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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转向袁林，陈涛接着说，“为了确认我的猜测，几日前，我与袁林再次去了谢景文住所后面那片砂质地，并让他站在柯路杰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来回奔跑数次。在整个公安系统中，袁林的短跑速度数一数二，不可能比柯路杰更慢，所以，这个数据，是有参考性的。同时，高墙奔跑，曾是警校的一项练习项目，我也亲自让警校调出了你当年的成绩。结果是，即便你用最慢的速度奔跑，也完全可以超越，袁林最快的速度。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谢景文遇袭当日，你完全有能力，在柯路杰逃出砂质地之前，将其控制住。但事实是，当小朱奔出砂质地与你汇合时，柯路杰已经逃了。这一点，是我心里最大的疑团，如果猜测没错，当时，你不但故意放走了柯路杰，并且，也有了足够时间，看清凶手的真面目。因为当柯路杰骑上摩托车准备逃离之时，为了不引人注意，面罩和快递员服装已经被他丢弃了。”

　　愤怒地看着曾经最欣赏的学生，陈涛的语气中，满是沉重的失落，“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确认了凶手身份。自此以后，你先后用住所附近的三部公用电话，向柯路杰住所拨打过六个电话！如果所料不错，你是想劝他停止行动，因为你不愿他落入我们设下的圈套，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地，逃脱我们的天罗地网，差一点，就要彻底摆脱我们的监控视线！若非我又重拾对你的怀疑，特意申请邱局和陆处长安排了日报社‘外出考察’这一戏码，否则，他就真的会被洗脱嫌疑了！所有工作也要从头再来！”

　　“外出……外出考察的事……也是您……是您故意策划的？”直到现在，吴昊伦才深深感觉到，自己与陈涛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接连两次诱捕行动失败，柯路杰始终按兵不动，不禁让所有的人，包括邱局和陆处长在内，都开始怀疑曾经的结论。眼见，柯路杰就要离开我们的视线控制，并即将进行重新的案情分析。在这种情况下，我越来越相信，曾经对你的怀疑没有错，虽然极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我必须尊重事实，还原事件真相。于是，会议结束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邱局和陆处长……”随即，陈涛再次还原了第三次诱捕柯路杰的真相。

　　………

　　“陈队长？有什么事吗？”邱亮不由问。

　　“邱局长，陆处长，我发现了一个情况，想单独向你们汇报。”又走进了几步，陈涛直言不讳。

　　“进来说吧。”听过后，邱亮毫不迟疑地将陈涛带进了办公室。

　　“我依然认为，之前的结论没有错，柯路杰就是凶手，应该继续锁定他，不要贸然得重新分析案情，否则会贻误时机！”走进房间后，陈涛再次陈述自己的观点。

　　“但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被排除了，接连两次行动，柯路杰都毫无反应，他应该不会是凶手。你坚持这一观点，有什么依据吗？”邱亮问。

　　“有依据，只不过，方才在会上不方便提。”陈涛直接说。

　　“是什么？”邱亮问。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被我们忽略了。”认真地看着邱亮和陆锦铭，陈涛大胆地说道，“那就是，刑侦支队有内鬼，有人将我们的行动计划，泄露给了凶手。”

　　“什么？！内鬼？！”

　　“你的说法有依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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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陈涛的猜测，让邱亮和陆锦铭都大吃一惊。

　　“发现了几处疑点，但还需要验证。所以，请邱局长和陆处长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给柯路杰下个诱饵，顺便把内鬼引出来，一举两得。”陈涛给出了建议。

　　“听起来，你已经有了具体计划？”邱亮反问。

　　“我认为，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我们可以假意布置一次对柯路杰的行动，到时，他一定再次跳出来，与其联络。并且，再行利用此人给柯路杰提供的情况，逼着柯路杰行动，如此一来，两个人都能现身。”陈涛说道。

　　“好，我们再相信你一次！”思考之后，邱亮做了决定。

　　“感谢领导信任！”陈涛即刻说道。

　　………

　　“得到邱局长和陆处长首肯后，我与二位领导设计了‘外出考察’的戏码，并通过市委宣传部，让杜文博指定余凯带队外出，且故意把外出日期定在14号。”叙述过后，陈涛接着一步步揭露吴昊伦，“而在第二天的会议上，邱局清楚地把抓捕柯路杰的时间定在了15号。一旦如我预料，果真是你一直向柯路杰透露信息，那么，会议之后，你一定有所行动。继而，得到你的信息后，柯路杰一定会想法设法代替余凯外出到云南，再试图从云南逃离出境。如此一来，你们全都会暴露。”

