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了小超这孩子……”此时，看看身边的儿子，冯贵成不禁说道，“小超自小在城市长大，找到亲爸亲妈了，反倒来了农村，我这心里……”

　　“爸！您别这么说！有您和妈疼我，比什么都强！从前在城市又怎么样？除了养母，没个真心对我好的，家都不像家了！以后，只要跟着你们，我就满足了！”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江超也是无比幸福。

　　“小超很懂事，这么多年，你父母找你不容易，今后，可要好好孝敬他们。”陈涛又说。

　　“放心吧，陈队长，我会的！”江超毫不犹豫地说道，接着，他又开口了，“陈队长，这么多天了，我爸一直在找您，可是真不容易那！”

　　“找我？老冯，找我有什么事吗？”听到这话，陈涛不由问。

　　“陈队长！您还问那！”提及这个话题，冯贵成似乎还一肚子“不满”，“和小超相认那天，您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就不见人了，我们连个‘谢’字都没说！第二天，我们一家三口就去公安局道谢，结果，局里人却说，您已经走了，去哪儿了，也不告诉我们！你说把我们给急得！为这事儿，小超他妈一直埋怨我！这么对待恩人，真是太没礼貌了！”

　　“老冯啊，言重了，这都是分内之事，无需言谢。”陈涛笑着说。

　　“话虽这么说，可我们也不能不懂道理啊！孩子找到了，不能把找孩子的人给忘了！为了能亲口向您道声谢，我啥都不管了，天天去公安局门口，与那门卫老头聊天，终于，那老头儿见我是个犟脾气，就偷偷告诉我，您离开公安局去派出所了，可具体哪个派出所，他也不知道！没办法，我先是挨个问了城区派出所，都没见您。接着，就一个镇一个镇的找，终于打听到，您在清河派出所！我这个高兴啊！急忙带着小超就过来！果然就见到您了！”说起自己的寻人经历，冯贵成居然像历数光荣史一般。

　　“老冯，劳你费心了。”听了冯贵成朴实又真诚的话语，陈涛很是感动。

　　“陈队长，日报的事，我也打听到了一些，你说这……这都是什么世道……您这么好的队长……竟然是这个结果……唉……”看着派出所周边的荒凉环境，再看看面色暗沉的陈涛，冯贵成心里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

　　“爸！别说这些了！”此时，一旁的江超不由提醒。

　　“老冯，别听那些传言，我是正常工作调动，没有谁会在固定岗位上工作一辈子，你想多了！”为了舒缓冯贵成的情绪，陈涛只能如此安慰道。

　　“嗨！不说了！让陈队长见笑了……”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冯贵成急忙三两下抹去眼泪，随即提出了身后的一只用帆布盖起的笼子，“陈队长，这是我特意给您带来了，让您和派出所同志们改善一下伙食！”

　　说着，冯贵成把帆布掀开，瞬间，几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呈现在陈涛面前。

　　“陈队长！这是我自家养的几只兔子！营养好着那！家里去客人，我从来没舍得动！今天，我全部给您带来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您别嫌弃！”冯贵成很朴实地说。

　　“老冯，你太客气了。再说，这几只兔子挺可爱的，就别动他们了。”陈涛急忙推辞。

　　“嗨！这就是家养的食用兔子！不吃留着做什么！小超！你先把兔子送到派出所的食堂，让师傅做顿兔子宴！”没有顾及陈涛的态度，冯贵成接着就把笼子递给了儿子。

　　可就在转递笼子时，冯贵成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笼子开关，瞬间，一只小灰兔子“哧溜！”一下子蹦了出来，很快跑远了！

　　“小超！快追！记住，步子要小，要轻，要快，别着急！”冯贵成急忙说道。

　　“你让小超去追兔子？这……这太不现实了吧？”看着飞奔而去的江超，陈涛感觉很不可思议。

　　“放心吧，陈队长，没问题的！”面对陈涛的疑惑，冯贵成表现得非常自信，“我自小在这清河边长大，对这种砂质地的特点，早就摸透了！那只兔子想逃命，一定是跑得极快，步子又沉，可越是这样，就越跑不快！只有像小超那样，小步轻跑，才能加快速度！您瞧好吧！那兔子没跑儿！”

　　“是吗……”

