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妖医 第69章 没有谁能阻挡
作者:将溺之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突厥人撤走时,也有一些被突厥人带来的降奴,因为渐渐习惯了耕作为主的生活,而选择继续留在金沙镇生活。对这些身份特殊的人来说,不管是突厥还是大唐,都不是他们的依赖。

  他们之所以留在金沙镇,是因为草原已经没有降奴的生存空间,而大唐边军却有军田供他们艰难度日。十亩军田的收获,刨去两石粮食之后,剩下的恰是一个人一年的口粮。这待遇也许不算太好,但依然有失去牧场的北地人,不断地进入金沙镇,这些人中,就有王老头所知的三名奇奇怪怪的草原人。

  说他们奇怪,是因为这三人虽然也领了军田却不耕作,而是整天跟着李贺,半步不离。

  王老头转眼便到了镇子的东头,李贺的破院子已然入眼。

  跟往常一样,小院里没有李贺的身影,而那三个草原人早早地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其中的两人还挤在一起,细细地研读一本很厚很破的书。而另外一人,双手紧握放在石桌上,不时地朝李贺的破屋里张望着。

  王老头走到低矮的石墙外,犹豫着要不要推着虚掩的柴门走进小院。说实在的,他一直不喜欢草原人,更不喜欢三个草原人坐在一个唐人小院里的那种感觉。

  “王老爹,你请稍侯。”

  王老头正两难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破屋里传了出来。话音未落,一名脸膛白净的中年男子从屋中走出,缓缓走过石桌凑到了石墙边。这男子的衣服虽然满是补丁,却十分的洁净。最让人吃惊的是,他的两只眼窝居然是空空的。

  “今日可是来算日子的?”

  男子的左手端着一块磨石,右手握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对着王老头点头微笑。

  他走出破屋的时候,古旧边的人都已起身,其中双手紧握的那个草原人,在李贺走过身边时,嘴角微微抽动着。

  他的手心满是汗水。

  “李贺先生,”王老头连忙作了个揖,他也不管这种礼数对不对路,李贺看不看得见:“小老儿求的正是这个事儿!”

  这时的初阳已经照进了小院,一身补丁衣服的李贺干净地笑着,沙哑嗓音不急不慢:“王老爹,你那事儿得赶紧,我算过了,最好辰时前完成,不然错过吉时便不好了。”

  “多谢先生!”

  王老头直起腰,有些受宠若惊。方圆百里,要说读书人的可就是李贺这么一个,他的那点烂谷子的破事儿,李贺居然一直都记着。当他还要感谢地说几句时,却意外地看到李贺的脸朝向他身后,笑容渐渐地冷了下来。

  王老头一惊,身后有一股火热的气息正在渐渐逼近。他转身时,恰巧看到两名身着土黄大袈的僧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似快实慢转眼便走过了数十步,走到了他身边不远才站定。

  这两名僧人的服饰差不多,形容却明显不同。当头僧人肤色黄中发蓝,耳轮肥阔,颌下黄色卷须重重,而后边跟着的僧人却生着一张常见的突厥人的脸。

  王老头的眼瞳骤缩,他在金沙镇生活了那么久,自然见过各色人种,可那打头的僧人他却不识得是何种人。王老头还在发怔的时候,那僧人竟然朝他笑了笑,嘴唇默默翕动还低头合了个什。

  这一礼罢,王老头的心里突地多出了一把烈火。烈火燥极,王老头几个呼吸之后,顿时压抑不住,咽喉仿佛将要烧着一般,他的视线所及世界皆是血色!

  正当他觉得整具肉体都要燃烧时,墙内的李贺沙吵地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王老爹,吉时不宜迟,你且去吧。”

  王老头顿觉一片冰凉从肩头传了过来,满腔的火气倏地散去,一瞬间便心平气和。

  他便是再笨,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传说手不能缚鸡的书生,竟然身怀异术!

  “多谢先生!”

  王老头忙不迭转身飞也似地撒开腿猛跑,一口气居然由镇子东头蹿到了镇子的中心。当他终于喘着粗气停下来时,这才发现已经站在了金沙镇唯一一条算得上街的宽大石路之上。

  唉,王老头一时有些失神,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还能像年轻时那样迅捷、那样快速。以这个状态,再活十年八载不成问题吧?那墓穴到底还要不要塞上呢?

  王老头想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家再说,然而他才转身,却险险撞上了什么,当他看清了面前的事物时,心脏骤缩。

  他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喷着热气的毛茸茸的马脸。

  “喂,老头儿,你怎么能跑得跟我一样快,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马突兀开口。

  “啊!鬼啊……”

  王老终于按捺不住,蹿起了三尺之高。

  ……

  ……

  “咳……”

  李贺的手由墙外缩回,缓缓捂上了心口,低声咳嗽着。

  墙内的三个草原人,和墙外的两名僧人,都在这吭声里沉寂着,黄须大耳的僧人甚至侧耳认真地倾听着李贺喉间发出的沙沙声。

  等到李贺停下来时,这僧人恭敬地施礼:“贫僧摩伽来自西域,久闻李施主的盛名,不过很可惜,李施主的身体似乎不适合接待访客。”

  李贺从墙头捡起放下的磨石,自顾自回到小院的石桌边,低头磨着右手的圆形石头。

  沙沙声又响了起来。

  黄须僧人皱了皱眉,推开柴门走到李贺对面坐下。

  “李施主这么多年,可曾参悟了什么?如果有什么问题,不防摊开来,大家一起研究?”

  李贺停下动作,风轻云淡的两个字:“不用。”

  然后他继续磨着手中的石头。

  黄须僧人也不生气,身子前倾:“李施主,金沙镇上的这些人是生是死,可都在你身上。小僧西来之时,也曾悟得佛家偈唱,所谓‘烦恼深无底,生死海无边’,这里边的因缘之果,还请李施主斟酌。”

  李贺又一次停下,不过他的脸转向侍立一旁的突厥僧:“什木舍,这就是我们说好的么?”

  突厥容貌的僧人面色一僵:“李施主,我薛延陀部落,如今是摩伽藏师做主……”

  他还未说完时,脸色便已微红。

  “哦?藏师?”李贺低头又磨着他的石头:“不知摩伽藏师,擅长哪一藏?”

  摩伽一愣,神色变幻了一会儿,才回道:“论藏。”

  “哈哈哈!原来是论藏,怪不得……”

  李贺笑完,从石凳上起身抬头向天:“摩伽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来自什么狗屁地方,也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更不在意你拿金沙镇上的百姓来要挟我。”

  他说到这里时,竟然弯下腰来,对着摩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摩伽听罢起身,脸色已变得靛蓝,他仿佛看到两条精光由李贺空洞的眼窝里刺出。

  “为何?”

  “我若想走出这金沙镇,没有谁能阻挡!”李贺的笑声沙哑着:“你也可以把这句话,写进你狗屁不通的‘论’藏里!”

  ……

  ……

  李贺刚说完这句时,镇子中心马蹄声急如战鼓,奔向他的小院。

  李贺倏地转身又一次面对墙外,不过这一次,他的脸色竟在瞬间变得十分欢喜。

  ————————

  抱歉,陪老婆逛了会儿超市,所以今天的这章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