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临走之前，先下一计，替你们除掉一个人。」

　　「是谁？」

　　「不列巅军首席客卿，亚特拉斯。」

　　－－－－－－－－－－－－－－－－－－－－－－－－－－－－－－－－－

　　不列巅军屯兵驻地。

　　参谋部议事室。

　　数十名参谋正在忙碌，却只有一个人例外。

　　金发马尾，颌下有须，只是静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沉凝的气息扑面而来。

　　参谋们虽忙得呼天叫地，形容枯槁，却没有人敢打扰他的安宁。

　　他正是卡西乌斯手下唯一一位客卿。

　　亚特拉斯。

　　虽为客卿之身，无缘进入圆桌之列，但即使贵为圆桌中人，也对他敬重有加。

　　只因他的能力，他的战绩，他的情操，比骑士更像骑士，比将军更像将军。

　　放眼整个不列巅军中，除了卡西乌斯之外，已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人。

　　「咳！咳！」

　　门外，有人咳嗽。

　　「瓦尔德施泰因卿，船不等人，汝应该要走了。」

　　亚特拉斯淡淡道。

　　语声刚落，一位身穿军服的壮汉就走了进来。

　　「因为我在担心。」

　　「担心？」

　　「你真要瞒着元帅动手？」

　　「上头不稳，他们发下了多少次出战指令，汝是知道的。」

　　亚特拉斯手一指，指向一堆文件。

　　「若元帅杀掉攘夷之首，吾歼灭了『最後的攘夷志士』，两者配合之下，必可一扫此次多次作战失利带来的阴霾，一来重振部下士气，二来让高层重新信任吾等，三来可给剩下的攘夷志士一个致命性的打击！」

　　亚特拉斯说出他的算盘。

　　「但是这个时机真的适合出兵？」

　　「坂本辰马出国经商，他们如失一眼；绯村剑心生死不明，他们如失一臂；锖白兵通敌叛变，他们如失一腿；再等明天一早，攘夷之首与元帅觅地决战，不论谁胜谁负，那段时间之内，他们如失大脑心脏；只剩吉田门徒留在军中，吾实在想不出还有甚麽时机会比这更好。」

　　「但我看你却没有必胜的信心。」

　　「哦？」

　　「不然你为甚麽要叫整个参谋部的人连算一天一夜？」

　　「哈哈哈哈！」

　　亚特拉斯忽然大笑起来。

　　「有甚麽好笑的吗？」

　　「看来吾和元帅都没有看错，不列巅军实在胜得太久了，久得连脑袋都生起锈来。」

　　「嗯？」

　　「汝认为明天所用之计，一共有多少条？」

　　「这……」

　　俾斯麦犹豫，他本就不擅长动脑。

　　他之所以能成为圆桌骑士，全因他的忠诚和武勇。

　　直白点说，圆桌骑士中除了卡西乌斯，全是武夫。

　　「一共三百七十六条。」

　　亚特拉斯信心十足。

　　「那你为何……」

　　「不知汝对吉田弟子有何评价？」

　　亚特拉斯却抢先发问。

　　「有勇无谋之辈。」

　　「真要如此，他们早该死了。」

　　亚特拉斯闭眼道。

　　「嗯？」

　　「战场并不只是单凭武勇就能存活的世界，若无计策相助，那份武勇只会令他死得比谁都快。十五年来，汝等圆桌骑士一人未死，全靠元帅的谋略，不对吗？」

　　「但那不是攘夷之首……」

　　「不对，攘夷之首是半途加入。」

　　亚特拉斯摇了摇头。

　　「在此之前，攘夷志士对上吾等只有败北一途可走，甚至几近消亡，但在如此败势之中，吉田门下反而闯出了赫赫威名，汝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

　　俾斯麦想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恭喜汝，汝已向攘夷之首COS领域踏出第一步。」

　　亚特拉斯微笑。

　　「我没兴趣成为攘夷之首，但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请教你。」

　　「说。」

　　「你如何确定他们的行踪？」

　　「那很简单。」

　　亚特拉斯看向远方。

　　「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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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暖阳高照，甘风送爽。

