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道万古 第二章 夜尽白昼
作者:冷秋暮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星光映在剑上,与上面的血迹黑白分明。叶慕雨这一刻流泪了。他后悔了自己所做。并非后悔教训了白家二公子,而是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快点了结了自己,让师傅也没有善终。一个是孤儿,一个老来无子,他们就是互相唯一的亲人。

  “也罢。师傅,徒儿来阴间孝敬您了。”叶慕雨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结束这短暂的一生。他仿佛听到了剑刃划破空气的啸声。

  “住手。”

  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但隐隐间透露着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大公子!”一群人惊愕,白家的大公子竟然来了。

  叶慕雨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身风尘的白家大公子。夜空中虽然看着十分模糊,但是依然能够分辨,大公子二十出头,面冠如玉,身材匀称,使人如沐春风。但是眼睛中的些许与年龄不相符的苍茫,却让人觉得拒人千里之外,并非看上去的温和。

  “怎么回事?”大公子看了看旁边几十具尸体,眉头微皱。

  “大公子,您有所不知啊。本来对付这小子我们算是劳师动众了,可是他的师傅确实厉害,硬是拖了我们几十个弟兄过去,这刚把他师傅结果了,准备把他也削了回去。”有人走到大公子面前,一脸献媚的说道。大公子脸上藏不住的差异了一下,紧接着恢复了平静。

  “人既然已经杀了,那就走吧。”大公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只是这几十个人,就连叶慕雨也是愣住了。

  “听不懂?”大公子看了他们一眼,“特传家父之命,带活人回去领罪。你们已经把人杀了,还想如何?”

  “这。。。”一群人都是摸了摸脑袋,但听到是家主的意思,只好听命,准备把叶慕雨师傅的尸首带回去,把叶慕雨也抗上。

  “你们,”大公子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家父面前问罪,也最多是皮肉之苦。现在人已经没了,你还做什么?!”

  众人见大公子发怒,更不多问,抛下了尸首和叶慕雨,就跑到了大公子身后。大公子看了叶慕雨一眼,就准备离去。

  “站住。。”这是叶慕雨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众人都回过了头。

  “我。。。叶慕雨。。一日不死,你白家。。就一日别想好过!”叶慕雨虽然虚弱,但是这几个字掷地有声。

  “有意思,”大公子冷笑,“我不辞辛苦过来,恰巧又救你一命,还你师傅全尸,是来听你说这个的?”说完,叶慕雨还没看清,这大公子已经到了他近前,一掌打出,叶慕雨直接就横飞出几丈远。

  “我叫白昼。想来,第一个找我。”白家大公子冷声说道,带众人离开。

  叶慕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景,消失在了夜空。他自己也是觉得眼皮很重,天上本来还繁星灿烂,却渐渐的暗了下去,最终变为一片漆黑。

  初升的太阳,轻抚着青山上的伤痕,斑斑血迹已见干涸,在杂草上,青红混合,配着许多残缺的尸体,宁静而诡异。

  叶慕雨醒来了,身上没有丝毫的力气,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觉得身体仿佛要裂开,丝丝鲜血从结了血痂的裂缝中渗出。他胸口的那一击致命的贯穿伤,竟然没有再流血,这让他在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是白昼!

  叶慕雨惊觉。昨晚白昼看似无情的一掌,却打中了他的穴道,止住了血。再想起来昨天白昼的话语,叶慕雨觉得这人的心思与想法,绝对不止看上去这样冷淡与绝情。甚至,让叶慕雨觉得他无法用常人的思路去理解白昼。

  但是在此刻,叶慕雨无法思想更多。虽然他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但是如果他照目前的情况,早晚会殒命在此。

  他要活下去!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想法。师傅尸骨未寒,大仇未报,怎么可以这样死去。他不仅不能死,还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匹敌整个白家。

  叶慕雨挣扎着站了起来,以剑为杖支撑着身体。刚站起来一会儿,只觉得头昏眼花,一阵摇晃,差点又倒了下去。看着身首异处的师傅,叶慕雨流下两行血泪,“师傅,徒儿不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找了一片土质较为疏松的地方,用剑胡乱的划了几下,把表面的土破了些口子然后匍匐下身体,用沾满血迹的双手挖着泥土。

  本来是很简单一件事,现在的他却是顶着透支生命的压力。

  从太阳初升一直到正午时分,叶慕雨才在地上挖了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土坑。他又在土坑旁歇息了一会儿,才艰难的把他师傅的尸首安葬进去,填土成坟。在整个过程中,叶慕雨一直闭着眼睛。朝夕相处十余年的师傅如今身首异处,叶慕雨也不忍直视,何况这一切的起因是他。“师傅,白家不灭,雨儿无颜来见您。待我下次过来,必定将那白家上下满门的首级拿来祭拜!”叶慕雨在坟头拜了三拜,如是说道,心中默默发狠。

  师傅的后事草草料理完后,叶慕雨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要拖着重伤的身子从这三百多丈高的山上下去。只有下去了,才算是真的有了生机。

  这山并非是个荒山,也有人家。在临近半山腰的地方便有个小村庄。由于环境,许多人家挨得并不近,但也有三五家一簇的临在一起。就在昨天,许多人都看到了这样一幕,百余人追杀着一老一少向山顶跑去,一路上留下来十几具尸体。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残忍。但他们也不敢吱声,许多人回家躲着,也有人在窗户上偷偷看着。

  夕阳西下。村里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提着果篮,在自家果田里采摘着果实,哼着小曲,颇为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