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德见时机成熟,飞快而又灵巧的用匕首从苏无忧的马车上挖下十几块宝石,顺便拆走轿子的珠帘笑道:“谢啦。”
“混蛋,别让我抓到你们!”苏无忧继续破口大骂。
“这些人怎么处置?”兰符指着昏倒躺了一路的护卫。
“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碎银子,全收了,咱们花了大价钱买的这些迷药可别血本无归。”报德笑道。
洛安用破衣服装了沙子吊在动旁边的树梢上,沙子不停的漏下来,有时还伴随着石块,苏无忧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混蛋你们,不得好死,不是男人,不讲江湖道义,你们胜之不武!”
“走吧,沙子漏完之前她出不来的。”洛安一干人先溜了。
“少主,当真是这几个人?”少年一身黑衣,戴着白面具,端端正正站在树下,毕恭毕敬。
女子一袭冰蓝色衣裙,面部精美的轮廓被厚重的面纱遮得严实,黑白分明的眼静静的凝视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她缓缓抬起纤纤玉手,肤色惨白的吓人,动作也僵硬无比,她丝毫不染蔻丹的白净指尖指着洛安的方向,神情木然。
少年会意的点点头,不过既然人已找到,不如顺便行个仗义,救下这地坑里的姑娘再说。他缓缓走到地坑边,苏无忧只觉得顶上一黑,瞬间激动道:“嘿,好汉,快救救我,我被三个无赖困在这了!只要你救了本小姐,本小姐一定给你好多好多银子,或者让我爹提拔你,保你半生无忧呐!本小姐平日里可没那么狼狈的,是三个乞丐玩阴的我才遭了暗算,要是平等对决本小姐一定把这三个无赖的皮扒了,今日糟了野贼算计,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原来这姑娘才是恶人,不过毕竟是个姑娘,呆在这迟早要出事的,还是救下再说。
“唰!”破衣服被挥出好远,沙子撒了一路。
“多谢恩人施以援手,这份恩情小女子日后定会报答!”苏无忧抬头想看看恩人的模样,看到的却是个蒙着面脸色惨白的女子,她那一双乌黑的眼仿佛含着一汪静湖,但凡对视一眼都会忽觉心里的一片澎湃化作平静,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女子拉着她的手,居然轻松的把她拉了上来,力大如牛,手却冰冷得不像活人。
“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无忧也好日后报答恩人!”苏无忧心下虽然对她多了几分疑惑,却也心生崇拜,一般打扮得怪里怪气的,肯定是世外高人。
“不必,姑娘以后小心些就行。”少年拱手,不作多余的逗留,引着女子离开了。
苏无忧纳闷的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男女,女子的背上那把冒着森森寒雾的宝刀,好像有十余斤重,那么冷,那么重,她是怎么背起来的?如果不是盛夏的炎热惹出一身臭汗,看着她一定会觉得此刻正是寒冬。
“大侠!”苏无忧深感崇拜,若非生在官宦之家,她也愿意做一位女侠。思及此,想起自己被三个土流氓打劫的事,再看躺了一地的护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愧是过街老鼠,只懂暗算偷袭,走着瞧!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苏无忧总算几个耳光抽醒了那些侍卫,带回帝都。看着布告上已经老旧的通缉令,真是好啊,落魄的子朝九皇子当年越狱已然是死罪,先朝兰都督的后人也潜逃在外,如今居然还在帝都活了这么些年没有被发现,这些人眼睛都拿来干啥的!