　　无名之山，无名之顶。

　　少年来到这里，就看到卡西乌斯。

　　他已穿上正装，腰间带剑，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

　　但少年却仍是那一身刺客打扮，没有换上另一种的意思。

　　不同的只在於，他慢慢地放下袍帽，卸下脸具，以真面目示人。

　　「你终於来了。」

　　「我不能不来，你却不必来。」

　　少年叹息。

　　「我本以为需要公子献头，方能杀你。」

　　「每一个人，总有一两个不得不赴的约会。」

　　卡西乌斯也在叹息。

　　「这是其中之一？」

　　「正是。」

　　「看来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少年随地坐下。

　　「也正好看看两军交战的结果。」

　　卡西乌斯望向远方。

　　这点距离，对两人而言，根本连距离也谈不上。

　　「你已放下元帅之身？」

　　「可以的话，我甚至不想当元帅。」

　　「有趣，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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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标果然是江户！」

　　江户城外，一百里。

　　某座山上。

　　不列巅早早布下的侦察兵小队，一眼就望到攘夷志士的骑兵部队，正向江户高速前进！

　　「速度极快，装备精良，一定是攘夷之首的直属部队！」

　　探子们嘴上在议论，手下却不慢。

　　「第一列回去！向将军禀报！」

　　－－－－－－－－－－－－－－－－－－－－－－－－－－－－－－－－－－－－－

　　「侦察兵来报，攘夷之首的直属部队果然打算奇袭江户。」

　　不列巅屯兵驻地。

　　圆桌议会室。

　　十名圆桌骑士正和亚特拉斯谈论战况。

　　「江户主力已被引出，守备空虚，要是城中有内应，一下子就能拿下来。」

　　「但幕府还有十三番队和十一人众……」

　　「虽然这样说有点过份，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垃圾，如何跟攘夷之首手下的精兵猛将相提并论？」

　　亚特拉斯断言，旁边一名圆桌骑士却发话了。

　　「攘夷之首已经想直捣幕府核心，结束攘夷大战？」

　　「这只是第一步，他的打算只怕不止如此。」

　　亚特拉斯语速虽快，却说得很清晰。

　　「还有第二步？」

　　「第二步，说服新国或EU向不列巅宣战，争取时间。」

　　「甚……麽？」

　　「第三步，凭他至今不断累积起来的『战神』名望，建成一个崭新国家，使吾等的11区化计划完全失败！」

　　「……」

　　「第四步……」

　　「还有第四步？！」

　　「富国强兵、殖产兴业、文明开化。」

　　「……那我们要如何行动？」

　　「别急，其他的攘夷部队呢？」

　　「十支攘夷部队正和幕府主力交战中，十九支攘夷部队正向这里推进。」

　　「全军出动，可惜全是疑兵！」

　　亚特拉斯站起身来。

　　「传令幕府，叫江户的守备部队全军出击，配合吾等截住『最後的攘夷志士』，并把他们完全歼灭！」

　　亚特拉斯挥手发令。

　　「圆桌十卿，带五千人跟吾来！」

　　不列巅，兵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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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水兵法》：用兵者，上袭下攻，前进後击，视为完美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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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户城外五十里。

　　山谷之顶。

　　「追到了！是攻江户的攘夷部队！」

　　马长嘶，人长啸。

　　「好快的速度！以吾等的特种军马之力，也要这麽长时间才追上，果然是攘夷之首的亲军！」

　　亚特拉斯正在军队的核心位置，领军而行。

　　「将军阁下，怎麽办？要攻下去吗？」

　　「不，吾等位处高地，攻下去只怕吃尘。」

　　「对，敌方阵型严密，强攻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甜头。」

　　「听令！」

　　亚特拉斯一指前方。

　　「绕道往前方林谷截击他们！」

　　——此为「上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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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不列巅军绕道了！」

　　下方密林。

　　夜叉般的男人在军队的最前方，领先推进。

　　「他们的目标是前方的林谷。」

　　他虽在领军，却读着手上的一份文件。

　　「前方林谷乃此战的决胜之地。要对付斗神……」

　　他手中无枪无弹，却彷佛在开枪鸣天！

　　「惟有枪炮！」

　　——此为「下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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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谷之前。

