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风流 第四十九章 热血激荡
作者:方景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身份的重要性,自是不需多言,而初唐,更是延续数百年的九品中正制度的最后辉煌,龙生龙,虎生虎,老鼠的儿子会挖洞,就是这时期的真实写照。

  李睿话中意思,萧逸何尝不明白,这结拜之事在古时,那也是只有旁门左道愿意为之的事,带有浓厚的江湖味道,而儒家提倡的,也就是尉迟珊珊所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之所以想要和这几位浪荡子结拜,当日晚上之事固然重要,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萧逸已经品味出,想要走科举而当官,目前看来实在是难比登天。

  自身的学识远远不足不说,家世没有,人脉没有,钱财没有,几乎是一无所有,难道还要去祈求萧夫人或者巴结尉迟家的大小姐?求得一个进身之阶?

  人贵在有自知之名,因此萧逸决定脚踏实地,能和几位脾气相投的朋友结拜,或许会影响到将来的发展,但是,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耳听李睿苦口婆心的讲述,那些商贾不得科举,与底层为伍将会影响士林中的风评等等,萧逸砰然大怒。

  啪!

  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萧逸气的站了起来,冷笑道:“说来说去,不就是瞧不起我等嘛!人为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萧逸本就和几位兄长出身相同,李兄若是看不起我们,大可以走人。”

  “你,胡说。”

  李睿都听的傻了,刚才当着大伙的面,道出这些恶心话,已经够难为人了,此刻哪里会受的了如此污蔑?何况,这些原本都是讲给你萧逸听的,怎么转眼间,就成为我李睿看不起大家了?

  其他人也有些傻眼,不禁相互面面相觑,心说大家明明是在劝他啊!

  “休要多说,李兄为人仗义疏财,对此我萧逸很是佩服。”

  萧逸正色抱拳,义薄云天的朗声道:“既然李兄不愿与我等为伍,我等兄弟也不敢高攀李兄,结拜之事只有我们几个,也就是了。”

  “慢着。”花子庆一头雾水的站起,摸不清头脑的道:“怎么就成了我们几人结拜,不,不对,我是说,此事又关李兄何事?”

  一本正经的面对花子庆,萧逸叹道:“是啊,没说关李兄何事,人家乃是贵族子弟,岂能和咱们混为一谈?花兄你真会说笑,我知道你最欣赏李兄,可惜啊。”

  越听越是糊涂,花子庆被闹得瞠目结舌,张着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逸,你简直就是混蛋。”

  啪!又是一声重重的拍桌子响,白天化抬头怒视萧逸,气道:“咱们不远万里跑来投奔李兄,当晚之事至今还历历在目,李兄可曾把咱们拒之门外?当时并肩御敌,李兄可曾独自逃走,哼!你分明是在冷嘲热讽,真是气煞我也。”

  “没,没有万里那么远吧?”花子庆只觉得脑袋疼,嗡嗡的都乱了,好言相劝道:“大家都是好友,坐下来好生说,不要伤了和气。”

  “花兄,你还是坐下吧。”没想到躺在竹椅上的黄伯修一脸冷笑,低声道:“咱们什么身份,哪能和李兄相比,算啦。”

  “黄伯修,你给我闭嘴。”白天化火冒三丈,扭头瞪着黄伯修,大怒道:“当日要不是李兄力敌二人,咱们早就在黄泉内相会了,李兄几何时瞧不起咱们了?你,你简直是忘恩负义。”

  “白兄,你消消气,李兄有他的难处,唉,也是咱们自作多情了。”一边的萧逸一脸沉痛的劝慰,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你们这是。”花子庆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就见萧逸转过头来,叹道:“花兄,我就问你一句,你心里当不当李兄是兄弟?”

  “当,当啊!”心里觉得不对劲,偏偏想不出哪里不对劲,花子庆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黄伯修满脸耻笑,冷哼道:“兄弟?就凭咱们也配?反正某也是残废之身了,万万不敢当。”

  “我再说一次,你给老子闭嘴。”白天化气的嘴都直哆嗦,怒道:“我白天化敢以人头担保,李兄绝不是那样的人。”

  砰!

  一声巨响,再一次遭受到摧残的矮桌,再也支撑不住几位青年的怒火,立时被李睿一掌击打的垮掉了。

  昂头傲然站立,李睿脸色通红,一字一句的沉声道:“我李睿敢对天发誓,从来没有看不起几位兄弟,既然大家都有意结为兄弟,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此时此刻好了。”

  “不行!”萧逸缓缓坐下,摇头道:“结拜需要诚心实意,李兄现在是热血上涌,已经失去理智,结拜之事当不得真,明日就该后悔了。”

  “李兄。”白天化神色诚恳的深施一礼,哀求道:“这些话都当不得真的,大家冷静冷静,好不好?”

