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承明 第二百八十章 李靖之愿
作者:过油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一路上李靖与红拂没碰见李世民,也没碰见什么虬髯客,倒是碰到几个行劫的小盗贼拔刀相向,要李靖与红拂留下买路钱。红拂趁机‘露’了一手,佛尘柄内的利剑出鞘,轻轻松松就把那几个小盗赋送上了西天。李靖见了,大吃一惊。

  “你竟然有这一手?”他问。

  “我要没这一手才怪呢?”红拂粲然一笑。“你以为我是老爷的什么人?我不是‘侍’‘女’,是‘侍’卫。”

  “哈哈!原来我老婆竟然是个剑客!”李靖大笑,从此对红拂敬佩有加。

  有时候,人会为一些不明所以的原因而有所隐瞒。比如,红拂就做了这么一次隐瞒,她没把她的神秘身世告诉李靖,始终没有。为什么?担心李靖知道在京城没有危险了就不再去边塞?她当真相信边塞会给李靖带来更好的前途?还是担心节外生枝无益于她与李靖的关系?她说不清。总之,她对李靖瞒下了这一切。李靖以为非逃不可,别无选择,就这么仓仓皇皇地走了。为了一个红颜知己?还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李靖没想过。这二者有区别吗?李靖就这么糊糊涂涂地走了,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如果李渊不造反,李靖就在边塞老此一身,历史上还能有李靖这么个人物么?

  有人说:男人决定百分之九十的历史。乍听之下,言之有理。可‘女’人决定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不是么?那么,历史究竟由谁决定?男人?还是‘女’人?

  二十年后,李靖与红拂皆已两鬓飘霜。对于当年的‘私’奔,李靖后悔过吗?不能说没有。比如,隋炀帝起用来护儿为主将征高丽,大败而归。李靖就想过:如果当年我留在京师不曾走,说不定就会起用我李靖。要是用我,哪能像来护儿那么笨蛋!不过,李靖知道后悔无益,也知道那些设想其实虚无缥缈,未必成真。

  红拂治家有道,衣食住行一概料理得近乎奢侈。哪来这多钱?李靖不是书呆子,对自己的财力所能及,不是一无所知。靠你那点钱,当然是不成了。老爷赏我一些假首饰,我时不时拿一两件去变卖。边塞的行商坐贾不识货,都当真的买。红拂这么解释。解释完了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天真无邪,笑得不由得李靖不信。不由得李靖不信?其实,那只是红拂的自以为是。她小觑了杨素,也小觑了李靖。商人哪有不识货的?就算上当一回,哪能回回上当。

  听了红拂的解释,李靖心中暗笑。那些真首饰从哪儿来?不可能是杨素送的。即使红拂同杨素有一‘腿’,也捞不了这么多。肯定是从杨素府上偷出来的。李靖不知红拂的来历,这样的推测,是最合理的推测。哼!我老婆原来不仅是个剑客,还是个贼!这想法起初令李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可后来眼看这家用都得靠红拂变卖首饰维持了,也就想开了。管它呢!反正做贼的不是我。这么一想,李靖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贼赃”换来的舒适生活。当真是舒适生活?嗨!套用一句后来的俗话,其实也不过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过久了,平常人都烦,更何况是自以为怀才不遇的李靖。

  好在老天终于开了眼。隋炀帝大业十三年,突厥大举南侵,马邑首当其冲。人家个个心惶惶然,唯独李靖大喜,以为咸鱼翻身的机会终于到了。

  “你高兴得太早了吧?皇上又没叫你前去迎敌!”红拂这么提醒李靖。

  红拂这话没错。奉命御敌的,本是太原留守李渊,不是李靖。李渊因病不起,顶替李渊的是太原留守副使高君雅,也不是李靖。可在李靖看来,这一替一换,正是天赐良机。良机何在?他早已在突厥界内收买了几个走‘私’贩子替他刺探突厥军事情报。不管是谁领兵前来,他李靖手上的情报都是值钱的货。可如果来的是李渊,他能心甘情愿递上情报请功么?高君雅来就大不一样了,李靖不仅与高君雅无仇无怨,而且还有数面之缘,可以算得上是个点头之‘交’。

  可等高君雅到了马邑,李靖却又犹豫了。不是因为李靖忽然失去了立功领赏的兴趣,是因为他手上的情报远远不是人马多少、部署如何等等军事‘性’的情报。他的细作提供的消息是:刘文静正在突厥大营之内与突厥可汗密商大计。什么大计?李渊请突厥协助其“义举”。

  “什么是义举?“传递情报的走‘私’贩子问李靖。

  李靖一边把钱数给走‘私’贩子,一边打个哈哈说:“比如走‘私’,在你看来就是义举。”

  “走‘私’不是犯罪么?”走‘私’贩子瞪着两只小眼睛反问。

  “犯罪的事情你还干?”