　　“爸！抓到了！抓到了！”然而，事实胜于一切，就在陈涛半信半疑之时，一脸兴奋的江超，已经抓着兔子返回了。

　　“陈队长，我没骗您吧？！绝对没跑儿！在砂质地上小步轻跑，就像在一般平地上一样！”冯贵成很有成就感地说。

　　“哦，是这样……”看着江超手里的兔子，和一脸笑容的冯贵成，陈涛也附和笑着，但笑容，却明显不自然了。

　　5月22日

　　市中心医院谢景文病房

　　“谢镇长，终于想通了？什么都不及性命重要，这个道理，总算体会到了吧？这次，若不是我们的队员机敏，反应快，及时发现凶手破绽，并第一时间破门而入，你能不能保住命，可就不好说了！”面对脸色苍白的谢景文，郭弘明首先摆出了道理。

　　“是是……我明白了……感谢你们救了我……”刚刚逃过死劫，此刻的谢景文，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气势，语调也软化了许多。

　　“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辙，就必须认真配合我们的工作，对我们随后的询问，必须有问必答，并要保证答案的真实性。”郭弘明提醒道。

　　“放心，郭队长，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绝不隐瞒。”摸着颈部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谢景文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了。

　　“案发当日，你看清凶手样子了吗？”郭弘明首选询问这一重要环节。

　　“没有，”无奈摇摇头，谢景文如实说道，“那天，我爱人离开后不久，就听到有人按门铃，自称送快递的，我透过门上猫眼一看，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但见他身上穿着快递公司的衣服，也就没多心，于是便开了门。可是，等我开了门后……”

　　再次回忆那段恐怖的经历，谢景文还是有几分心悸，使劲喘了几口粗气后，才重新说道，“等我开了门后，那人已经带上了面罩，接着冲进了屋里，不但反锁了门，还晃出了刀，我当时吓坏了，连忙逃命，可我刚跑进客厅，那人就追上来了，二话不说，对着我的脖子就是一刀……”

　　说到这里，谢景文面色更苍白了，虚汗也不停地往外渗出。

　　“在行凶过程中，凶手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例如，伤害你的原因，或是其他发泄仇恨的话？”袁林又接着问。

　　“给我刀子之前，那人一句话都没说，不过……”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谢景文想到了一个细节，“不过，当我受伤倒地后，那人先是把刀扔到地上，紧接着，好像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郭弘明急忙问。

　　“好像说‘让你为二十二年前的血案付出代价’什么的……听不太清晰，后来……血不断流出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得出，谢景文在拼命搜集记忆的碎块。

　　“既然如此，谢镇长，直接说实话吧，二十二年前，你是不是伙同邵同舟几人，谋害过他人性命？”郭弘明径直问。

　　“没有！没有！没有！”谁知，听了这话，谢景文急忙摆手，连连否认，“郭队长！袁队长！请你们一定相信我！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再骗你们！之前，考虑到自己快提升了，就昧着良心没对你们说实话。没错，二十多年前，我们是干过几件亏心事，可是……杀人的事我们绝对没做过！！我敢用自己的性命发誓，绝没有说假话！”

　　“既然这样，凶手为何留下这句话呢？”袁林问。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面对这个问题，谢景文还是无奈摇摇头。

　　“谢镇长，见过这个符号吗？一定要告诉我们实话。”这时，将血字符号照片递给谢景文，郭弘明又问。

　　接过照片，谢景文仔细看了又看，终究，再次摇头了，“真的没见过。”

　　“说说二十二年前的事吧，不要再隐瞒了。因为水灾，你们四人的生意赔了本，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郭弘明又转回了老问题。

　　“唉——”重重叹了一口气，又沉默了许久，谢景文终于缓缓开口了，“我早就明白，做过的事，不能假装没有做过，瞒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说出来。”

　　“我从头说吧。”再次看了郭弘明和袁林一眼，谢景文开始叙述，“早在姐夫邵同舟还是庆元机械厂工人时，沾亲带故的，我们四个就认识了，经常聚在一起，感觉还颇为投机。那时候，姐夫早就厌烦了做工人，董宵和李光达无业，而我，刚刚从学校毕业，算是半个知识分子，但也不想做那种整日困在办公室的工作，一心想着出去闯闯。当时，有许多人下海做生意都赚了钱，我们四个也有了下海的想法，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后来，姐夫辞了职，去了学校，但还是不满意。同样，我们三个对生活境况也不满。终于，在姐夫的一再鼓励下，我们四个决定下海，很快，听说农副产品批发生意很赚钱，又稳妥，我们当即决定，就做农副产品批发。”

　　又喘了几口气，谢景文接着说，“再后来，东南平原发了水灾，我们血本无归，你们早已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但说句实话，那是我们第一次做生意，离开芜平时，四人都雄心壮志，结果，却是如此落魄，我们心里，可真不甘心啊！”

　　“于是，你们就干起了犯罪勾当？！”袁林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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