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约会的，真的不是照片上的人？”叶惠宁又问。

　　“绝对不是，我不会认错的。”钱红依然否认。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们去过的旅馆之中，已经有多名服务员指认过，与你见面的，就是照片上的人！对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叶惠宁的攻势越来越伶俐。

　　“什么……”一时间，钱红完全被叶惠宁的气势压住了，两眼瞪得滚圆，脸上满是惊恐。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陈涛办公室……

　　“昊伦提供的情况很重要，李光达一死，纪伍军就去了董宵的公司，这其间一定有内情！”在同一间办公室，两位队长继续探讨着案情，当郭弘明听过吴昊伦的调查情况时，忍不住表达了看法。

　　“你和我想得一样。”陈涛点头说道，“我已经安排昊伦几个人时刻盯住他们两个。”

　　“报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袁林洪亮的声音。

　　“进来！”陈涛应声。

　　“报告陈队，报告郭队，经调查，尚未发现纪伍申和李光达两位死者之间存在关联。唯一的交集，是李光达的金亚装饰公司，曾经参与过绿风集团一分公司的室内装潢，不过我详细了解过，那次室内装潢，金亚装饰公司只是提供了装修材料，并没有直接进行装修，也没有产生任何债务纠纷，材料费用当日就结算了。且装修工程的负责人是该分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作为绿风集团总经理，纪伍申压根儿就没有关注过这件小事。”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了解情况后，陈涛随即说。

　　“陈队……”未曾想，袁林不但没有离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还有事吗？”陈涛问。

　　“冯贵成夫妇又来了，指明要见您。”袁林说到。

　　无奈叹了一口气，陈涛说到，“去告诉老冯，我已经将他们夫妻的dna样本送交省厅了，一有消息，我会即刻通知他的。现在队里工作很忙，我就不见他们了，你好好解释一下。”

　　“可是……”

　　“林子，没见陈队事务缠身吗？如今老冯的案子没有进展，见了陈队也没用，还是劝他们回去吧。”此时，一旁的郭弘明也提醒道。

　　“可冯贵成说，他找到当年拐走儿子的人了！”终于，袁林还是道出了实情。

　　“找到那个人了？是谁？现在哪里？”听了这话，陈涛急忙问。

　　“《芜平日报》！他是看了《芜平日报》才发现的！”或许过于激动了，袁林的表达几乎失去了逻辑。

　　“又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刚说着拐走老冯儿子的人，怎么一下子跳到《芜平日报》上了？！”对此，郭弘明很是无奈。

　　“就是……就是《芜平日报》刊登了那人的照片！当年拐走老冯儿子的人，就是李光达！”袁林说出了这一惊人真相。

　　“什么？！”

　　“李光达？！”

　　瞬间，两位队长全部惊得站立起来。

　　“快！把老冯请进来！”仅仅一秒钟之后，陈涛即刻吩咐道，似乎片刻也不能等了。

　　钱红家“那是他们认错了，‘夜行者’，绝对不是照片上的人！”没想到，即便问话进行到这个地步，钱红还是没有松口。

　　“钱红，我真不知道，是该同情你呢？还是该提醒你！”面对死硬的钱红，叶惠宁不但毫无惧色，反而越战越勇。

　　“叶警官，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钱红也死命抵抗。

　　“既然你问了，我就没必要隐瞒。实话告诉你，钱红，你现在很危险，而害你陷入危险境地的，就是照片上的，你拼命维护的这个人！是不是很讽刺？好，即便你对这个人有感情，不在乎被他算计，那你儿子呢？你儿子只有八岁，才读小学二年级，而今他父亲已经不在了，如果你这个当母亲的再有意外，他今后该如何生活？这些你都想过吗？”

　　见钱红沉默不语，眼圈却开始发红，叶惠宁自知言辞起了作用，便进一步劝说道，“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不会想一想？一个只会与你约会寻刺激，却不愿让你了解他，甚至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只会远远躲避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吗？你这么维护他有意义吗？究竟是一个逢场作戏的网友重要？还是你的至亲骨肉重要？孰轻孰重，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说我有危险，你们有证据吗？”终于，钱红开始顺着叶惠宁的思路对话了。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昨晚你为什么去而复返？”叶惠宁聪明转移了话题。

　　又是一惊，钱红迅速搪塞到，“一买家要求尽快发货，我就准备去快递公司，结果……走到半路，买家又说不要了，我就回来了。”

　　“你出门时已经过了七点，哪家快递公司还上班？还有，你出门时只携带了随身皮包，根本没有货物！”年轻的小朱一语道破了钱红的谎话。

　　“你……你们在监视我？！”忽然反应过来的钱红，情绪开始变得激动。

　　“确切地说，是保护。”叶惠宁毫不掩饰，“如果你想确保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就请与我们配合，如实反映情况。”

