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妹稳稳了紧张的心情，笑道：“我其实一般不紧张，可见着姑姑你我这心有些乱。”

　　苏小婉在一边轻笑道：“姐，我也有，不过你妹妹我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我还头一次被女人气场给压住了。”

　　陈菡茗道：“你们两姐妹的性子倒是很不相同。”如果说小妹是一朵水莲花，那么苏小婉就是火玫瑰，微微带刺的那种。

　　“茶来了。”陈天道的泡茶的火候自问可以，就不知道合不合姑姑，她的嘴挑着呢。

　　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没有说错，陈菡茗是一个亲切的女人，和苏家两姐妹其乐融融的在一起聊天，从服装说到鞋子，从经济学说道政治，也亏得苏小妹没少被陈天道“近墨者黑”熏陶，跟上陈菡茗的天马行空的想法，小婉则差一些，不过不时插上两句笑话逗两人笑。

　　陈天道管家模样的站在三个娘们的身边随时伺候着。

　　两腿有些酸麻了，不敢揉。

　　苏小婉道：“你站这里听我们的女人的话做什么，去房间干嘛干嘛去。”

　　把陈天道一脚踢开。

　　陈天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又是洗碗，又是泡茶的，前前后后，鞍前马后的。

　　陈菡茗眼睛眼波流转，还真的第一次见陈天道被女孩子训了，笑：“小婉，你不怕他报复你？”

　　“我才不怕，他敢，我就叫姐姐不嫁了。”苏小婉使出杀手锏道，藐视了某人一眼，“你敢吗？”

　　陈天道：“小的不敢。”

　　苏小妹可怜兮兮的望着被妹妹欺负的天道，她也无可奈何。

　　陈菡茗也是落井下石笑道：“天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要不你先回房间睡吧

　　陈天道哀怨的目光找他最后的一个支持者苏小妹。

　　苏小妹束手无策道：“二比一，我说不过她们。”

　　苏小婉笑得嚣张之极，痛打落水狗道：“去，去，别站在这里碍事，一边凉快去。”

　　陈天道喟叹道：“那成吧，明天回去，我给我未来的老丈人，老丈母娘稍点东西回去。”

　　“谁是你丈人了，别胡扯，我没答应可以进苏家大门呢。”苏小婉严重抗议，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

　　陈天道觉得这妮子的一笑一颦一恼一怒都别有风情，跟小妹很大的迥异，张爱玲真的把男人那破心思都给看透了，白玫瑰，红玫瑰。

　　陈天道带着不可告人的阴谋笑意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世界上除了把陈天道这性子给琢磨姑姑陈菡茗之外，不做第二人选，苏小妹能窥视得十分之六七。

　　陈菡茗含有深意笑道：“小婉，你有男友了吗？”

　　“没呢。”苏小婉实话实话，不带有一点的炫耀的语气，“追我的男人我一个看不上，没一个能让我上心的。”

　　挑男人是过一辈子，不是一时半会，不是今天结婚明天离婚，不是玩家家那么简单的。

　　陈菡茗道：“那得小心点。”某个人此刻应该在打这妮子的注意了，为了防止陈天道把花朵给摘下，还是稍微提醒她一点好。

　　苏小婉觉得这话里透着玄机，道：“姑姑，我不懂，要小心谁呢？”

　　陈菡茗道：“不可说，只可意会，日后你自会知晓我的话。”

　　苏小妹或多或少能猜测到一些，却不是很肯定。

　　半个小时之后，陈天道雄赳赳气昂昂的从自个的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一幅画，对小妹道，这一回眼光直接藐视小婉，道：“我画了一幅画，给我老丈人，麻烦你带回去给他老人家瞅瞅，算是我这个未过门的女婿一点心意。”

　　苏小婉呀呀的叫道：“进去一会儿就画一副画，是别人的吧，我瞧下。”

　　墨迹未干，散发着古色古香的味道。

　　是一副意境高远的中国山水画，画中秀竹挺直玉立，却不是青翠欲滴，而是鲜红莹莹。透过两竿红竹望去，远山高耸，峰峦错落有致，谷壑迂回游动：山上层林浓密，染上红霞。画面右方，站一老者，面左翘首，老者面部勾勒，衣服尽是用工笔，虽只画出侧画，但老者意态必现，老者的面部神情是恬淡安然的，衣摆胡须似乎飘飘御风而起，一枝苍松挺出画面，松枝上面有两行秀劲的楷书：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苏小婉没有古董家的眼光，却也瞧出了这画的高远而洒脱意境。

　　陈菡茗眼眸子有着笑意浅浅道，这人又卖弄风骚了，得打击一下：“天道，这画是不错，可这楷体字却写得不够大气。这画倒是还成，粗率顿挫，萧疏苍劲，明朝的浙派的笔法，你已经学点精髓了。”

　　苏小妹一脸故作淡定的神色，嘴角扬起弧度。

　　这家伙老是给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除了生孩子之外，他真的什么都懂一点。

　　苏小婉用怪物一样的目光看陈天道。陈天道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嘶声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你是人是鬼？从实招来，不然我收了你。”苏小婉眸子定定的望着陈天道。

　　陈天道意气风发一笑：“姑姑一眼就瞧出天道的笔法，果然是知天道，姑姑者。”瞅着小婉道，“是人是鬼又如何？难不成你吃我？”微俯身，对着那两行楷体字道，“姑姑，收尾有点急了，不甚落下的，显得不够大气，下次我会注意的。”

　　苏小妹不懂这楷体字，却懂得陈天道的“借画献佛”，她跟天道提过一次父亲喜欢收藏中国山水画。

　　苏小婉被呛的说不出话来了，陈菡茗当面这么赞天道，她不好意思说了。

　　“要不我给写几个字。”陈菡茗笑道。

　　陈天道眼睛一亮，姑姑的字迹那可是深得褚遂良的精髓，笑：“姑姑，我可许久没见到你题字了，今日是打算露一手降我的气焰吧。”

　　陈菡茗道：“倒也是。”

　　陈天道递笔过去，陈菡茗微微沉思，提笔写下了两行字，正是褚遂良的——一心食用清淡的斋饭，如同和弥勒一起同吃同住。

　　陈天道轻声道：“意间行草，疏瘦劲炼，雍容婉畅，仪态万方，足具丰神。怪不得张怀瓘那厮在评论说：“美人婵娟，似不轻于罗绮；铅华绰约，甚有余态。”今日姑姑小露一手，把我给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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