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寻仙志 第十二章 群魔乱舞
作者:故人语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哼哼,原来仙子也不光是音律通达,更难得的是精通奇门八卦,阵相之学,否则也万难引我等入此绝阵。单凭此样,无往大师修学音律,在仙子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君十方听到洛情儿幽幽地语气,心中不免满是愤恨之情,当下踏前一步反唇相讥道。

  禅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也知晓君十方心中的不平之意,也不点破,只是续道:“老衲如今年岁已高,但昔年曾经行走天下,饱经各地风土人情。多年前在西京洛阳曾停留一段,那时却也颇好五音之物,至今多年,不过是终有所得罢了。比不得姑娘如此年幼,便有这般造诣,一曲《飘渺赋》可谓尽得白帝神韵,若非老衲痴长了两百岁,较姑娘也总算是真气浑厚,想来当又是另一番光景了罢。”

  “咯咯!”树下沐浴着一身月华的洛情儿娇俏地笑道,一手轻掩嘴边,似是不胜羞意,另一手拢了拢鬓边散乱的发丝,仰首注视着禅师,说道:“大师不必自谦,情儿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大师面前自谈,情儿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罢了,岂敢妄言‘尽得神韵’,大师谬赞了。”

  声音舒悦自然,听来极为诚恳,又饱含一股慵懒娇媚之意在其中,只这片刻的动作便将楚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咦!”君十方眉头微皱,疑惑的目光横向树下,似是不解的看了看洛情儿,冷冷地询声道:“洛姑娘,你既是玉华宫西王母弟子,又怎会弹得《飘渺赋》一曲。世人皆知,《飘渺赋》乃是西极门白帝成名曲作,你却是如何得知?若非方才所奏并非《飘渺赋》,但仅凭你的修为,断然无理可将君某引入迷境?”

  说罢顿了顿,看了看楚歌,踌躇了一下,接道:“若是这书生被你音声所惑,尚还讲得过去,可现下连君某也深陷其中,那么你所奏的《飘渺赋》便分明是白帝亲授了,否则,天下更无其他音律可有如此威力!”

  一言既出,一直目无表情的无往禅师也朝洛情儿看去,伫立一侧的君十方更是目光灼灼,气势汹涌,分明便是在等她的解答了,看此紧张情形,洛情儿若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君十方十有八九不会怜香惜玉了。

  其实,在旁边怔怔地看好戏的楚歌,对君十方所说的东西根本什么不懂,只是觉得洛情儿如此情状,又身受重伤,明显气色难看,一介女儿之身更是多有不易,有心上前调解,看着君十方的骇人气势,不免心中打起了鼓来。

  反观洛情儿却是神色自若,毫无任何惊慌之情,直面君十方声色俱厉的逼问,更有闲暇掸了掸紫裙上不小心沾染上的尘土。

  这般作为,反令君十方心中疑窦丛生,暗道莫非自己揣测有误,不及细想,又马上否定,《飘渺赋》岂是如此容易便可奏出,否则白帝纵横两门多年,又怎当得起魔门帝尊称号。

  沉默间,楚歌忽地开口了:“仙子,诚如君,”,顿了顿,看着君十方满是盛气的面容,似是没有任何意见,续道:“诚如君兄所言,我等先前所见的皆为仙子所奏音律产生的幻象么?这一切尽是虚无么?”

  洛情儿好奇地看了看楚歌,随即眨了眨眼睛,对着楚歌嫣然笑道:“怎么,书生郎,莫非你还觉得自己所观所识都尽皆为真么?佛门有谒,便是一切尽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你还想呆在里面不出来么?”

  楚歌窘了窘,没有答出话来,只是面色讪讪的立在原地。

  洛情儿轻轻地笑了笑,接着“教训”道:“书生郎,有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不去在圣贤书中博取功名,沉迷于黄粱美梦之中,这可是于你的功名无补啊!对也不对?呵呵。”说罢笑意晏晏地盯着楚歌,直把楚歌看的无地自容。

  楚歌自然知晓这些大道理,方才如此这般,不过是看洛情儿被君十方所迫,甚为无奈,当下只得无话找话,意欲化解其难堪罢了。

  谁承想被洛情儿如此误会,并借机取笑,实属意外,心中却是有苦难言。

  洛情儿一双妙目倒似是察觉到了楚歌的想法一般,瞬也不瞬的盯着楚歌看了一会儿,旋即嘴角翘了翘,轻轻地笑了笑。

  一怔之后,洛情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目又紧了紧,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而君十方当下脸色越发冷了起来,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邪门歪道,没的坏了神门的名声,我君十方真是羞与你等为伍,还为你等差遣,差点为你奸计所逞,哼!”

