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太子花轿已经到府,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烟雪走进来,对着二夫人报道。
郭芸曦听闻起身,然后跪下,行大拜之礼,虽然自己不是真正郭芸曦,但如今身份和与二夫人的感情没有半点假意,她理应将她视为生母,礼仪做的周全。
此情此景,二夫人压抑的情感也瞬间绝提,泪水滴滴滑落,苍白的面容满是不舍和心疼,她蹲下身,哽咽道,“好孩子,快起来。”
郭芸曦眸中也是积蓄了泪水,只待夺眶而出,二夫人见状,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不要哭,妆容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郭芸曦微微抬头,尽力让泪水收回,然后抿嘴一笑,露出白齿,烟雪拿来绣着凤凰齐飞复古的秀金头盖,低声说:“怕是不能让太子花轿久等了,是时候要上轿了。”
二夫人努力忍着泪水,轻轻别过头拭擦泪痕,然后面对烟雪,嘱咐道:“烟雪,你陪芸曦进宫,往后一定要好好照料她的起居。后宫之地,不比府邸,一举一动都需要谨慎,否则一不留神,便是千悔万恨也来不及了。”
烟雪屈身行礼,恭敬回答,“二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好好服侍良媛,事事提醒良媛三思而后行。”
“你向来循规蹈矩,有你陪伴芸曦,我也稍有放心。”说完便拿起烟雪手中的红盖,望向郭芸曦,郭芸曦柔柔的看着二夫人,二夫人不想惹得她哭,勉强笑的更深,然后将红盖盖在芸曦头上,面目由额头到双眸,由鼻尖到双唇慢慢消失在二夫人眼中,泪水也随之无声无息的流出,滚烫之极。
走过红毯,在烟雪搀扶下进入花轿,这屋里她最放不下的便是那位苍老年迈的母亲,这漫漫光阴何其长,失去女儿承欢膝下,她往后的日子得多难受,多可怜。
等待起轿时辰,已经是繁星满空,月挂高空,徐徐凉风吹着浩浩荡荡的迎亲侍卫,花轿上放下的窗帘被微微吹起,烟雪站立在旁,细心的提醒,“良媛坐稳了,轿子要起身了。”
烟雪的话还没有说完,轿子已经被抬起来,郭芸曦只感觉自己腾在半空,身子却平稳的很,抬轿子的人走的也是十分稳当,脚步却是十分快速,郭芸曦心中感叹,从今她是一位进入深宫的良媛,若被那位有着和宋堃面容一样的人爱,她会欣慰也会接受,因为他已经是自己夫君,若不能被爱,只是独留空房,面对四周冷冷孤壁,她也会欣然接受,因为她嫁入并不是因为爱着那个男人,而是为了心中那份爱。
所以无论往后自己得宠还是失宠,她都不在乎,也不会步步沦陷,丧失自我。可是命运,又岂是她能左右呢?
在轿子内坐立也才须臾,突然轿子停下,郭芸曦心中困惑,这郭府和皇宫不会如此之近?而且太子娶亲,皇宫应该是莺歌燕舞,管弦之声震荡天际,可是这里四周却是一片寂静,就连自己呼吸声,郭芸曦也是听得清楚。
正在心中疑惑,郭芸曦突然闻到前方呵斥之声,思虑片刻,心中越发的不安,便揭起红盖,拂开轿帘,望向烟雪道:“前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如此吵闹?”
烟雪神色不安,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开口,郭芸曦心里却更加着急,紧紧追问:“到底发生何事?”
烟雪思量再三,沉声道:“薛公子在前方拦下了迎亲侍卫,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郭芸曦眉头紧缩,心中猛然一震,她没有想到薛子谦竟然为爱如此大胆,不顾君主之旨,犯如此僭越之罪,回想在楚国边境那几日,薛子谦日日夜夜无微不至照料自己,为自己苦寻大夫,纵使自己知道他不是自己所爱之人,可是那几日在自己心底无法抹去,对他,自己没有爱意,却有深深感激之情。况且他是本尊的爱人,自己又岂能不顾他的生死呢?
“传我的旨意,就说他是我的故友,今日拦轿只为送我一声祝福,让他们放了薛子谦,前来见我。”
烟雪听后,立即领命上前对侍卫劝说,不一会儿,烟雪便带来薛子谦,郭芸曦微微揭开轿帘,她定眼望去,几日不见,薛子谦俊朗的面容竟然变得如此颓废,下颚的胡渣一看便是几日没有梳洗,已经长满整个下颚,发丝也没有从前那般整洁,额前散落着几缕没有梳上的发丝,被凉风吹拂着,月光下的他,竟变的如此沧桑,郭芸曦心中微微发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私害了他。
薛子谦眼看已经跟随烟雪即将来到郭芸曦轿帘左侧,郭芸曦放下轿帘,在轿子内犹豫片刻,本想着卸开轿帘与他见上一面安慰他,可是当手再一次升到半空,她终究还是停止了,既然郭芸曦与他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不如就此一别,终生不见对他也是甚好。
“良媛,薛公子已到。”烟雪在左侧提醒郭芸曦。
“我知道了,你先退到一边吧,我有话和他说。”
烟雪听闻后,便退在一旁。薛子谦看着轿帘始终没有打开,他的眼睛除了无尽的悲伤便是不见底的自嘲,他似笑非笑道:“时至今日,你难道连我的面也不想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