  “天色已晚,大家早些安歇吧,卜猴,抱我回房,明早咱俩就返回县城。”落寞的低声说完,黄伯修扭过头去,斑斑泪痕挂在脸上。

  “你,你们。”

  原本奉劝萧逸就觉得心中有愧,此时被一群脾气相投的朋友误解,没有几个年轻人可以忍受得了,李睿瞬间被气的失去理智,嘡啷!抽出腰间宝剑,怒目圆睁的叫道:“你们要是不信李某,那我就自尽在你们面前。”

  “别,别啊!”

  这下子,周围的青年全都吓得扑了上去,好说歹说把宝剑夺下,最后大家团团坐下,相视无语。

  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些似曾相识的陌生人,花子庆就觉得一切都变了,完完全全看不懂刚才发生的一切。

  “呵呵,哈哈!”

  突然李睿发声大笑,惊得花子庆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就见刚才还义愤填膺,一心想死的英俊青年,此时乐不可支的笑道:“既然大家心意已定,那就结拜吧。”

  躺在一边的黄伯修泪痕仍在,但脸上却露出得逞后的奸笑,哼哼道:“反正俺是不吃亏,结拜就结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天化一脸悲戚早就消失不见,潇洒的弹弹衣袖,悠然叹道:“今日回去,那营生被我辞掉了,今后就靠各位兄弟多多帮衬,小弟感激不尽。”

  “好说。”萧逸摩挲着下巴,无所谓的道:“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我那还剩下些银钱,就拿出来买香烛祭品好了。”

  “唉,可叹如今我被赶出家门,身上的银钱所剩无几,不过还有个几百贯,白兄,你都拿去好了。”李睿很是仗义的拍拍胸口。

  “我还有一只玉佩,两支银簪子。”一直不曾开口的卜猴,同样很是豪爽。

  黄伯修一指身上的伤痕,很无辜的道:“好像这里面以花兄的年纪最大,我不过是个穷光蛋,以我与花兄的交情,想必他会有办法的。”

  “我,我。”目瞪口呆的花子庆,见大家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看来,人人眼中满是期盼,心一狠,牙一咬,叫道:“某在家中还藏着一些财物,就都献出来好了。”

  “果然花兄最是豪气。”

  几乎同时,大家都对花子庆报以赞赏,哄得他不自禁的大感飘飘然,不过心里总是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合伙算计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萧逸拉着白天化在附近转悠,说是要寻一处满是桃花的好地方。

  人声鼎沸,尉迟家的车队缓缓上路,小河边,萧逸遥望着骑在踏雪乌骓马上的帅气少女,含笑挥了挥手。

  昨晚听李睿所讲,圣人要在九月大宴群臣,因此各地的州刺史,全都赶往京城。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将军,一路顺风。”站在路边的李睿抱拳施礼,面带微笑。

  “好,多谢李郎盛情款待,等遇见你父亲,老夫定然与他把酒言欢。”尉迟敬德手捋三尺长须,笑呵呵的说道。

  “哈哈,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疾风识劲草,板荡识忠臣,就送与老将军了。”

  尉迟敬德一愣,转头望见一个风姿潇洒的少年郎,站在远处傲然而立,忍不住心中惊讶。

  “好,真是豪气,多谢萧郎赠送家父这半首诗,读来令我热血激荡,心摇神驰。”尉迟珊珊策马奔来,笑吟吟的开口道谢。

  “不过如此,以他的年纪,恐怕是拾取哪位隐士的牙慧罢了,他焉能做出此等满腔豪情的诗作来?”

  长孙冲策马停在少女身边,不屑一顾的朝尉迟敬德的说道:“此时送别友人,如果他能即兴做出一首送别诗,那才是真本事。”

  “呵呵,小郎君,那你就作一首,也让长孙家的大郎开开眼界。”爱屋及乌,尉迟敬德为人朴实,对待官吏那是倨傲无比,但面对平民百姓的话,则总是笑脸对人。

  “这。”萧逸立时很为难,等迎上尉迟珊珊满是期盼的俏脸,突然说道:“那好,今日乃是我们几个结拜为兄弟的好日子,那我就献丑了。”

  “等等,结拜?萧郎要与谁人结拜。”尉迟珊珊大感有趣,急忙问道。

  “什么结拜,这位小娘子莫要误会,呜呜。”

  不知何时,花子庆神色激动的跑过来,一把抱住萧逸,大哭道:“萧兄弟和李兄的厚爱,俺们记在心里了,可是大家身份有别,千万不能结拜啊!情愿一死,也万万不能连累你们。”

  嚎啕大哭,就见车队之侧,一位青年情绪崩溃,哭的那是呼天喊地,人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