外地的粮商?”

  脑子里把所有的事情慢慢的缕了一遍,疑点一点一点的浮出来:“只要能找到是谁买了这批粮食,一切都是真相大白。但是该怎么找?”卢霖正想的出神,突然听见门口“砰”的一声响,应该是大门被人推开,不一会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听声音是向着三人所在的房子跑来。

  不等他叫起刘刀去看个清楚,一个灰色的人影就向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向卢霖三人急切的道:“几位大人救我!”声音清脆宛转,是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