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修道生活录 第十八章 龙曲峡
作者:一天一的小说      更新:2017-11-25

  中考结束,已经半只脚迈出了校门,学校的约束力也大大降低,因此王充干脆把小白也一道带了过来。

  小狐狸刚一出场,便在周围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它雪白的皮毛与萌化的五官,着实令一些女生爱心泛滥,争着围上来,想要摸摸或抱抱。

  小白开始时也有些炸毛,冲着旁人龇牙咧嘴。但毕竟都是同学,王充也不好意思拒绝他们这个小小的要求,因此手指轻捏了捏它的前爪,示意其冷静。

  “小心一点,它比较怕生。”王充的解释倒也能让人信服,不然为何之前从未见他将这只白狐带出来过呢。

  小白无奈地缩成一团,让那几位女生轮流抱了一会儿,才回到王充的怀里。由于它的体型变化始终不大,因此王充依然习惯在有空闲时,将其抱着走一段路。

  他刚伸手接过小狐狸,便感到手背微微一疼。翻过来看时,却是被爪子挠出了一点血印。知道这是小白在报复自己,王充也只能苦笑着揉揉它的头,考虑要不要回头去打个狐狸疫苗啥的。

  “哎呦王充,这什么动物,我怎么都没见你带出来过。”这时,一位男生一边吼着嗓门,一边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到近处看时,王充已属高瘦,此人的身高竟还比他探出几分,初中毕业,便已过了一米八。脸庞有棱有角,笑容阳光,年纪不大,初看倒有几分帅气。

  “谢凡,你就不用抱了吧。”

  “噢,好像是白狐啊,哪里弄来的。不用不用,我一大男人抱这个干嘛。”

  谢凡是王充的初中同班同学,也是他的好友。还是未成年人呢,就称呼自己为“大男人”,不过此人性格向来有些粗放,王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粗人就是粗人,谢凡只是围着小白看了两眼,便把它忽略了过去,似乎没和对待一条普通的狗有什么区别。

  上了学校租来的巴士后,老师没有强制大家按顺序乘坐,二人便并排坐着聊天。一路上,车内的气氛非常活跃。中考刚过,高中生活即将开始,少男少女们心中憧憬,相互之间自然也有着说不完的话。

  由于鹿岭上开辟出的栈道齐整,相对还算好走,所以大巴在山脚处便停了下来。学生纷纷下车,由班主任组织着列队,开始检票上山。

  一路往上,入目都是南方夏日里漫山的苍翠,浓浓的绿意如同要从树梢灌木间滴落一般,让王充耳目一新。他也得以从平日稍显沉闷的学习氛围中解脱出来,开始沉浸在这个学业的缓冲期内特有的兴奋中。

  一旁的谢凡却属于前文所说的“兴致缺缺”之流,只将此当成一次普通的爬山,顺带聊天而已。

  王充怕小狐狸在人多的时候下地乱跑会有危险,因此始终没有放它下来,只是从路边摘了片叶子让它捂着,权当作亲身接触了。小白开始时也颇有兴致地抬头四顾,但随着路程逐步上移,它竟反而趴了回去,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与此同时,它的双耳还一直立在那儿,却是警觉的象征。

  走着走着,王充也发现了其变化,疑惑地扭头望了望四周。分明是一番平和的场景,小白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过对于小狐狸的直觉,他向来信任,此刻只能暗自小心。

  大半个小时后,地势渐缓,几成平地,王充便知道他们已登上了山顶。又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竟已来到了山崖边。

  一道粗大的木制栏杆,将游客牢牢地护在身后。透过护栏的间隙下望,可以看见一道窄窄的白线,耳边还有隐隐的涛声传来,是闵江正在脚下极深处流过。

  不远处就有一座吊桥,由于人多,通行量大,因此无法在桥上驻足。但在其上通过时,王充也完完整整地看到了这条母亲河的一面。白茫茫的闵江从远处而来,在另一侧的峡谷弯曲处转折消失,激扬奔腾,让身在桥上的他,不禁也有种心悬半空,感受江河涌动的澎湃感。

  他晃了两下怀中的小白,想让它也看看这壮观的景象,怎料小狐狸几乎没有露头地瞅了一眼,便缩了回去,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让王充有些好笑,难道白狐也有恐高的?

  却说大队人马借两处吊桥,沿着山壁行了很长的一段路,才重新深入林子。不提接下来的路途,在下午四点左右,他们一路向东,已接近了鹿岭的尽头。

  耳边的水声,在不知不觉中大了许多,渐渐形成了轰隆的巨响。踏出栈道,王充看到眼前竟有一道长长的水坝,跨越两岸,将闵江拦腰截住。江水在此如同被激怒了一般,不断冲撞着水泥堤坝,发出连绵不绝的轰鸣声。站在坝上时,可以看到在后方不远处,地势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空当,那便是鹿岭的终点,千尺崖瀑布了。

  王充之前倒是没听说这个堤坝,此刻正有老师在一旁讲解,他便凑过去想补补知识。

  原来,这是江临市政府在去年才兴建的“龙曲峡大坝”,目的是采峡谷内丰富的水利资源,来进行发电产能,缓解周边地区的能源消耗。

  这是一件好事啊。王充一边听,一边想着。但在这时,他却发现身后有些同学在指着大坝窃窃私语。他的五感本就较一般人灵敏,因此好奇之余,稍微靠近几步,便听到了那些人的大半对话。

  “没想到学校还带我们来这儿参观啊。”

  “怎么,莫非你也听说...”

  “这么沸沸扬扬的事情,怎么可能没听大人讲过。老人都说这龙曲峡通的是龙脉,是真龙归海的必经之路。结果前几年不知从哪儿来了几个专家,在龙曲峡考察了一番,硬说这里适合搞水利,结果大张旗鼓地开了个大工程。看这大坝横在此处,不就是给龙脉加上了一道枷锁,拘禁于此吗。听起来玄乎得很,但从风水迷信的角度讲,倒还真是。”

  “的确,听说这龙曲峡大坝在建的时候便不太顺利,开头降了三天的大暴雨,随后就是数十年未遇的山洪,花了不知多少力气,才把堤坝修了起来。但这还不算,今年刚入夏,闵江不是就凶猛地一塌糊涂,好几次泄洪都差点出事,靠抢险才度过。不说了,在大坝这儿我耳朵都要震聋了。以前明明挺平静的地方。”

  其实这种言论也就学生敢在外面说说了,社会上倡导的一直是“人心齐,泰山移”的思想,怎么可能因为虚无缥缈的“龙脉”一说便望而却步。但王充摸了摸怀里仍缩着头不出来的小白,看着奔腾而来的江水,侧耳倾听,竟从其中品出一丝莫名的意味。隆隆的水声中,是否含着闵江的怒吼与哀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