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二四五节 尚可喜被擒
作者:石斑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二四五节尚可喜被擒

  皮岛和广鹿岛不和的事情。也好几年了,几乎没有信息往来。没有电话,没有电报,十七世纪是一个情报匮乏的时代。广鹿岛唯一的情报渠道是直隶发过来的塘报,还有就是那些运粮商人捕风捉影的传言。一辈子和鞑子为敌的尚可喜,从来没有见过南海人的部队。

  尚可喜也许会相信南海人的战斗力强于明军,但他不相信:南海人的军队可以用几千人轻松横扫皮岛。当初祖大寿守的大凌河堡,鞑子几万人攻了几个月都攻不下。尚可喜总以为:南海人再强横,也肯定会在皮岛内部的堡垒上遇上钉子。

  趁南海人没能攻下堡垒获得军粮,尚可喜此时里外夹攻,正是最佳时机。

  对于尚可喜来说,此等战机,正是夺回皮岛,升官发财的最好时候。倘若此时不攻,等南海人的部队站住脚跟守住皮岛。尚可喜根本没有胆量封锁海面。要知道,南海人的水师是最厉害的,那庞字大旗倘若回来了,整个海面上不会有任何人敢迎上去。

  几十艘冲锋舟扔了下来,尚可喜手持一柄偃月大刀冲上了码头。他的面前,赵德的骁字旗力敌不支丢盔弃甲,仓皇退到了岛内的山里。

  一切似乎都很理所当然。

  但很快。这份理所当然,就被突然杀回来的南海人打破了

  码头上,广鹿岛的士卒正抢夺着南海人扔下的板甲、钢刀,却突然看到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部队,像一道不可撼动的山岳般朝码头上推了过来。百余杆火红‘色’秦字大旗像是一片红云,在辽海的朔风中猎猎作响。

  那是一支武器装备远超过这个时代的部队。不仅是武器装备远超过这个时代,那支军队士气高涨,同样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水平。在这样的一支部队面前,尚可喜那四、五千步卒根本只是靶子而已。

  还在兴奋地揣度着能不能得到赏银的辽东老兵,突然间慌了手脚。尚可喜急急发出的整队命令,却发现军心已经‘乱’成一片。

  不过其实他们慌不慌,结果都是一样的。

  “‘射’击!”

  “‘射’击!”

  靠近到了码头两百米之内,两千多把燧发枪不停歇地进行三段连‘射’,每一次火力倾泻,就是七、八百发线膛弹。在这个时代,这是彻底的火力压制。

  那些呼啸着卵形弹在码头附近掀起了一阵烈风。流弹覆盖了那两百米内的一切,没有给予广鹿岛上这支辽东大明孤师任何突破的机会。

  在这种火力面前,明军的任何阵型,只会提高伤亡率而已。

  那些最有血‘性’的辽东汉子,知道自己陷入圈套后,会满眼血红地‘操’起大刀冲上去。有一个守备平时贪墨得不多,军纪显然好于其他人的。这关键的时候,他的大兵们远比其他人敢玩命。一马当先,他带着几百人就冲了过来。

  但冲得越快,只是死得越快而已。每十秒就一轮的弹雨,岂是几百个人能冲破的?那几百人像是一群飞蛾冲向了烈火,在一排枪声中就倒了一大半。一具尸体倒在另一具尸体的上面。每推进几米都需要扔下上百具尸体。

  前面几个跟随了自己几年的家丁也倒了下去,那守备眼睛里一片血红,却感到‘胸’口一热,被一发流弹打穿了心脏。

  测量员早就完成了角度测量,一发校正弹‘射’完后,十几‘门’四磅炮也加入了战斗。

  五源谷每一颗开‘花’弹的生产,都需要经过九道工序,两道校正,七种机器参与。不仅如此,每十发炮弹中还会‘抽’出一发检验,检验爆速和密闭‘性’是否合格。每一颗合格炮弹生产后,由兵工厂组织特制的马车从小南关送到昌化码头,在仓库里待上几个月,然后‘交’付给南王的舰队。炮弹会装在那些挂满了白帆的巡洋舰上,穿过琼州海峡,途经前港,北港补给,直穿东海和辽海送到改水军的武备库内。