  洛情儿闻言不置可否,扭过头去,不做辩解。她早先同与离进入大阵,便是为了开启阵势,后来大阵破去,便已是已经脉受损。

  她不顾伤势,强驱七音琴,施展《飘渺赋》企图困住诸人,又被无往禅师轻易破去,更是经脉早已严重受损,行动不得。

  看着洛情儿不屑于己争论,君十方更是心下火气更甚,对着一个重伤女子偏又发作不得,只得强自忍抑,拂袖一甩,也是转过身去。

  尴尬间,楚歌刚想问问禅师以待如何时,泥丸宫中忽地传出羽羲之飘渺的声音:“不必问了,她既是西王母的弟子,脾气想也是执拗的很,如今算算时间,这四象灵阵与诸相之阵也该差不多了,君小子,你想知道结果么,看看眼前便知道了。”

  月朗星稀,满月如盘。

  众人所处之地乃是古蜀道集成的一处并不宽阔的平台,又或者是先秦时此地烽关的点兵校场,虽不甚宽大,却也是容纳数百人亦足矣。

  星夜中,楚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冷汗,似乎是身边有许多人在盯着自己看,似乎自己处身于人群中央,犹若被众星拱月一般孤立在正中。

  定了定神,循目看去,周围都是稀疏的滴丛,皎洁的月光下,就连两寸高的杂草都是清晰可见,更别谈有什么人躲藏其中了,楚歌不由失神笑了笑,感叹自己自见识到了似羽羲之,无往禅师这些仙凡人物神鬼莫测的手段后,也变得疑神疑鬼了。

  山崖莽莽,杂生在岩缝间的无名野花随风起伏,摇曳多姿,银色的月光下竟是别样的娇媚,瞧来令楚歌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不对!楚歌心中蓦地毫无来由的生出了一丝警兆,顿时发现了周围环境的不妥,旷野中明明无风,那些远处岩壁间的野花怎会随风摆动。

  那么便是人为了,难道才自从阵中出来,一不留神,行差踏错,又步入了另外的一个阵势中么?

  身畔的君十方分明也是感受到了这股诡异的状况,扭过头来,与楚歌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读懂了这种眼神,那是对目前处身的担忧。

  “呵呵,小子,紧张什么,有寡人在,便是天塌下来,寡人也要把它升上去。”再次听到羽羲之那目空一切的笑声,楚歌那颗躁动的心不由得安定了下来,不知不觉间,楚歌早已将这神仙般的人物当做了主心骨。

  “咚!”似平静的水波皱起了一层涟漪,徐徐地朝外围扩散而去,渐渐地,晕圈波及越来越宽广,一直到看不见的远方撒去。

  疏朗的星空中,那轮圆月愈发地明媚耀眼起来,竟似要盖去所有的星辰微光,事实上,那些微弱的星芒已然早就被掩盖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众位道友,在此恭候老衲多时,实在有心,老衲愧不敢当!”无往禅师浑厚的声音顿时传出,向着整个岩壁边传去,山崖险峻料峭,层次分明,却少有壁垒遮挡,一时整个崖侧都回荡出禅师的遥遥相请之音。

  空山余寂,万径踪灭,山谷边空荡地回着禅师的余音,久久不散,似乎昭示着整个谷中的清廖。

  这一切尽是如此的诡异,饶是楚歌先前还经历了诸多阵仗,也是忍不住地心中发毛,联想到此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由得惴惴不安。

  恍惚间,一阵狂风鼓舞,香气袭人,漫天忽然飘起了无数的鲜花,阵阵丝竹悦耳之声随着风声渺渺传来。

  若隐若现,鲜花悠扬的飘荡分撒开来,就像是在布置仪式盛大的仪仗样。

  “北冥海莫无邪这厢见过大师,大师别来无恙否?”鲜花中漫天中,缓缓走出一人身影,未见其人却是先闻其声,磁性十足的声音听来反殊无悦耳之感。

  “是你!”君十方看见了来人,虽然颇感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全在意料之中,神门如此作为,来人定不止眼前一人便是。

  楚歌心下好奇,循声望去。见得来人白衣白袍,腰缠玉带,头束玉冠,手持一柄墨绿色的玉箫。

  信步走来,身姿颀长,颇和音律之感,分明便是一王孙公子装扮。

  “呵呵,老衲不过一具皮囊罢了,有劳施主挂心,想必阁下便是北冥海‘琅琊邪君’莫无邪莫施主了,老衲有幸目睹莫施主照人风采,心下告慰不已。”禅师语气温和,似乎此间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莫无邪一听禅师语气谦和,更赞起自己风采飒然,心中一时窃喜不已。诸派众人皆知,这号称“琅琊邪君”的莫无邪是当世魔门中一流散仙人物,其人平生最喜舞笛弄笙,又好华服美色,每每最是讲究自身仪态。