　　不列巅军的前军已到。

　　人群耸动，快入林中。

　　「前锋留步！」

　　传令兵却至前军中大喝！

　　「将军有令，全军原地不动，听候指示。」

　　「甚麽？将军不是要我们在前面的林谷进行偷袭吗？」

　　领先的圆桌骑士质疑这道命令。

　　「趁现在敌军未至，进林中埋伏是『上袭』良策啊！」

　　「这是第十二条中的第二计。」

　　亚特拉斯伸出右手，彷似在感受风的流动。

　　「风向不错。」

　　「风向不错？将军的意思是……」

　　一名随行参谋疑惑。

　　「有人认为要对付吾……」

　　亚特拉斯望向前方的密林。

　　深邃的密林中，似隐藏着最凶险的杀机！

　　「惟有枪炮！」

　　亚特拉斯发下命令。

　　「全军包围林谷。」

　　－－－－－－－－－－－－－－－－－－－－－－－－－－－－

　　林中。

　　攘夷军伏兵正窃窃私语。

　　「没……没有进来？我们反而被包围了？这下子怎麽办？」

　　军心惶恐。

　　他们正为自己的生命担忧。

　　即使是攘夷志士，也不是人人视死如归。

　　这就是人性。

　　而人中也有视死如归的真英雄！

　　「预测准确，用兵得宜。」

　　一位长相清俊，长发飘逸的男人缓缓自军中走出。

　　「斗神之名，亚特拉斯当之无愧啊！」

　　－－－－－－－－－－－－－－－－－－－－－－－－－－－－－－

　　林外。

　　不列巅军缓缓分开，做出一条让高级人物走动的通道。

　　「林中布兵，只要稍一进入，必中攘夷军伏兵的枪炮。」

　　「果然好计策。」

　　「就是不知是吉田门下何人所设？还是攘夷之首的遗计？」

　　亚特拉斯说着，却已大手一挥。

　　「放火烧林。」

　　他终於下达了决定性的命令！

　　火光、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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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交战之处，相隔千山万水的飞船上。

　　两个人正在飞船之首，仰望明空，席地而谈。

　　「想必亚特拉斯已放火烧林。」

　　头顶斗笠，棕红色长发的女人说。

　　「对，亚特拉斯做事一向小心翼翼，要骗他真的不易，只是……」

　　麻色乱发的男人笑说。

　　「我这个人，一向以真诚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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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谷外。

　　亚特拉斯站立於军队之前，形姿凛凛。

　　「报上白夜叉的位置。」

　　他眼力不错，早已看见攻打江户的领军者有一头银色的天然卷。

　　不是白夜叉，又是谁？

　　「侦察兵说白夜叉已经退兵。只要尽灭林中敌军，再掉头前往我军驻地配合守备人马，击破攻城的攘夷大军，然後前往幕府主力所在之处，收拾剩下的十支攘夷部队，他们势必元气大伤，再难兴起。」

　　某圆桌骑士说着。

　　此刻的不列巅军，每个人皆已认为胜利在手。

　　他们的脸上，甚至散发着胜利者特有的光彩！

　　「这是十五条之七计，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但要对付攘夷志士已经足够。」

　　「可惜真正的猎物还是逃了。」

　　亚特拉斯叹气。

　　「此仗只算大胜，却称不上完胜。」

　　「阁下何必忧虑？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来日方长……」

　　亚特拉斯想到这里，忽然大喝！

　　「叫十个参谋来，把三百七十六条计再算一次！」

　　命令下去，林中的浓烟中，却有人影闪动。

　　「阁下，敌人出来了。」

　　某圆桌骑士叫唤。

　　「一个？」

　　「不，好像有两个。」

　　某圆桌骑士回答。

　　「依我看，是出来献降的来使吧？以浓烟燻之，他们终於忍不住要投降了。」

　　「……」

　　亚特拉斯不言，只是盯着林中的两个影子。

　　他的眼睛，似在发光。

　　「找人报信，告知辰马……」

　　影子走得很慢，彷佛根本不着急。

　　「我已算到第六百五十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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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林外。

