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刁民 第126章 往事似风
作者:酒鬼花生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院子还成吧。是偲偲的爸爸留下的。”寡妇蛇拿着一近乎透明的茶壶,一泛着紫光的茶杯,走向陈天道,给他倒一杯茶水:“试试我的手艺,乌龙茶。”

  陈天道双手端好茶杯,只见杯子中茶叶徐徐下沉,干茶吸收水分,叶片展开,现出芽叶的生叶本色,芽似枪叶如旗,汤面的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如云蒸霞蔚。如碧螺春,此时则似雪花飞舞,叶底成朵,鲜嫩如生。火候刚好。陈天道笑了下,缓缓的把茶杯放到嘴唇,对着寡妇蛇道:“古人说品饮乌龙,首重风韵,慢斟细啜方能领略,今日所见你这泡茶的活儿我自问是最值得我等的,所谓的“茶室四宝”,缺一不可。玉书,潮汕炉、孟臣罐、若琛瓯。你应该都有的吧。”

  茶喝下,饶齿余香。

  一般一杯茶分三口饮尽。陈天道是一口饮光,却也不觉得太“丢脸。茶好,人更好。

  寡妇蛇到不否认他的话,茶的四宝确实在她的屋子里,可为什么不拿出来,就值得陈天道狐疑。

  “你父亲打过四宝的主意。”寡妇蛇也冲着陈天道一笑。陈天道干笑几下,自己的老头还真的打过四宝的主意。

  “茶很好喝。“陈天道不是拍马屁,”你应该开一个茶厅的。“

  “茶,自己喝就行了。”寡妇蛇道,“喝了这一茶,吃过午餐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喜公公的事情?”

  寡妇蛇道:“我答应你家太爷三件事情,我总得办到,我住这里这么多年,你不也找到了?是他给你地址的吧。”陈天道点头:“他说如果你的习惯没有变,还是住在同一个地方。”

  “他倒是明白我的。”寡妇蛇道,“你很像你的父亲。”

  陈天道笑了笑,父亲的印象他只停留在五岁而已,过五岁之后他已经没有父亲的概念,死得早,死得也不是时候,那时候他才五岁,一个只有五岁的儿童亲眼见父亲倒在他的面前,他不哭,因为父亲曾告诉他,陈家的男儿不能哭,哭了就不是陈家男人。

  “你父亲的歌唱得很动听,真是有如之音。”寡妇蛇说起陈的时候,眼睛的笑意很深,“我听过一次,偷偷听的,是唱给你母亲听的,当时我躲在树上。”

  陈天道沉默。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歌声,我喜欢上他了,你知道的,当时我就是一小姑娘家,他的歌声征服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歌声唱得这么令人动听。”寡妇蛇的脸上多了一层不明显的红晕,望着陈天道的目光,多了一份她也说不清楚的神色。

  “我没听他唱歌。”

  “你母亲死后,他就不曾唱了。”

  “听说当年是因为我的出生才使得母亲难产而死去的吧。”陈天道说这句话的声音还是很平静,“我问过太爷,但是他没说,想必你知道这件事。”

  “你认为现在这个问题重要吗?”

  陈天道摇头,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人都死去这么多年,他也活了这么多年,他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你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寡妇蛇笑了笑,“当一个女人说起一个女人的好,尤其还是情敌的时候,那么说明这个女人是真的好,我一直对你母亲有敌意。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对她的敌意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消除,但这不妨碍我承认她的好,比我好多了。”

  她的笑容是悲凉的吧,若不是,眼角的一滴泪水是为谁而留的?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那么我会不择手段的把这人抢到手,爱不爱我我已经无所谓了,但是你的母亲。”寡妇蛇顿了下,显然这一段陈年往事使得她平静的心又有了波澜,“她对人很好,真的太好,对人没有防备之心,我无法想象世界还有这种女人,我有好几次杀她的年头,却始终下不了手。”

  这些话寡妇蛇本来可以不说的,但她说出来了,因为她想说,想对这个与陈有着亲密关系的男子说着,是不是也把他当成了陈呢?

  “我是一个骄傲的女人,也许有时间你可以问问屠龙。”寡妇蛇道,“他也很清楚我和你母亲,父亲的事情。”

  “我知道,他曾说过,他一辈子不想和三个人交手,第一个就是你。”

  以屠龙当时的身份和地位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可想而知寡妇蛇的强悍。她值得骄傲。

  “论武功修为我想中国没几个必得上屠龙,但是若是论用毒,我敢说中国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寡妇蛇那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突然变得无比凌厉。

  “我叫唐画,四川唐门的人。”

  陈天道咳嗽:“唐家的人?”看来他这一辈子还是得跟唐家打交道,有唐缺和唐玉,现在又多了一个唐画。

  他现在总算明白屠龙为什么不愿意和她交手了。他要是屠龙也不愿意和她交手。

  ‘我有三十年没回唐家了。”寡妇蛇缓缓道,“唐家的女人不能爱上别人的。”

  “老实说,唐家是我最不乐意打交道的。”陈天道突然指着那一壶茶,“里面没放毒吧。”

  “有。”寡妇蛇道,“慢性毒。”

  陈天道见她神色很认真,眼皮子跳动三下,笑了笑:“这是何必呢?”

  “第一,我出面对付喜公公,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不得而知。第二,我若死了,谁来照顾偲偲和幽冥,只有你。第三,你和你父亲长得像,但是你们的性子不一样。第四,我现在对男人不是很相信,虽然你是他的儿子。”

  陈天道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拿起茶杯。

  “知道有毒,还要喝?”

  “都已经中毒了,喝不喝也都是一样。”陈天道倒是很豪气,虽然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放毒,却不生气,兴许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吧。

  “如果我死了,我会告诉偲偲解你毒的法子,我不死,我会立即给你解开。”寡妇蛇道,“你不会怪我的吧,一个女人是不是应该小心一点。”

  “是的,说得一点没错,你为了你女儿着想,我可以了解。”陈天道神色不动,“一个女人,一个寡妇活在世界上还是多小心一点。”

  “谢谢你。”寡妇蛇道,“你没有令我失望。”

  “不客气,这是我作为男人该说的。”陈天道也笑了笑,“你也没用让我失望。”他突然想起了洪门的毒蛇,毒蛇在寡妇蛇面前怕事连头都抬不起吧。

  “姑姑我们回来了。”

  幽冥提着菜回来,所谓的菜就是红辣椒。

  寡妇蛇道:“我们家午餐晚餐就是红辣椒,红辣椒炒肉,红辣椒炒鸡蛋,红辣椒炒苦瓜,你能吃红辣椒吧?”

  陈天道眨巴眼睛:“能。我入乡随俗。”

  “偲偲,你陪他说说话,我去做饭。”寡妇蛇起身,走进厨房。

  “你很能吃辣椒?”偲偲问道,灵活的眼睛异常的动人。陈天道点头,吃不下也得点头。

  “我家一天三餐不吃辣椒就不习惯。”偲偲笑了笑。

  陈天道摸了摸幽冥的头发:“这习惯不是很好。”

  幽冥笑道:“我觉得好着,不吃辣椒就没力气。”

  偲偲问道:“你找我妈妈是有事?她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有点事需要她帮忙。”

  “你是不是陈的儿子?”偲偲道。她母亲的枕头低下就压着一张陈相片,偲偲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父亲可以容忍母亲把一个男人的相片藏在枕头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