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一看,此人二十多岁,身穿青布裤褂,腰扎青布腰巾,眉毛倒竖,眼大嘴阔,身材魁梧,一副壮士模样。
似曾相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听他说话爽快,觉得亲切,微微一笑道。
我是定陶城北。听你的口音,也是那一带的人吧?
那人没答他话,粗着嗓门急切地问。
你是定陶城北,一定知道张家庄了?
当然知道,我小时常在那住亲戚。你也知道张家庄?
听他常在那住亲戚,那青年马上又吼着问。
张家庄有位名叫张大山的老人,你认识吗?他现在咋样?
程勇不假思索地说:
张大山是张家庄的武馆教头,我该叫他大舅。几年前他就去世了。
那人听了此话,如晴天霹雳。觉得头“嗡”的一声,脸色大变。
正咀嚼的嘴巴,突然张开合不拢,呆在了那里。
眼圈也红了。
这突如其来变化,引起程勇的注意。仔细端详,惊叫道:
“是浩东哥!”
心想,怪不得走路如飞,原来是张家庄的武功高手。
他哽咽着说:
是我。从离家,一直对我爹放心不下。这次回去,本来是看他老人家,没想到他早离开人世!
他强忍泪水,问他咋认识他?
程勇说他的拳打得好,他小时候常去看他打拳。
刚才,见他听到张大山去世的消息难过,就认出了他。
浩东又迫不及待地问:
他爹是咋死的?舍申还好吗?
程勇怕特务听到舍申的名字,引来麻烦。忙伸出食,指挡嘴上,轻轻“嘘”了声。
扭头瞧了瞧周围的人,小声说,这里不是说话地方!等会,再告诉你。
他们匆匆吃了饭,来到小树林旁,程勇谨慎地告诉他。
自舍申哥组织人,救贵香姨后,知朱四面善心恶,都躲外地不敢归家。
本来是朱四作恶,他反诬他教子无方,逼他把他交出。
他一身正气,宁死不屈,反向朱四要人。结果被他们活活打死。
他听后,痛心地大吼:
哎呀他的爹啊!是他这个不孝儿子害了他,还牵累了舍申和乡亲们。
他说着,拳头狠狠地砸在树上,眼泪簌簌滚下。
程勇看他痛苦的样子,劝他。
说这不是他的错。党代表说,这都怨大地主朱四,和这吃人的社会制度。他是受害者,不必怨恨自个。
程勇正要讲舍申情况,纪律观念使他收住。
心想,浩东虽有深仇大恨,人也豪爽正直。但他毕竟出去五年有余,时局恁复杂,必须慎重。
便小心地问他,出去这几年都干啥了?
浩东听他无意中说到党代表一词,暗暗高兴。
心想,只有gongchan党的队伍才有这称谓。虽不敢断定就是舍申,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就坦诚地说,说来话长。
五年前,他和贵香逃出,到德州没了盘缠,马也没草料喂。就把马卖了。
到天津卫,在街上打拳卖艺,被韩复榘的一个团长看上他的武功,要他跟他当警卫。
小时弹弓打得好,当兵枪法也准。团长看他讲义气,对他非常器重,很快提为连长。
团长当了师长,把他也提为警卫营的营长。
刚当兵时,韩复榘是冯玉祥的部队。他也是冯玉祥一手把他栽培起来的。
没想到他忘恩负义、反复无常。中原大战中,竟接受蒋介石的小恩小惠,叛冯投蒋。
蒋介石任命他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后,他疯狂地屠杀gongchan党和革命群众。给他以认贼作父的感觉,心中苦闷。
浩东觉得程勇说话,谨慎得像党的地下工作者,非常可靠。就诚恳地告诉他。
经省委兵运部教育,他终于认清了反动军队的性质。认识到只有gongchan党才能救中国,便秘密加入了gongchan党。
经给部队做工作,起义条件成熟,眼下正准备择机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