　　亚特拉斯正等候林中两人。

　　「两人走得很慢，有诈吗？」

　　「投降者必会先拟定日後之利益，看来敌军中仍有人对此意见不一。」

　　「林中不是攘夷之首的亲军？」

　　「可能是临时组成。」

　　「怎麽办？」

　　「……给他一个警示。」

　　亚特拉斯命令刚下，一枚子弹已从军中激射而出，直指林中之影！

　　刀光一闪。

　　子弹已被一人斩开！

　　此人如修罗般杀气凛然，即使亚特拉斯征战多年，也极少遇见过这种高手！

　　「未见出鞘弹已断，必是这国家享负盛名的拔刀术，看外貌是吉田之徒——高杉晋助，果然不负『修罗』之名！」

　　亚特拉斯大为赞叹。

　　「谬赞了。」

　　高杉冷然。

　　「另一人行走之中，隐有豪门气度，想必是『狂乱的贵公子』桂小太郎。」

　　「不敢当。」

　　「哈哈哈哈！」

　　亚特拉斯却放声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吾本以为汝等一个不在，没想到眨眼跳出两个，果真天公助我！」

　　亚特拉斯一指两人。

　　「穷途末路，亲自投降，对不对？」

　　「不对。」

　　桂摇头。

　　「不对？」

　　「我是来劝将军投降的。」

　　「哈哈哈哈！」

　　这次，是全军哄笑！

　　「他疯了？」

　　「天然呆？」

　　「卖萌的？」

　　诸如此类的话声，肆无忌惮地传出。

　　「参谋们的意见呢？」

　　「再怎算，也走不出将军阁下的三百七十六条计吧？」

　　「吾叫汝等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请即再算。」

　　亚特拉斯命令。

　　「闪开，让专业的来！第三百七十七条，『破攘夷，废幕府，十一区』，建立攻新国的前线总基地！」

　　「更可开采樱石能源，解决飞艇不足的问题！」

　　「甚至可动兵辽东、半岛，设下据点，成铁三角之势！」

　　参谋们豪言壮语，好像已看到辉煌的人参等着他们！

　　「无论是参谋还是将军，除了要预测敌人的下一步，更要有如商人般的远大目光。」

　　亚特拉斯徐徐指导。

　　「战场中不忘教育，将军阁下不啬赐教，我们获益良多！」

　　「对，能成为将军的参谋，将来定可智比攘夷之首！」

　　参谋们向亚特拉斯肃然起敬。

　　「将军之强，在於久经战争磨练；参谋之强，在於临阵学习应变，理由同出一辙。」

　　亚特拉斯向众人道贺。

　　「恭喜众卿，汝等已成功踏进攘夷之首COS领域的第二步。」

　　「不幸的……」

　　桂冷不丁地说。

　　「也踏进敌人陷阱的第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

　　全军闻言，还是哄笑。

　　「咟。」

　　桂双手一扬，两支缠好旗帜的旌旗已经飞出，直刺入亚特拉斯身前的地面。

　　「将军阁下，我有事请教。」

　　「可以，吾最喜欢作育英才。」

　　「只希望你别後悔。」

　　桂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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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七十六条计之後，仍有计。