  这是机器化大生产时代的武器,和大明朝手工作坊里敲打出来的刀剑,完全是两种东西。

  每几秒钟就有一个火‘花’在尚可喜附近炸响,在码头上耀出巨大的光芒。把那些鲜血和尸体照得更加狰狞。只用了一轮火炮,对面的明军就被“大将军炮”的可怕威势炸得失去了斗志。

  在穿越者的火力面前,人数相仿的对手不可能发起一场“战斗”。人数相仿的陆军,在这样的火力面前,永远只是被屠杀而已。

  火力全开打了两分钟,烟雾已经浓得有些看不清战场了,秦明韬朝旗令兵挥了挥手。

  看到那些挥舞的红‘色’大旗,改水军基层军官大声喝令,让那一线线刚刚热身的火枪手停止了‘射’击。正在琢磨明军怎么这么不经打的老兵们有些无趣地停止了动作,齐齐看向了烟雾的后面。

  朔风吹过,‘射’击产生的黑‘色’‘迷’雾渐渐散开。

  刺鼻的火‘药’味渐渐淡了,浓得令人有些作恶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即便此时战线上都是些老兵,也不由得眼睛发红。

  前面的几百米外,那小小的皮岛码头上,已经是尸横遍野。

  一具尸体倒在另一具上,倒在被流弹打落的碎肢旁边,像是一片坟场。鲜血还在不停地从尸体,从活人的伤口里流出来,流淌在码头黄土的沟壑处,渐渐汇成了无数条潜流。侥幸没有被打中的明军躲在石头后面,趴在尸体下面,没有一个人还拿着武器。几个被吓傻了的士兵满脸苍白的站在那血泊和尸体中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也许在海上,广鹿岛仗着战船坚固还能获得近身搏斗的机会,但在空旷的路上,这绝对是一边倒的屠杀。只用了两分钟,刚才在水上还威风八面的广鹿岛水军,已经被打掉了近千人。

  剩下的那些,也早已不是一支部队了。仅仅是几千瑟瑟发抖的溃军而已。

  只有在最远处,几个家丁的团团护卫下,一个脸‘色’惨白的将军还抓着手上的偃月大刀。

  秦明韬看了看那些辽东士卒的尸体,长吸了一口气。秦明韬虽然做事果狠,可那也不是杀人狂,谁也不愿意在自己手上屠杀这么多同胞。

  可惜这是个‘乱’世,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你。

  看了看赵德,秦明韬沉声说道,“骁字旗上去结束战斗!抵抗的就地格杀,其他的全部收编。”

  赵德这次引蛇出‘洞’立了大功,秦明韬这时让他上去结束战斗,就是给骁字旗全功了。赵德从五源谷起就跟着穿越者,身为秦明韬义子,素来对秦明韬忠心耿耿。赵德在改水军中地位越高,秦明韬对改水军的管理就越牢固,秦明韬从来不会让赵德的功劳被人夺去。

  赵德笑着点了点头,跨上战马大声喝令,整起骁字旗往前面压了过去。

  几百名火枪手迈着整齐的步伐,渐渐靠近了早已成为一片血泊的码头。那些狼狈躲藏的明军哪里还有斗志?这时听说南海人不杀他们,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全部被骁字旗的士卒们绑了起来。