  但若就此而言,实算不上大恶,然其好色无常,因此不知戕害了多少诸门女修,便是连普通凡人也被生受其害,更甚淫辱女子后,便戮害其全家以为荣乐。

  此人甚或常常以此为荣,向他人炫耀,偶有不满者,不论修行中人,更或凡夫俗子,便惨遭其屠戮,手段残忍万分,令人发指。

  因而这“琅琊邪君”比起魔门其他巨孽,更遭道门仇恨,声名最为不堪,便是同门中人,也多有不忿其行为者,可谓是万夫唾弃了。

  然偏偏此人又出身北冥海,一身修为也是极为惊人,数十年前,更是一举修成了散仙金身,如此便更少有敌手了。

  加之其兄长乃是魔门五帝中的“北冥幽帝”萧轩生,一身地仙修为,当世罕有可匹敌者。如此这般,莫无邪此僚更是气焰滔天,行事越发肆无忌惮,浑不将天下道门群雄放在眼中。

  自家人知自家事,莫无邪也明白自己的境况,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行恶举时也多有避开那少有的令他顾忌的几个门派中人,这也替其降低了招致杀身之祸的可能性。

  而眼前的无往禅师却是两门中佛法深厚的大师,耳畔听得对方的夸赞,饶是明知对方不是发自真心,仅是场面应付罢了,莫无邪也私下窃怀不已,暗道禅师果不愧是大德之人。

  君十方素来憎恨莫无邪此等邪魔外道的行事手段,虽同为神门弟子,却对其厌恶不已,此刻瞧得对方的惺惺作派,正欲出口讥讽。

  忽闻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不同于莫无邪的故意作为,此刻香气清香缭绕,慵绵无穷,间中混来一阵鼓瑟丝竹缠绵之音,听来入骨缠绵,又隐含着一股决断昂然之意,大有异域番邦的别样风情。

  “大师何故如此抬高此僚,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采花贼罢了,下三滥之举,也当得大师赞誉?莫非这红尘修炼多年,也将大师的那颗慧心修的如同尘世一般,羁縻不堪?”

  丝竹声罢,一俏丽人影,端然立于不远处树梢上,衬着桃树的娇艳,来人款款走来,摇摆着梦幻般的音律,却始终如隔云端,叫人触不可及。及至近前,楚歌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不由得讶然一声。

  披着银色的月华,来人转身翩然立定,金发如火,白衣胜雪,赫然是一名绝美的波斯女子,碧眼如春水横波,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清冶慵魅间又流露出说不出的孤傲。

  “忧玲仙子。”君十方轻呼一声,似是十分惊讶。

  楚歌为来人眼神一扫,心神魂魄顿觉十去其三,都陷入了对方那秋波绵绵之中,再也化不开自己的目光,脏腑里不安的心嘭嘭狂跳。

  “师叔。”一见来人,斜倚着桃树的洛情儿顿时红晕上脸,轻呼出声。

  “哼。”金发碧眼的女子冷哼一声,随即目光一扫,发现洛情儿身受重伤,登时柳眉倒竖,就欲发作。

  眼神几转,终于放下架子,接口训斥道:“我早就告诫过你,叫你别来搀和此事,你偏不听,闹得这番,看你回去如何收场,你师尊还不定怎么罚你呢!”语气浓烈,极为不满,虽是责罚之意,却不难听出话语中的关怀之情。

  说着,她扭过头来,春葱似的手指盈盈一转,一颗芳香扑鼻的丹药就立时出现在掌心中。一双妙目看了无往禅师一眼,见得禅师微微颔首,便轻轻一弹,登时丹药脱手而去,不偏不倚地飞到了洛情儿的唇边,并对着洛情儿点了点头。洛情儿便伸出檀舌,将丹药吞服了下去。

  楚歌心下疑惑,也猜出这两人恐是同门,甚或来人是洛情儿的师门长辈了,不过看来如此光彩照人,瞧不出年龄,想必也是修法有成,驻颜有术了。

  待得女子回过神来,无往禅师双手合十,长宣一声佛号:“善哉善哉,一别经年,仙子修为更甚往昔,可喜可贺。”

  忧玲仙子面色不改,只清冷地道:“大师过誉了,忧玲此来何为,想必大师也能知晓。忧玲不敢规劝大师,只是现今道魔两门诸多门派已然尽知大师自无尽海而回,整个九州,天下道门都风闻而动,便是在此蜀地栈道,也不知有多少人心有异志,大师此番恐怕要与整个三界为敌了!”

  闻得忧玲仙子的耸人话语,无往禅师并未有所改观,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惋惜地道:“多谢仙子告知了,此般境况老衲又岂能不知,只是造化弄人,善哉善哉!”

  “忧玲仙子何必多言,莫不成玉华宫还想独吞不成,恐怕这如意算盘打得不妙啊!”

  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突兀地响彻在诸人耳畔,随着话语落下,一个肥头大耳,挺胸阔肚的潦倒汉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大石边,看其衣服破败,倒是浑似一个破落户般。

  忧玲仙子不为眼前人话语所动,柳眉一竖,冷声道:“哦?苦陀天尊,不知此话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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