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魂何安 第一章 寒渊古梦魂魄引
作者:白雨兰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哒……哒……”在深夜孤独的死寂中,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心上,耳鸣夹杂着心跳声,回荡在耳边,好似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

  冰冷的深海中竟有这样一个墓穴,被坚冰重重包围,一滴水也没有——因为这里的温度冷到难以想象,水几乎都结冰了。

  洛安举步维艰,腿上的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经、每一块肉似乎都冰冻了,却还是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吃力的朝前走。这里甚至没有空气,每一步都有一种即将窒息的绝望感。

  周围冰壁光滑剔透,里面的冰絮带着一种迷幻的美,好似一朵朵冰兰怒放着,冰絮中隐约带着些红血丝,冰兰似乎更加妖娆了。每一朵冰兰的芯都是光源,幽黯的月光色,交叠起来便清晰了许多,只是这里的光线让人觉得很悲伤,清一色的冷色调。每一根支撑着一方天地的冰柱都有冰絮凝结成的纯天然暗纹,像龙,又似凤。足足十六根,撑起前殿、主墓室和八个陪葬用的耳室,但似乎,又像是个阵,要关着什么人。八个耳室各有整整六十几大箱金银珠宝,冰壁中又用封条封印着琳琅满目的上古法器,画着让人看不懂的图腾。

  主墓室正中央是一口巨大的青铜棺,被冰铸而成的蓝楹包围着,青铜棺用上百条粗重的青铜锁链锁死,结了厚厚的冰,铺满残碎的蓝楹花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凄美。青铜棺的正前方,是一口冒着寒气的水井,水井中央插着一把巨大的冰刃,目测有十余斤重,被冰蓝色的藤蔓缠着,开出朵朵蓝花,散发着更加刺骨的寒气。青铜棺正上方镶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正对棺盖,却已经有了深深的裂口。

  身体不受控制的伸出左手,冻僵的右手颤抖着拿出匕首,决然从脉搏划下!

  “叮铃!”清脆的铜铃好似深冬的艳阳般划破了这片死寂,紧接着是一曲清幽明快的笛声,化作一只青鸟,叼着洛安穿过深海,划破不知何时布满雷霆的夜空,击碎空中那一轮血月,在一片欲呕的眩晕之中洛安忽然惊醒。

  四周的暖流突兀而来,手腕上的剧痛也格外清晰,他剧烈的颤抖着,猛然睁眼,两位好友关切的眼神在客栈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可算是醒了。”报德率先开口,身为赶尸匠的后人,他生得消瘦若枯骨,双手各有三根手指头,皱巴巴的像个老者,搭在洛安的手背上却极温暖。他收起铜铃,神色极度疲惫,却还是努力扯出笑容,轻轻地告诉洛安:“没事了。”

  另一少年虽一身破旧布衣,依然掩不住那俊秀的模样,他修长的手握着笛子,神色也是疲倦极了,倚着墙喘气,额头布满冷汗。

  兰符平息了一会儿才说道:“洛安似乎惹上极其凶残的恶灵了。”

  “是啊,方才为了用铃笛合奏引渡你的魂魄,耗尽了我所有的修为,就连阿符也是元气大伤,洛安,你快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谁,或者害谁枉死过?”报德皱眉,神色极其凝重。

  “子朝亡国后,时不时就有一轮血月引我入海,从前还未踏入主墓穴时就已经清醒,今日却是……幸得二位兄弟相救……”洛安惊魂未定,连声音都虚弱得厉害。

  “居然是墓!”报德惊叫:“里面是怎样的,快细细说来。”

  洛安把所见所闻说与二人听,二人面色惨白,连连直呼好险。

  “你可知洛家祖辈都得罪过哪些权贵,或者害谁惨死过?”兰符较冷静些,率先联想到这个问题。

  “若细说,确实祖上有一不能言说的丑事。”洛安皱眉想了想,反正子朝也亡国了,现在说来倒也没什么,便继续说道:“子朝的第二任皇帝洛天曾与一个叫慕月的女子好过。”

  “那个神秘的月夫人?”报德瞪大眼睛。

  “正是,当年据说是沐皇后用阴毒的招数害死月夫人后才得到后位,用的正是剥皮祭天之刑,后来祖先用了同样的方式杀死沐皇后心爱的男戏子君砚,沐皇后带着君砚的骨灰游离到月夫人葬身的西南寒渊秘境后再没了下落。”喝了兰符递过来的热水,颤抖也不再这般剧烈,总算能说得平稳些。

  “你说描述的墓室布置和那一轮铜镜倒是让我想起了极其恶毒的一个阵法,它能聚集天地间所有的怨气,本是想让怨气吞噬亡灵,让死者粉骨碎身永不得轮回,就连魂魄也不能得以保全。但……也有例外,若死者命不该绝,并且得了法门,此阵不仅杀不死它,还能助它修成厉鬼恶灵,若是铜镜碎裂,它必将为祸人间!子朝开国乃是千年前,也就是此恶鬼死了千年,修行早已深不可测,天地间即将有一场浩劫!”报德也是越说心里越惊慌,如此下去必将生灵涂炭,即使他们三人是濮朝的通缉犯,也是不愿看着百姓们再遭受一次危难的。

  “子时了,三位公子怎还不就寝?”阴测测的声音冷不丁的从门外传来,这是荒野中破旧村落仅存的一家客栈了,老板是个老人,神出鬼没的。

  “我兄弟发了噩梦,打扰到您休息十分抱歉。”兰符隔着门与门外的说道,他们都在怀疑这个店家到底算不算是个“人”。“原来如此,小兄弟只需关紧门窗圣物压枕即可,天亮前不可出来,以免惊扰了什么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老者的声音慢悠悠的,冷冰冰的。“多谢店家提醒。”兰符回道。“踏……踏……”老者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又走远了。

  报德和洛安都还在惊恐中未回过神来,洛安余光扫到桌上铜镜,它正对着床,映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模模糊糊的,双眼却漆黑似墨,带着嘲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