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那天开始,除了偶尔外出办事,子杰几乎没有真正离开过玉王府。当玉王府总管近三十年,凭他的聪明才智,子杰把王府每一个人都摸得一清二楚,应对王府内事外务,游刃有余,做人也谦恭大方,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总是能够尽心尽力做好,得到了玉王府几乎所有人的赞赏。玉王80岁大寿寿礼任务交办下来,根据玉王的意思,子杰罗列了一份预算单。他拿着预算单去玉王办公房,玉王只看了一下总数,8000万,他拿起笔签了字。
“子杰,如果不够尽管来取。”玉王签完字后笑着对子杰说,子杰心里咯噔一下。
“是死里逃生让玉王改变了吗,他以前在钱的支出上可是精打细算的,预算账单送到他那里,他总是要从头到尾算一遍,算好之后还要提一些节省支出的意见,他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我们王府几百号人,每天一睁眼一闭眼就要好大一笔支出,管好财物是维持王府的第一要务。”子杰想,而且他也一直很认同玉王的这个想法。
钱批下来,别的都好做。子杰把所有的仆人召集起来,开了个简短的会,将物资采购、请帖发放、王府装饰等任务都分派下去,为了增加寿宴热闹氛围,在预算里,子杰把戏剧团邀请也列了进去,玉王喜欢看《百鸟朝凤》,他就请了《百年朝凤》演得最好的飞花戏剧团。
在请帖发放时,子杰遇到一个问题,距离洛克城两日车程以上的王室、高官,派人去发请帖是肯定来不及了的,这次子杰的鸽子又派上了用场,四日车程的,赶在祝寿也来不及,但所幸寿宴期有十天十夜,皎月国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车程都在十日之内,所以如果所有王室收到请帖想来,都可以来得及的。
在确定洛克城的名流邀请名单时,子杰遇到另一个问题,他在想要不要请自己的妹夫一家。
“丽萨的丈夫最近是洛克城最火的名人,他要是能够来,肯定会给王府增加不少人气,而且说不定是自己同妹妹和解的一个好机会。”子杰这样想着,在请贴上写上了霍普先生来及家人几个字,请帖送出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心凉,要是丽萨他们不来,自己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管他呢,这封请帖虽是我写的,但却是以王府的名义发出的。”当然子杰不笨,丽萨的字是自己教的,她的字极像自己,拿到请帖看到请帖的字迹一定会想到是自己给她写的请帖。然而既然请帖发了出去,来与不来子杰都已管不着,全由妹妹决定。
邀请参加玉王80大寿寿宴的请帖在下午被送到莱特家,当时莱特一家刚从洛克城回来,自从卖了夜荧花,莱特的母亲就一直在寻找一栋新别墅,找了好几天,看了几十栋房子,没有看到一栋满意的,所有的房子不是太小,就是太吵,没有一栋是独立的寓所,全部被别的许多房子包围着,莱特的母亲很失望,她想如果实在找不到好的地方,就买一块地请设计师设计一个庄园,她甚至连庄园的名字都想好了,夜荧古堡。泰恩将请帖交给莱特的母亲的时候,看到请贴上哥哥写的字,莱特的母亲对玉锦宫的爱又如烈火般燃烧起来。她知道这是自己回玉锦宫去的最好的机会,哥哥亲自写来请帖,说明他是希望自己回玉锦宫的。
“他或许想再见我一面,有什么重要的话同我说。”莱特的母亲想,但是想到这么多年自己的哥哥从来就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自己这个妹妹,现在自己的条件好了,又成了他可炫耀、利用或依靠的了,他便又想起了自己。想到这莱特的母亲冷笑了起来,她为自己的哥哥感到可悲,岁月没有丝毫改变他势力的思维模式,即便他已是玉王的女婿。
“我们要去参加玉王的寿礼吗?”晚上莱特的父亲问妻子。
“让我再想想。”
纠结了一个晚上,莱特的母亲依然没有做出决定,早餐的时候(从城市花园回来以后,莱特一家都是同紫镖成员一起吃早餐,吃早餐的时候只留一个人在门外看守)泰恩问莱特的母亲是否还要去看房子,莱特的母亲说她还不确定是否去参加玉王的寿礼。
“不用去了,玉王等不到他的寿礼了,昨天晚上弗睿特镖局已经得到了彻底搬到玉王的证据,不只玉王要完蛋,整个玉王府都要完蛋。”听了泰恩的话,莱特同父母和维苏、丽萨都很震惊。
泰恩把泰叔从鬼影背上纹身找到多年来玉王写给鬼影的亲笔信,信上还有玉王盖章,除此之外,鬼影还写了本日记,记录自己从武状元到死刑犯再到鬼影的传奇一生。日记里还透露了玉王为什么要开通死亡通道。
“为什么?”莱特急问。
“收集贿赂资金,贿赂王室和军政政要,当皇帝,在玉王写给鬼影的信中,玉王多次承诺如果他当上皇帝,第一件就是为鬼影平反,恢复鬼影武状元名誉。”
“按照去年颁布的最新皎月国国法,贿赂王室谋取皇位的皇族成员将被剥夺王爵,同时没收贿赂者所有财产,再加上王室杀人罪加一等,这一回玉王是彻底完蛋了。”
“那玉王府呢?”莱特的母亲问。
“将被没收,不过政府依然没有支配权,如何处理还得由皇帝决定。”
“皇帝一般会怎么处理?”