　　是甚麽计？

　　计在长远。

　　命不长，是看不到的。

　　－－－－－－－－－－－－－－－－－－－－－－－－－－－－－－－－－－－－－－－－－－－－－－

　　还是林外。

　　还是两人。

　　还是不列巅军。

　　「然後，第五百二十五条，幕府垮台。」

　　「哈哈哈哈哈哈！」

　　不列巅军除了笑，就是笑。

　　只因桂小太郎的话太值得大笑。

　　他们很少有机会听见这种废话。

　　「那麽说，攘夷4Joy重聚之时，就是幕府垮台之刻？这未免想得太远太天真，猩秋只怕没有那个想法。」

　　亚特拉斯不禁笑了。

　　「第五百二十六条，维新改革。」

　　桂仍是不疾不徐。

　　「哈哈！这小子越扯越远了，真有意思。」

　　某些军士笑得已弯下了腰。

　　「天下间总有一些人，本着满肚墨圈，发表不切实际的伟论。」

　　亚特拉斯猛然站立！

　　「众将军、众参谋，要谨记吾的一句话……」

　　他脸带讥色，看着桂小太郎。

　　「实而不华。」

　　桂却从容以对。

　　「将军阁下，还要听吗？」

　　「很动听，但是……」

　　亚特拉斯字字铿锵。

　　「攘—夷—已—灭，元—帅—必—胜。」

　　这份霸气，令全军的士气更为高涨。

　　「若死的是卡西乌斯呢？」

　　「放心，万事有吾。」

　　亚特拉斯淡淡道。

　　虽然他身为客卿，但也的确有资格继承卡西乌斯的元帅地位。

　　「而且武者之最，谁何杀之？现今的刺客之首——骷髅十三，也绝无如此能耐。」

　　「他根本不是刺客，只是杀手。」

　　桂断言。

　　「他不是？」

　　「士为知己者死，一诺可值千金。刺客之首，永远只有一个。」

　　「刺杀教团之主？」

　　「不是。」

　　「漆黑之牙？」

　　「也不是。」

　　「那是谁？」

　　「无名之辈。」

　　「真名呢？」

　　「我不知道。」

　　「哈！夸夸其谈。」

　　亚特拉斯不屑。

　　一阵马蹄声，却打破了这种舌战的局面。

　　「报！幕府的江户守备部队抵达，现正包围火林！」

　　侦察兵急速来报。

　　「晚是晚了一点，但绝对是好事。」

　　亚特拉斯却没有因幕府守备部队晚到而愤怒，而是冷静开口。

　　「将军阁下认为他们刚刚击退了白夜叉的部队？」

　　桂料事如神，COS功力精深。

　　「没错。吉田门下，吾倒觉得以汝最为厉害，因为汝懂得恶意卖萌，拖延时间，让林中另一位头脑想清投降条件。」

　　「你认为林中还有一位头脑？」

　　「不然汝等的行动只是白费气力。」

　　亚特拉斯冷冷道。

　　「回去告诉他，只要条件不过份，一切皆可。」

　　「你不怕我们跑了？」

　　「这里都是吾的人马，汝等已是瓮中之鳖。」

　　「明白。」

　　「大火不留人，速去速回。」

　　「放心，攘夷之首，兵贵神速。」

　　桂和高杉，回身走向林谷。

　　「且慢！汝忘了一件事。」

　　「何事？」

　　两人驻足回头。

　　亚特拉斯一指两面旌旗。

　　「拿回帅旗，为将者可杀敌降敌，却不能辱敌！」

　　「不愧名将之身。」

　　桂称赞之後，却仍和高杉继续回身走向林中，边走边说，背着身後的浩荡军势！

　　「但你不是想知道刺客之首的真名吗？」

　　「？！」

　　亚特拉斯惊讶，他心中忽然浮上了极大的不安。

　　这种不安，他只在唯一一次兵败时，试过一次。

　　那是他和剑圣的对决。

　　那一次，他失败了，整个深月联邦化为飞灰。

　　这一次，他会不会再尝失败？

　　假设兵败，代价又是甚麽？

　　是不是就是他的——

　　命？

　　「那旗上虽无真名，却有代名。」

　　「代名？」

　　「可知名者，惟有二种。」

　　「哪二种？」

　　「至交好友，将死之人。」

　　说着说着，桂和高杉已湮没入雾中。

　　「他在说甚麽？」

　　「虽不明，但觉厉。」

　　亚特拉斯身旁的将士却骚动不安。

　　『这小子在吓唬吾吗？』

　　亚特拉斯心中也翻起滔天巨浪！

　　『还是……』

　　他霍然转头，看向缠好的旌旗。

　　『真的在拖延时间？』

　　他忍不住伸出手，解开绳结。

　　他想知道，他想明白。

　　然後……

　　「轰！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枪炮声，几乎震穿了他的耳膜！

