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 19,眼缘 情种
作者:春山一朵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江洲的游者越来越多了,导游站在鹂音阁前介绍说:

  从前,这里有一个痴迷于音乐的女子,她曾作过新弄18部,有游弦,鹂音,青梅,花息夫人……

  穹窿山的山腰有翼然一亭,取名听鹂阁。

  筑了,鸟就会有个家,从此安心唱歌。

  今天爱莲我要说说这个叫芷萱的女子。

  如果她能活过0岁,她会是一个名垂千古的音乐家。

  女子,一旦不食人间烟火,大抵命长不了。

  说的就是这个叫芷萱的音乐天才。

  但是,怎么说呢?

  命这个东西,很玄。

  芷萱的娘家姓蒙,娘叫蒙梨花,弟弟,也就是这个矮个子叫蒙朗清。

  远离京都,偏居一隅,平时不见得如此孟浪,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居然有人敢使诈,活捉了我哥哥刘雨锡?

  是谁吃了豹子胆了?

  原来,这幕后是谢锜在作怪,万事俱备,只欠有人替他试水。

  刘雨锡答应到襄州打一仗,打了,不管胜败,离大将军预计的发兵攻城不足百天。

  朝廷一直忌惮大将军,但有没有防备他的谋逆,大将军心里没底。

  他让我哥做马前卒,以朝廷用兵的名义去攻打襄城流寇。

  但我哥还有一个角色,他热衷于做木工活。

  眼下他要做什么古琴,没两个月,完成不了。

  这里我要补充一句,那时我在谢锜,他托人帮我送到了山西祖院,那里有6进的院子,我只配住在第进院子里,一进里多的时候住了房老婆。

  除了窄窄的门,长方形的天空,就是暗旧的红灯笼。

  那日我在后院,孤独无聊,唱起了新作的词曲:

  “自君之出矣,

  临轩不解颜,

  砋杵夜不发,

  高门昼常关。

  帐流熠熠,

  庭前华紫兰

  …………

  结果连管家都出来说话,说家有人身体抱恙,我这样喧哗,影响不好,病人需要静养。

  在这样的大院子里,早晚会憋死。

  只半年。

  这半年,哥哥雨锡的人生有了一个大转折。

  谢锜大将军。

  呵呵,无论我是刘爱莲时,还是鹂音,我始终是叫他大将军的。

  大将军归并了弟弟的襄兵。

  几万襄兵,出身百工,个个神武。

  可惜了那些个兵,后来,个个去了黄泉。

  大将军感到有愧。

  兵败后,自己不再隐身,故意让朝廷抓了个现形。

  一刀下去,一个高贵不羁的命就没了。

  这是结果。

  但真相我也是猜测。

  陈太傅在朝廷,地位与谢锜大将军的父亲谢实甫不差左右。

  我没见过谢家这个公爹。

  他的臣相位其实是阴庇,祖上传下来的。

  谢氏一门。出身高贵,历代高官。

  谢锜没见过陈太傅家的女子,但陈太傅他认识的啊,不仅认识,每每回京都,都能见到陈太傅的影子。

  比起这个矮个子的妻弟蒙朗清,陈太傅也是矮个子。

  这是江洲本土男子的基本特征。

  生的矮小,清瘦。

  仿若庄稼歉收了年,遍地饥荒,影响到朝堂上,官员也食不裹腹,所以那陈太傅生得精瘦。

  百姓全精瘦。

  但且慢,陈太傅的眼神却炯炯有神,不仅如此,仿若还能射出尖锐的光芒来。

  瞧这人精。

  谢锜大将军不喜欢陈太傅,他的父亲也不喜欢这个太傅。

  但,没办法,这个太傅有自带伶官的本色,皇帝老儿喜欢他呀。在朝是呼风唤雨的角色。

  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皇上是世袭的,上一任皇帝放纵荒淫,早早精尽人亡,这个小皇上成长起来的皇上老儿,年岁尚幼,他整日最不开怀的是不能到树上逮知了,到石缝里寻蛐蛐儿,这个位置让他坐得难受。