　　“那日，会议一结束，陈队立即安排我，随时关注你的行踪。”这时，袁林又进一步复述到，“果然，在当天晚上，我发现你又用一部公话，拨打了柯路杰的住所。”

　　“那……那天晚上……你在跟踪我？！”惊得瞪大了眼睛，吴昊伦感到眼前的一切越来越不真实。

　　“是，我一直跟在你身后。”袁林没有否认，“在你们通话之后，14号凌晨，柯路杰果然用丙咪嗪导致了余凯心脏病发，自己如愿代替他外出。同时，也就完全暴露了。”

　　“我……我……”听着自己做的桩桩件件，未有一丝一毫逃过师傅陈涛的眼睛，吴昊伦的心里，是既痛苦又愧疚，一时间，他禁不住把头深深埋了下去，并用手狠狠撕扯着头发，苦楚地道出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痛苦抽泣了良久，吴昊伦才缓缓开口说道，“前段时间，父亲走了，我的心一下子空了，每天回家后，都靠着翻看他们的遗物打发时间，拼命感受着，他们依然存在的气息。但是……但是有一天，我偶然发现了那本‘阿欢笔记’，看过后，我真的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有多吃惊。其中，不仅记录着我的身世，并且，还透露出了，血字符号的秘密！仔细推敲过后，我已然确信，案发现场的血字符号，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当初玩过的‘猜石子’游戏图案！为了表达对彼此的信任，他们去掉了‘第三方’，这个图案，是独一无二的！再联想到凶手作案的诸多细节，我渐渐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凶手连续杀人，一定与我亲生父亲阿童有关！并且，凶手的最终目的，很可能就是我的亲生母亲！虽然，你们，或是凶手，或许仍不了解这本笔记中所写的真相，但我清楚，这是迟早的事，只要刑侦支队坚持侦破血字符号案件，我母亲是杀人凶手的事实，早晚会被揭露！我母亲……一辈子不容易……年轻时受了很多苦……直到遇到养父……她才算是活得有尊严……并且……她已经用一辈子的时间在赎罪……我实在不忍心……在她死后……还要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遭到他人唾骂……”

　　“阿欢是你的母亲，你想维护她的名声，这可以理解。但是！吴昊伦！你是一个警察！是一名刑警！难道，连自己的职责都可以抛弃吗？！当年，你母亲就是遭受了恶势力的迫害，才会有了那样凄惨的境遇，而今，你母亲若在天有灵，看见自己披上警服的儿子，再次袒护恶势力，她会作何感想？！”对吴昊伦思维的狭隘，陈涛毫不留情地指责道，“还有，你为了一己私利，让整个刑侦支队，甚至专案组的领导同志，走了多少弯路，花费了多少精力，这你不清楚吗？！你良心何在？！”

　　“师傅！师傅您听我解释！我没有……真的没有想过……要拖累整个刑侦支队……”面对陈涛的斥责，吴昊伦哭泣着辩解，“当我确定凶手就是柯路杰时，你们还没有将他锁定，所以，我只是想，以他凶手身份要挟他，迫使他停止行动，如此一来，案件就会成为死案，永远不会查到真相。可没想到……柯路杰的心理承受力……比我想象中要强大得多……对我的警告……他不但没有听从……反而对您下手了……那个时候……我恨极了他……几乎想要除掉他……却又下不了决心……毕竟……自己是刑警……是惩治凶手的……又怎能杀人？！”

　　静默了一会儿，吴昊伦接着说，声音却很是无力，“可没想到，就在自己举棋不定的时候，他突然就被锁定了。那天的案情分析会上，我看到邱局展示了他的照片，当即我就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听着大家的议论声，我却是如坐针毡。那个时候，我才可怕的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了。之前，我已经电话联络过他，一旦柯路杰落网，不但母亲会被牵连，连我自己都要暴露。无奈之下，我只能……只能拖延他被逮捕的时间……希望……他能逃离你们的视线。可没想到……柯路杰还未落网，您就已经推断出了当年的真相，认定了我母亲就是杀人凶手，那一刻，我真的感到无望了，我的母亲，一定会被你们重新关注，她若泉下有知，也定然不会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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