　　无数子弹炮火倾盆而下，倾泄於不列巅军所在之处，许多人甚至连反应时间也没有，就已命丧在炮火之下！

　　这就是战场。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的战场！

　　『果然是在拖延时间！』

　　亚特拉斯睁目看向後方，他的手已解开旗上的绳索。

　　「将……将军阁下，後……後面的部队在向我们开炮！莫非是判断错误？！我们没有说『向我开炮』啊！」

　　圆桌骑士们惊恐！

　　亚特拉斯却没有时间回答！

　　他已在心中高速盘算！

　　『後方的是江户守备部队，但带队之人有二，正因这两人同时带队，互相监察，吾才完全放心！』

　　亚特拉斯已挥舞宝剑，闪开炮火，斩开子弹！

　　『两人俱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幕府向攘夷投诚，但他们不会不明白落在攘夷志士手中的下场，否决！』

　　他在想，他在算。

　　『剩下一种可能是两人俱已通敌，但这可能吗？』

　　他不敢相信算出来的事实真相。

　　『其中一人是有「投名状」的锖白兵，他会背叛吗？』

　　亚特拉斯思索间，眼角一闪而过两面迎风招展的大旗。

　　那是桂留下的大旗。

　　他虽已解开，却没有来得及看。

　　然後，他终於正眼看去。

　　他看到十个大字。

　　血一样的红！

　　一书：

　　残存亦没路。

　　一书：

　　兵败如山倒。

　　『这是真正的刺客之首？！』

　　他睁大眼。

　　『如果他就在攘夷军中……』

　　——越算越多。

　　『那麽说与元帅决战的……』

　　——越算越可怕！

　　『好一招『公子献头』！吾等中计了！』

　　亚特拉斯极为震动！

　　他对卡西乌斯战胜归来的信心，至少少了五成！

　　但他仍在算。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算。

　　『但另一人是幕府现役的首席剑客志志雄真实，此人野心极大，绝不会轻易投向攘夷志士，若要说动此人，非绝顶说客不可！幕府正是认识到这点，方委以守备重任。』

　　他想不通。

　　『而且幕府为防攘夷志士混入，皆彻查掌兵者的身世清白，并监控日常行动，志志雄与攘夷志士的会面，绝难在这几年内发生！那就是说，从一开始？』

　　他想不明。

　　『但是攘夷军中，有这种目光远大、口才绝佳的人物吗？』

　　——是谁？

　　——到底是谁？

　　——有这种能力？

　　「轰！」

　　炮火轰鸣。

　　——生死之间，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一个本就不应该忽视的人。

　　他仰望上苍。

　　彷佛见到飞龙在天！

　　『虽为名门之後，却数年沉寂，毫无建树，只会啊哈哈哈，被掩盖在吉田门生的威风下的一条潜龙……』

　　他极力看去。

　　又彷似见到千里之外，飞船上那麻色乱发的男子正向他抱拳问安。

　　「养兵千日，只为今朝。」

　　——攘夷4Joy中，以他眼光最长远。

　　『坂本辰马！是坂本辰马！』

　　亚特拉斯彻底震憾！

　　『吉田众徒皆为手足，你才是他们的真正大脑！』

　　此刻，他沉醉於攘夷军的COS领域之中，无法自拔，脑袋的运算已停不下来！

　　「之後就像桂小太郎说的，计在长远……不过那都是後话。」

　　——遥远的飞船。

　　亚特拉斯仰天长叹。

　　——坂本辰马，开枪鸣天。

　　他的身边只剩下圆桌骑士苦苦支撑，其余人马已被杀得七七八八。

　　——「我写过——」

　　「吾愧为良师，现要众卿合力算一算……」

　　——「对付斗神——」

　　他发下人生中最後一个命令。

　　——「惟有枪炮。」

　　「如何从这个死地中逃生？！」

　　夕阳未至。

　　英雄已末路。

　　－－－－－－－－－－－－－－－－－－－－－－－－－－－－－－－－－－－－－－－－

　　若干年後，史书记载。

　　古有卧龙诸葛。

　　今有潜龙辰马。

　　两者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