　　“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电话就是买家打来的，你们不相信也没有办法。”钱红两手一摊说到。

　　“你上午也接到过一个电话，那是谁？”叶惠宁接着问。

　　“就是这个买家，催着发货的。”钱红头也不抬地说。

　　“这就怪了，买家上午九催发货了，你整个白天也没行动，偏偏到了快递公司关门后才外出，这是为什么？”小朱又问。

　　“我白天忙，没时间去！怎么？我什么时候给买家发货，你们也要干涉吗？”显然，小朱的逼问有些惹恼了钱红。

　　“既然你坚持，我们就不多问了。”见状，叶惠宁急忙从中调解，“但我看得出来，钱红，我的话你听进去了。这么多年，为了孩子，你努力支撑着并不美满的婚姻，说明你是一位称职的母亲。所以，为了孩子，请你认真考虑我的话，你们母子的命运，就握在你手上。如果想通了，刑侦支队的大门，随时欢迎你。”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陈涛办公室“老冯，别着急，喝口水慢慢说。”请进无比激动的冯贵成后，陈涛急忙安抚道。

　　“陈队长……”死死拽住陈涛的袖口，冯贵成哭得老泪纵横，“报纸我都看了，那人是不是死了？要是真死了，谁知道他把我孩子卖到哪里了啊？！我可怎么找我孩子啊？！陈队长，报纸上说你知道情况，快告诉我！告诉我吧！”

　　“老冯，李光达已死不假，但我们不会放弃追查你儿子的线索，这一点请放心。不过，报纸上对陈队的叙述并不真实，今天的报纸也澄清了，请不要被骗。”一旁的郭弘明不由提示到。

　　“哎……知道了……谢谢……谢谢郭队长……”冯贵成还在不断擦拭着眼泪。

　　“你真的确定，报纸上刊登的李光达，就是当年拐走你儿子的人吗？”郭弘明接着问。

　　“当然确定！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一提及当年带走儿子的人，冯贵成禁不住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当年，老家发水灾，我们只能全家投奔亲戚，可路上少水少粮，孩子小，就病倒了。那时，就是这李光达，先是装好人和我们两口子套近乎，不但给我儿子面包吃，还亲自出钱给我们找了旅店，身边带的急救药也给了我们，也得亏了他的药，我儿子总算挺过来了。当时啊，真是把他当大好人！压根儿就没防备！可谁知道……那天在旅店里，他说抱我儿子出去玩会儿……这一走……我就再没见过我儿子……一晃二十多年了……陈队长……郭队长……你们都是好人啊……请帮帮我们吧……找孩子找了半辈子了……”

　　“老冯，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找到儿子！”看到悲痛欲绝的冯贵成，陈涛和郭弘明的眼睛，也不由湿润了。

　　但在同情之余，他们心中的疑惑，却又加了一层。

　　4月12日又是一天。

　　正当叶惠宁准备忙碌之时，她眼角的余光，却突然触到了办公室门口一张熟悉的脸。

　　“钱红？”叶惠宁不由道出了来者的名字。

　　“叶警官，我……我想清楚了……为了儿子……我什么都说……董宵……董宵就是‘夜行者’。”一番踌躇之后，钱红鼓起勇气说到。

　　“请坐下细说！”没想到钱红这么快就能说出实情，叶惠宁强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急忙说到。

　　“对董宵，我早就认识了。那是因为，他之前和李光达有来往，并非其他。当时我觉得，董宵不但性格开朗温和，还致力于慈善，是个好人，绝不是李光达能比的，但那时候，他根本没注意过我。”咽了几口温水后，钱红终于道出了内心的秘密，“就在去年，我实在是受不了李光达了，可儿子还小，又不想离婚，没办法，我开始网上聊天，算是寻求解脱，就这样认识了‘夜行者’。结果，越聊越投机，禁不住对方一再要求见面，就见了。可没想到，‘夜行者’居然是董宵！这太让我意外了！自然地，我就这么陷进去了。”

　　“既然知道‘夜行者’就是董宵，那么，在你想联系他的时候，为何不直接去找人，而是通过网络留言的方式？”叶惠宁问。

　　“从交往的开始，董宵就和我挑明了，他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了，我们也都有婚姻，不能公开来往，我也决不能主动找他，否则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对此，我完全理解，也完全接受，他能分给我一点时间和感情，我就知足了。”看得出钱红对董宵动了感情，一言一行都表露无遗。

　　“李光达死后，你们突然断绝了来往，是董宵的意思吗？”叶惠宁又问。

　　“是。”钱红没有否认，“董宵告诉我，因为一封邮件，你们已经开始怀疑他，如果再让人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说不清了！所以，我只好暂时不再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