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溪仙 第三十四章
作者:玉心侯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梵音塔地处迦叶山脉一带。

  迦叶山脉的山系十分庞大,贯穿东西,从迦叶国中间开始,将迦叶国分成两半,又绵延至白国边境。而缥缈山就在白国边境这处,梵音塔在迦叶国内。

  其名虽为梵音塔,但迦叶国内并无出名的塔楼,因此他们的位置也是神秘莫测。

  即使是记载天下事的缥缈山山主殿,对于梵音塔的故事也是少之又少,只知道梵音塔的武功派路是由一名女子所创,夺命刀叶,只有女子身躯的柔弱无骨才能配合。而后来再无如此天资的女子,因此代代由男人传下,武功能力就大大打了折扣。

  而在这几十年间,竟又出了一名天资足以使用刀叶的女子。此女姓甚名谁无人知,只知常年被关在梵音塔内,足有八十年。据说这八十年间,她足不出户,皮肤竟如少女一般水灵青嫩。

  也是这八十年的修炼,足以让她通彻大成之法,如此看来,即使是梅一觉,在她的面前,也只是一个小辈。

  白公子带来的消息也只有这么多了。

  苏茗山的话说完,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今日白天见那女子,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多以为不过是个天资聪颖的女子,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来头。这事思考起来,实在太过可怕。寻常人一时半会更是无法接受,简直匪夷所思。

  屋内寂静了一会,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此次梵音塔势必要取梅一觉性命。即使梅一觉侥幸从那女子手中活命,也绝逃不过秋枫的手下。

  花暖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八十岁,居然能将容颜保持如十八岁的少女,这究竟是如何做到。她原因为那女子不过比她大几岁,现在才知道竟已经是个老婆婆了。

  今天上山的这些人,看似无害,可面纱之下,统统都是狼虎之心啊。

  花暖和张仙人担心不已,可梅一觉好像并没有太大反应,他避开此事,突然提起,“为何夏福公主会来。”

  苏茗山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事情,恐怕只有你能知道。”

  梅一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不再说话。

  花暖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忽然想起,张仙人曾经说过,梅一觉是迦叶国的人,那夏福公主是迦叶国的公主,莫非他们之间也有什么联系吗?

  说了这么多,苏茗山嘴巴也有些干了,又倒了一杯茶,只是茶水好像凉了。张仙人道,“花暖,去换一壶新茶吧。”

  “好。”

  待花暖走开,苏茗山又说,

  “这只是前两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和凤书苑你们都知道,这几年出了些事情。白公子在信中未仔细交代,只是具体缘由,只怕与你们缥缈山有关。

  和凤书苑近年来,明面上不出人才,但实际已在一年前灭门。满门屠尽。如今的书苑,不过是一副空架子。虽派了新的苑主支撑,但一时难以起势。”

  这几段话一出,张仙人的神色陡变。

  苏茗山尽收眼底,“张山主不必隐瞒,我自小在和凤书苑读书,自然知道的比旁人多些。和凤书苑的苑主,就是你缥缈山上的弟子——江三逸。”

  “一年前和凤书苑惨遭灭门,苑中弟子二十余人统统命丧黄泉,暗中培养的数名高手人才连同江三逸一起莫名失踪。此事与江三逸脱不了干系。实不相瞒,白公子一直在追查其下落,但发现,今年早春,江三逸回来过缥缈山。我深知他与张山主渊源颇深,但实不相瞒,此事事关重大,江三逸恐怕与枫叶楼有所瓜葛。若他真有叛变之心,恐怕连带缥缈山也要受牵连。”

  苏茗山这番话说完,张仙人的脸色有些迟疑,他思索片刻。还是说道,“此事有待商议,江三逸与我有知遇之恩,待选真大会后,我再着手处理此事。”

  苏茗山也不紧逼,正好花暖也将茶水送了进来,他接过,“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啊。”

  张仙人叹了口气,“他倒是会派人。”

  派了苏茗山来当说客,别的不说,苏茗山对他张仙人有一饭之恩,江三逸对他张仙人也有知遇之恩。

  当年他差点饿死在徊城,是受了苏家的一碗饭才活下来,又流落到和凤书苑,受江三逸的指引才上了缥缈山。

  江三逸身为和凤书苑苑主的事情他知道。但师傅死后,江三逸常年在外云游四海,私下又在做些什么事情张仙人也不清楚。没想到,背后也能牵扯出这样多的事情来。江三逸身为和凤书苑的苑主,可以说是白国江湖门派的中流砥柱,竟与敌国枫叶楼有瓜葛。

  这件事情,就算张仙人不想插手,也必须插手。若江三逸真的投靠敌国...

  这场谈话结束,已经是深夜了。

  此时雨也停了,雨过天晴,正好迎合了明日的选真大会。

  苏茗山今夜就要离开,今日交代的三件事事关重大,必须由他亲自前来。说完后,他又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刚下过雨,今夜的天空干净无比。万里无云。

  梅一觉和苏茗山走在前面,花暖和张仙人跟在后面。

  苏茗山冲梅一觉轻声道,“有一句话,是白公子让我私下与你交代的。”

  “什么话?”

  他说,“唯亲勿念,物是人非。”

  梅一觉神色微滞,走路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就送到此处吧。”苏茗山拱手向众人做礼,“山上有山上的事,山外有山外的事。明日无法作陪,还请见谅。”

  花暖看他奔波了一天,眼睛边上也黑了,“你不休息吗?”

  苏茗山笑了笑,“不了,百姓不休息,我又怎能休息呢。”

  他瞧着花暖,虽然看不见面容,但这声音听起来既清脆又干净,实在太像一个人,“我有个妹妹,你跟她有些像。只是性子比她更要稳重些,好好跟着梅一觉,将来必能成大器。未来的天下,是你们的天下。”

  花暖立刻明白了,他的妹妹,就是那位叫苏溪水的女子罢。

  已经死了。

  即使面上带着笑意,但提起妹妹时,那一丝丝流露出的哀默,无法掩藏。这个哥哥,必定是十分爱妹妹的。苏溪水早已死在几年前,这种伤痛现在都无法忘记吗?

  有一个这样的哥哥挂念她,那女子该是很幸福吧。

  所有人都对她说要好好跟梅一觉学,这样的话,已经不止一个人对她说了。今天听苏茗山的话她才忽然明白,或许那是因为,孩子才是所有的希望,每个人不顾一切的为了天下赴汤蹈火,而未来的希望就统统寄托在年轻的孩子身上。

  这样的乱世之中,这两个字,让人疼痛。

  她依然郑重的答应下来,“好。”

  她轻轻抬起帽檐,隔着纱帐,目送苏茗山带着侍卫,从石梯上走下去,看着他的身躯渐渐隐入夜色中,正如他们在从雨幕中匆匆来时那般看不真切。

  他是走了,可许多事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