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梅觉得这王八羔子受得差不多了,就一边蹬,一边说:
“我告诉你,做该做的事,是智慧;做不该做的事,是愚蠢。我没时间老和你玩这玩意。今天我要让你长点记性,让你改掉这种臭流氓的坏毛病!这样对你自个也有好处。”
说完,两只脚用力往门外一耸,韩月海的身子从厨屋门口“嗖”地飞了出去。只听“咣啷”一声,落在院里一个盛满又黑又臭污水的粪坑里。
他在里面乱扑腾,“咕嘟咕嘟”喝起了粪水。
肚子快喝饱时,抓住了横在粪坑上的一根柳椽,才没沉底。
翠梅家爹娘和帮推红薯的两个战士,进了翠梅家的门。翠梅家娘,见粪坑里有个人。惊叫起来:
“哎呀!恁脏的粪坑里咋有个人啊?你到那里边干啥去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啥事,马上喊:
“翠梅!翠梅!”
她以为翠梅出了事,马上跑到厨房去找。一看翠梅在那烧锅,才松一口气。急忙问:
“翠梅,这是咋了?粪坑里咋有个人啊?”
翠梅诙谐地说:
“这位情哥哥是急性子。在我后面偷偷跟家来,就动手动脚,想打我的主意。让他帮打火烧锅,他竟从后面猛扑上来,把我撂倒。我看他那种饥渴劲,就先让他在我脚上转了转圈。接着,就喝粪水充饥去了。”
翠梅把脸转向粪坑,又诙谐地对韩月海说:
“情哥哥,喝饱了吗?长点记性就中了,别老在里边享受了!”
听了这话,两个战士忍俊不禁,背过脸偷笑。
仔细一看,在粪坑里喝汤的不是别人。正是游手好闲、流里流气的韩月海。心里说:
“违反军纪,受惩活该!”
翠梅家爹一听这情况,狠狠地说:
“作孽!”
翠梅家娘咬牙说:
“自作自受,看你还坏不坏!俺闺女要不是有这点武艺,说不定就毁在这个龟孙羔子手里啦。”
又对韩月海说,“该喝够了吧?别赖在里边,赶快出来吧!”
韩月海早已有气无力。他挣扎两下,一松手,又“咕嘟咕嘟”喝起了粪水。
见此情景,翠梅家爹把一根棍子递给他。他抓住棍子,再也舍不得松开。
在翠梅家爹和两战士努力下,终于把他拉了上来。
他裤子退到了脚脖,浑身乌黑的粪水,光着屁股趴在粪坑边。嘴里不住地发出“喎喎”的呕吐声,往外吐着臭气熏天的粪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个不停,一点也动弹不得。
“嗒……嘀!嘀……嗒!嗒……嘀!……”天色朦胧,鸟雀骚动,独立营驻地,响起起床的号声。
不一会,营房里跑出一支队伍。副连长虞惠临,在带领大刀连留守人员出操。
他用严厉的口气,向队伍发着口令: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队伍跟着坚定有力地喊:
“一、二、三、四!”
突然,战士秦文岭踩了脚上开了的鞋带。猛地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没绊倒。
虞惠临愤怒地喊:
“立定!”
整队后,他大喝道:
“秦文岭出列!”
秦文岭向前跨出一步,立定站好。
虞惠临走过去,“啪!啪!啪”照他脸上,连打了三个耳光。
秦文岭委屈道:
“虞连长,你咋打人啊?”
这一问不要紧,更触怒了虞惠林。他暴跳如雷地说:
“连鞋带都系不好,还他妈的胆敢质问老子!看我制伏你制不伏你?给我吊起来!”
战士们见他打人、骂人,脑子一下子懵了。都傻呆呆站那里,没有谁按他的口令做。大家虽明知他的做法不对,谁也没敢吭声。
他一看没人动,解下裹腿,就亲自把秦文岭捆了起来。又命令道:
“给我拉屋里,吊梁头上,狠狠打!”
战士听了,更感愕然。本来整齐的队伍,已是稀里哗啦。
他看还没人动手,又恶狠狠地大叫:
“你们这些穷棒子兵,连他妈的命令都不听!我制伏这小子,再收拾你们!”
他咆哮着把秦文岭推进屋去,拼尽全力把他吊房梁上。从腰里抽出皮带,就打起来。
“虞连长,你不能打人,你不能打!”
秦文岭哭喊着。可越哭喊,打得越厉害。不一会,身上被打出许多红印子。
他忍着疼,又大声喊:
“虞连长,你这是军阀作风,违犯军纪。你再打,我要告你!”
他一听,更气了。顺手抓起一个马鞭子,照秦文岭身上没命地抽来。还边抽边骂:
“还他妈的要告我,我叫你告!我叫你告!我不信就制伏不了你们这些穷棒子兵!平时你们这些穷酸,拿我不当回事。今天我要让你们认识老子!……”
他骂一句,打一下,越打越凶。朝战士发泄着仇恨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