“捐赠、出售、委托管理或荒废在那里,现在看来委托管理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二十年前挽王暗结他国势力,挽王王爵被剥夺并被判终身监禁,挽王府被没收后最后是被委托地方政府管理。”
“有没有可能出售呢?”莱特的母亲想着便说了出口。
“如果皇帝要增加收入,或遇到财物困难,出售也是可能的。”
“皇帝怎么会遇到财物困难这种情况?”
“皇帝现在不同以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的财富只要皇帝想伸手,都可以得到,现在皇帝也是领年金,要是皇帝支出超出年金还得像政府借钱。”
“皇帝也会财政赤字?”莱特用了一个比较专业的词。
“当然,而且近几年几乎每年都财政赤字。”
“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的皇帝比较在乎死后的待遇,近几年他几乎把大部分年金都用在了他自己死后的坟墓上,传闻他要建一个地下帝国,听说整个工程完工还要二十来年。”听泰恩这么一说,莱特的母亲心中那朵购买玉王府的心火又燃烧起来。
“镖局准备什么时候对玉王下手?”莱特的母亲问。
“就在玉王80岁寿诞那天。”
忙碌了四天四夜,到玉王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玉王府四处张灯结彩,锦绣繁花,王府里住进了许多宾客,王府热闹非凡。
玉王生日那天天方破晓,由警督、检察院、法院和弗睿特家族组成的一队人马朝玉王府开来,弗睿特来的还是泰运及他的红标人马。玉王府的人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来祝寿,热情地将他们引入王府。玉王听到有贵客到来与子杰一起来玉锦宫外迎接,一看是眼前那群人,立马神色严肃起来。
“子杰,你给他们发过请帖吗?”玉王问子杰。
“没有。”
“善者不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能耐。”玉王说着朝泰运他们迎了过去。
“来者何事?”
“玉王,你被捕了。”检察院一个青年说着拿出逮捕令。
“凭什么?”
“组建并操控鬼影,杀人越货,贿赂王室和军政政要,非法图谋帝位。”
“证据何在?”子杰问,随后泰运拿出两封玉王写给鬼影的亲笔信,信的落款还有玉王府的府章及玉王亲笔签名,玉王看后热血袭头,一口气没有接上,昏了过去,子杰看玉王要倒在地上,赶紧扶住,将玉王平放在地上,轻按玉王人中,玉王醒了过来,又假装昏迷了过去。子杰继续按他人中,玉王始终紧闭双眼,子杰按玉王人中时玉王用手指轻碰了子杰两下的脚,子杰知道玉王是在装昏迷,他也马上装出极慌张的样子,立马吩咐仆人去请王府的胡医生,王府里的人得知玉王将被捕,且昏厥不醒,惊恐吞噬了喜庆的华悦,并蔓延开来,很快贺寿者开始一批批离开玉王府。
泰运他们看玉王昏迷不醒,将开庭及相关事项告知子杰,然后离开了。
“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开庭,到时玉王不到或畏罪潜逃,玉王杀人、贿赂罪将不审而立。”泰运他们离开后,这句话如烙印般烙刻在玉王心中,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遭在鬼影身上,这让他想到他最后请鬼影来谈话那天晚上,鬼影喝下毒酒后,毒性开始发作,鬼影挣扎着乞求玉王给他解药。
“玉王,把解药给我,我手中有你的把柄。”玉王静静地看着他,默无声息。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鬼影大喊着,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我终究还是输给了弗睿特人。”玉王终于彻底绝望了。
“人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是该结束一切了。”玉王躺在床上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十四个妻子和一些子女守在他的房里,他朝那些妻子和子女看去,他不担心他的孩子们,但他很担心他的那些妻子,他担心她们不能过上好日子,更担心她们背叛自己,除此之外,他还奢望她们能够在死后依然陪侍自己。他思前想后,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他从床上坐起,找来子杰,说寿宴正常进行。
锣鼓响了起来,王府一个宾客也没有,但是《百鸟朝凤》的戏依旧唱着,晚上在漫长的绚烂烟花之后,玉王在餐桌前站了起来,他的十四个妻子与他同桌,向他敬酒,他们举杯一饮而尽,却没有一个人想到,她们喝下的是放了断肠草毒药的毒酒。
毒性很快开始发作,十四个妇人在痛苦中死去,玉王也倒在了地上,玉王的子女惊恐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