  陈太傅自从得了一个八面玲珑的美妇人,更是激发了为人生奋斗的激情,在皇帝老儿面前扮猪吃老虎,自玩得很嗨。

  但真正是见了鬼了,陈太傅的女儿却是个异类,见过她的人不多,但传言那生的是个如花似玉,又由于不食人间烟火,硬是如嫦娥下凡。

  谢锜大将军在江洲时间一长,坊间传闻,什么样的美女都难逃他魔爪。

  既然陈太傅家的女儿这么美,谢锜大将军也是动过好奇心的。

  大将军阅美人无数,他看的女子,都是正经大美女,眼神毒着呢。

  我刘爱莲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有多美。

  江洲的后代人传说我是貌美如花,仙女下凡。

  又说我有咏絮之才。

  既然重回阳间,时间又这么短,我不会自揭短处。

  但从虞姬、戚夫人、卓君、刘细君、王昭君、班倢伃、越飞燕……一个个数下来,所谓才情,不过是镜花水月。

  闺阁怨,相思苦。

  叹韶华流逝。

  可是,我刘爱莲的眼界跟她们不一样,我爱自然,也爱有荣华富贵的人生。喜欢冒险,喜欢权力的世界。

  所以,我的诗更为后人流传。

  我的词曲是有生命力的。

  可以绵长,像黄河水一样的。

  江洲的女子都很美,相比较而言,这是江洲的男子有福了。

  可是,江洲华山畿在地域上闭塞落后,一穷二白。

  山区,水、空气、稻米才能喂养出我爱莲这样吹弹得破的好肤色。

  肌肤有胭脂色的女子,大抵不会难看。

  何况,我的爹是北方人,容长脸儿,鼻直口方,剑眉星目,与出美人的华山畿土生土长的我娘这么南北一交融,惊世之美的我就出世了。

  我的美,自己并不在意,从不搔首弄姿。

  天然去雕饰,有野心的成功男子喜欢这一款。

  读者朋友。

  这个称谓我并不陌生。

  我那时的诗作也并不都是酒囊饭袋的人读得懂。

  也流传到民间,为大众喜爱。

  我转世而来,说了这么说,累坏了。

  真的,我无法集精力。

  我的记忆是碎片的。

  故事是断离的。

  思维飘忽。

  头痛欲裂是家常便饭。

  重回阳间,是一种惩罚。

  是的,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我秋妃的名会一直一直传下去,断不了。

  我配不了这样的名垂千古。

  所以,上天打发我回阳间,是短期的灵肉鞭笞。

  痛,像千万根针刺我的脑袋。

  我好像说到我的哥哥雨锡去了陈太傅在老家的院子。

  为了陈家的大闺女做一张古琴。

  可是,我的哥哥才走进院子,就遭到了一伙人的活捉。

  在这关键时候,一个人物出现了。

  他,我的谢大将军。

  谢锜大将军出现在陈太傅江洲老院子的前庭。

  你道谢锜怎么这么准时,原来他早已布了这个点,想看看刘雨锡的身,再小小地干扰一下。要让刘雨锡见一见绝色芷萱,考验一下英雄见到美人时的反应。

  如果条件不错,这襄兵与他的谢家军混在一起,打一个大仗不是不可以。

  就这么说吧,那个朝廷,像一个病美人,一推就倒。

  又像一把烂稻草,根本不用去理会。

  几十年军旅生涯啊,这江山从上一代皇帝到现在的皇帝,哪一年哪一回不是谢氏父子一个在朝一个在沙场地扛着。

  可是江山却不姓谢。

  远远地看了刘雨锡一眼的谢锜,心一惊。这不是歌里唱的,只因为在人群里看了你一眼,就产生了怦然心动的爱情,而是,这个身高八尺有余,与自己北方大汉,力拔山兮的大将军的身高,魁梧程度有得一拼,但要命的是,这个叫刘雨锡的木匠帅得要命,英俊无比,深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男人味。

  这才是要命的。

  试想想,就是几步之外,那个在阳光下红漆的柱子泛着光的绣楼上,那个女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男人的一眼?

  还不挖了心肝去。

  谢锜在心冷笑十八声。表扬自己道:英明啊英明,亏得导演了这么拙劣但有效的一幕。那个孙变果然是个自己人,通透,好用,只一提醒,就找上了陈家女主人,阻止了事态的发展。

  接下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在全国,全京城遍寻好琴,赠予陈芷萱姑娘就是,难道在物欲横流的宫里还找不出上上古琴?

  可是,其实已经慢了一步。

  可怜的小姐已经在绣楼,撩开纱帘,看到了荷尔蒙充足的刘雨锡。

  只一眼。

  就像一座不设防的城池沦陷了。

  哥哥对于没有出过二门的陈家小姐是致命的诱惑。

  陈芷萱自从绣楼上一瞥刘雨锡后,每日里怔忡不已。多年来,她喜欢独来独往,10岁时她被娘带到江洲,江洲的穹窿山下,清泉石上流,明月照鹤林。天生的音乐才华让她在自然的怀抱里,长的清新脱俗,保持一颗敏感的音乐之心。

  她最爱的是山涧的鹂鸟鸣叫,好像鸟儿是她的音乐老师,叫她弹奏,叫她写下几行如诗的句了。

  太傅的长女,太傅哪有不爱她之理。

  但人到年,作为一个实在过于成功的男子,往往是身不由己的。

  官场上的男人,要是事业成功了,还与糟糠之妻一个锅里吃饭,躺一张床上,总说不过去。当然,后来据说一个什么朝代出了个马皇后,母仪天下,连自然界里,母树都比公树长得葳然貌。

  但在太傅生活的年代,女人太旺,那叫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母鸡在清晨打鸣,这个家庭就要破败。打鸣的母鸡活不过午。女性掌权,颠倒阴阳,家破国亡。

  太傅的年代,男人的信条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足。

  其实,对于芷萱姑娘来说,出了京城等于鸟儿出了牢笼。

  是穹窿山的万物,日月精华,花鸟虫鱼,鲜氧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