  “俺这不是‘混’口饭吃么!”小贩争辩。

  “李渊也是‘混’口饭吃。不过,各人的饭量不同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走‘私’贩子把钱又点过一遍,小心翼翼地揣进腰包,满意地走了。

  “这么说,李渊称病,纯粹是个借口?”问这话的是红拂。走‘私’贩子走了,红拂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看来连突厥大举入侵也是个假象。”李靖道。

  “此话怎讲?”红拂问。

  “以便他李渊有借口扩充军马。”李靖答。

  “这消息能告诉高君雅么?”

  李靖摇头。他不敢,他不清楚高君雅的底细。不过,犯得上告诉高君雅么?我李靖亲自上朝廷去揭发,看你李渊这‘混’账还能作威作福几日。

  “天高皇帝远,皇上远在江都,等你赶到江都,哪还能来得及?”红拂质疑李靖亲自去揭发的想法。来得及干什么?红拂没说,因为用不着说。她那意思当然是说等李靖赶到江都,李渊早已造反了,隋炀帝哪还来得及派人去抓他?

  “所以咱现在就得有所举动嘛。”李靖这么答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什么举动?”红拂问。

  “世上什么最快?”李靖反问。

  “鸟最快。”红拂的答复好像十分准确,可李靖摇头。

  “不对?那你说什么比鸟儿快?”

  “烽火台不就比鸟儿快么!”

  “你有烽火台?”红拂“噗哧”一笑。笑过了,本想再挖苦一句李靖这书呆子。可没来得及开口,自己先呆了,因为她听见李靖说出下面这么一句话。

  “何必烽火台?即使有,也未必快得过谣言。”

  谣言?可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不傻。不过,她不想就这么认输,于是继续挑战道:“光靠谣言就能把他定罪?”

  “皇上是个疑心重的主儿,否则,李浑、李敏何至于死?只要谣言传到皇上耳朵,他肯定会下令先将李渊抓起来。然后我再递上确切的消息,能定不下罪来么?”

  李靖这一招的确高明,谣言当真传得比什么都快,可并没能阻挡李渊起兵。不过,那不怪李靖,只怪王威、高君雅不是李渊的对手。两人得到隋炀帝逮捕李渊的密令,不知先下手为强,反被李渊‘诱’骗到晋祠里,各自吃了一碗板刀面。不过,李渊也不是一无所失。他的两个儿子建成与元吉,差点儿让留守长安的‘阴’世师、滑仪逮个正着。建成、元吉有幸逃脱,小儿智云却没那么幸运。小儿智云见杀,这笔账自然是记在‘阴’世师、滑仪头上了,所以,长安城破之后,两人先后处斩。刚刚赶到长安的李靖也做了李渊的俘虏。没有他的传谣,李渊造反的消息怎么会走漏得那么快?所以,李渊也想过要李靖的命。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李靖发出一声叹息。李靖发这声叹息的时候,手镣脚铐,押在大牢里。

  “怎么?死到临头还不服输?”听见这么一声嘲‘弄’,李靖抬起头来,看见牢房‘门’外站着个年轻人,一脸的富贵气息。

  李靖不认识李世民,可他猜出了这年轻人的身份。“嘿嘿!你别高兴得太早。长安虽然叫你们父子拿下了,可鹿还在跑呢!今日的我,说不定就是明日的你。”

  “今日的我,说不定就是明日的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威胁人?不错,有种!李世民心中暗暗称奇。不过,最令李世民欣赏的,还不是这句威胁,而是那句“可那鹿还在跑呢!”这说法令李世民哈哈大笑,也令李世民对李靖刮目相看。杜如晦说这李靖见识卓越不凡,还当真不假。他想。想罢,他问:“鹿跑得快呢,还是你跑得快?”

  什么意思?不是来杀我的么?难道变了主意?李靖听出李世民的弦外之音。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视死如归了。得了这根救命稻草,忽然感觉到求生的**。不过,他明白即使是求生,也得讲究技巧,不能是一味地讨饶。况且,我犯了什么罪?不就是错在记恨那一鞭之仇么?充其量,那只能算是心‘胸’狭隘。再说,那事儿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别人眼中,我的行动属于忠诚。忠诚是美德不是罪恶,光明正大!这么想着,李靖差点想跳起来作一番‘激’昂慷慨的表白。无奈带着手镣脚铐,挣扎不起来。不过,这冲动给了他灵感,令他想出了既能透‘露’求生的**,又不至于失去体面的说词。

  “带着这副手镣脚铐,那当然是追不上啦。”他说,“不过,脱下这副手镣脚铐嘛,那鹿肯定就是你的了。”

  听见李靖把“你的”两字说得格外清楚,李世民笑了。他知道李靖在死的面前屈服了。屈服了,就会心甘情愿效劳。于是,他大喊一声:“来人!”两条汉子应声而入。不是刽子手,是李世民的亲随。一个空着手,另一个手上捧着一套衣服。空手的脱下李靖的手镣脚铐,然后服‘侍’李靖把衣服换了。

  往后的事实证明,李靖的确不愧是逐鹿高手。破荆州、降萧铣,下江南、擒辅公袥,以及南平岭南,那都是李靖都立有大功劳。简言之,江南半壁都是他和李孝恭打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