  一时找不到那么多绳子,改水军士卒们撕下那些死尸上的衣服。绕成布条绑了俘虏的手。

  转眼间,整个码头都已经被改水军重新占领。

  无数刺刀围绕中,只有那几个高大的家丁,还死死护住一败涂地的尚可喜。

  赵德皱了皱眉头,从马鞍下‘操’出一把燧发枪。“砰”一声,那尚可喜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一个家丁。那些家丁比寻常士兵高大,脸‘色’也好得多,显然平时酒‘肉’没有少吃。也不知道受了尚可喜多少恩惠,广鹿岛副将的家丁们此时全然抛弃了生死。

  那个家丁刚倒下去,怒吼一声,又有另一个铠甲鲜明的跳了过来。堵住了尚可喜身边的缺口。

  冷笑一声,赵德看着那些满面血红的亲兵,继续装弹清膛。

  “砰”一声,猩红的鲜血溅了附近人一身,把那些绝望的脸庞映得更加苍白。那刚堵过来的汉子也倒了下去。不甘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他也没有了气。

  “哐当”一声,那把偃月大刀被扔在了青石砖面上。

  在那些家丁错愕的目光中,尚可喜踉跄着坐在了地上,终于放弃了抵抗。

  早已经不耐烦的改水军士兵冲了上去,撩起绳子五‘花’大绑。看着尚可喜那不甘的样子,南海老兵们一边绑着绳结一边骂道,

  “你个卵蛋别硬气,死在咱改水军手上的大官多了,你一个副将还真是算小的。”

  没多久,尚可喜就被赵德押到了巡视战场的秦明韬面前。见他不肯下跪,经验丰富的老兵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窝上,‘逼’他跪了下去。

  秦明韬点了点头,朝跪在地上的大明广鹿岛副将问道,

  “你就是尚可喜?”

  这尚可喜如今只是一个镇守小岛的副将,并没有什么名气。但在后世的历史上,他却是大名鼎鼎的汉‘奸’三顺王之一。倘若没有穿越者改变这段历史,皇太极帐下多尔衮马前,尚可喜会率领那些“汉旗”伪军一路南下,战功硕硕。倘若没有这些投降的汉将,汉军,后世的满清根本无力逐鹿中原。

  倘若大明皇朝能用这些战将,汉人的天下如何会失?

  地上的尚可喜脸‘色’惨白,看也不看面前的“南海叛军”领袖。他身边的骁字旗老兵见状,分外不爽,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

  秦明韬皱了皱眉头,看着倒在地上尚可喜正要说话,却听到旁边的孔有德说道,

  “殿下!尚可喜当然不能像殿下这般决胜千里,但刀剑阵中,他是个能打的!他这副将职位,是在辽东一刀一刀从鞑子身上砍下来的,倒不如收他做个小尉?也是个大刀好手!”

  不知道是不是和尚可喜有旧情。孔有德有些焦急,走上一步求饶道,

  “殿下,尚可喜他爹就是死在鞑子手上,和鞑子有血海深仇,殿下何必杀他?殿下是我汉人正统,此番若能宽宏处置,以后其他大明将领看在眼里,必然是望风而降!”

  “殿下,鞑子张狂,流民造‘乱’,实在是朝中‘奸’党一手遮天所致。殿下披坚执锐,倘若再能收拢人心,我汉家天下何愁不振作?那小小鞑子何愁不平?”

  秦明韬皱眉看了看孔有德,大声喝道,“军中无旧情!你不要再说了!”

  孔有德愣了愣,抱拳退了下去,不敢再说话。秦明韬看着他的样子,和赵德说道,“把这尚可喜押下去关起来。”

  几个骁字旗亲兵大喝得令,一把将尚可喜拽了起来,把他推到了战俘营里去了。秦明韬想了想,正要用望远镜看看海峡对面的皇太极,却看到常文广跑了过来。

  “殿下,广鹿岛的破船跑了几艘,不过剩下的二十七艘全部拿下了。”想了想,常文广摇头说道,“那都是些沙船样式的,虽然船板比商船坚固些,不过也跑不快。”

  秦明韬笑了笑,大声说道,“无妨,把我们的四磅炮架上去,我们去会一会黄台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