“你们给本姑娘听着,本姑娘刚刚看见洛安和兰符了,往东边那条路跑了,脸上有一大块疤,三个人一起的。你们要是再抓不到人,全部把眼睛挖了!”苏无忧的霸气哪怕只是这么一个怒吼,也把禁卫军吓得赶紧派人去抓洛安了,没人敢忤逆她,因为她真的会挖人眼睛。
“洛安,你有没有觉得这鬼天气好像开始冷了?”报德看了看天,分明还是艳阳高照的盛夏,温度却忽然像深冬一般。寒风打在破衣服中裸露的皮肤上,打出了许多疙瘩,他们都冷得瑟瑟发抖了。
“是啊,突然好冷!”洛安冻得脸色发青。
“我们分明晒着太阳。”兰符颤抖着说道。
“快看身后。”报德忽然警觉的提醒。
大家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一直保持着距离似乎在跟着他们,头低低的,走路不太稳,看着不像个活人。
“阿德,你是不是说过你们故乡有僵尸这么一说?”洛安牙齿打着颤。
“本来就有,烈日下能出来走动的更是危险,跑啊!”报德拉着他们俩就是一阵狂奔。
“甩不掉啊!”洛安特别害怕,他们跑得不慢,那个人似乎只是走路,却还是能追上他们。
兰符看了一眼旁边很深的土坡下面是一条河流,还泊着渔船,于是喊道:“跟着我!”然后两眼一闭,护着脑袋就翻滚下去。
洛安和报德惊讶之余也翻身下去,一路上虽然石子树枝很多,但至少他们再抬头时,看到那个人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他们,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会不会是个疯子?”洛安小心翼翼道。
“或者这底下有它畏惧的东西?”报德很疑惑。
“别磨蹭,快上船。”兰符的动作很快,他的亲生父亲毕竟是个子朝的水军大都督,他知道怎么驾驭船只。
报德和洛安赶紧起身跑到船上,兰符撑起船桨,船离开了简陋的小码头。洛安再看那人,忽然觉得它的身影有些寂寥,静静的站立在那里,然后静静的看着他们远去。
第二日,他们在下游的一个小镇歇脚时才听说昨日帝都附近的山都被搜了,这附近的镇子过不了几个时辰也会被包围,似乎是失踪多年的子朝余孤出现了,濮王很不开心。
洛安隐隐约约中忽然觉得昨天那个怪人似乎是在帮他们,如果它不跟着他们,他们也不至于恐惧而加快逃跑的脚步,那么很可能就被抓回去了。可是它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在帝都并没有帮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朋友啊,也没帮什么孤魂野鬼渡劫吧。
他们本来想抢了钱之后先折回帝都买齐了装备再走的,结果突生变故,所以只好在这个镇子先买些装备和物资,也只能买到中等的了。这时候贸然继续逃反而更容易落网,不如留下来投机取巧来得实在些。
一天的忙碌下来,三人挤在客栈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上睡得特别香。
为什么这么冷?迷糊中洛安只觉得自己一个人正漂浮在冰冷的深海里,海底的气压太强,他全身都痛得快要炸裂开来。而一个纤长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那是一个女人,墨**浮着,一身淡蓝色华服,在水中却显得十分诡异。心里被恐惧和绝望一块一块的吞没,再加上深海中痛苦的窒息感,洛安几乎要崩溃了。
是谁?洛安想逃走,奈何呼吸困难加上全身的痛折磨着他,他却动弹不得。那人慢慢转身,只是精致的脸部轮廓被漂浮的墨发掩去大半,唯留那一双黑白分明却冰冷的眼和惨白着却勾着笑意的唇。
女子轻启薄唇,他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她惨白的脸上绽出深深笑意,牵起了颊边的梨涡。
“你到底是谁?”洛安惊呼着坐起来,报德被他一撞摔到地上,嚎叫得撕心裂肺,兰符也惊得坐起,然后愕然的看着他。
“死洛安,造反呐!”报德咬牙切齿道。
“啊,报德,没事吧你!对不起,我刚刚做恶梦了。”洛安一边说着一边把报德扶到床上。
“又做恶梦?不对呀,我把辟邪用的佛珠放在你的枕下了呀。”报德疑惑的皱眉。
“毕竟是千年的恶灵,轻易被一串佛珠打败岂不让人看笑话。”兰符拿出佛珠,索性套在洛安的手腕上。
“要不天一亮咱去找找寺庙吧,是该驱驱邪气了。”报德翻找着包袱里一切辟邪的物件,发现没一个能派得上用场的,无奈的摇摇头。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找寺庙就已经得到了一个轰动全京都的坏消息——京都的护城河居然飘满了官兵的尸体!
整座城因此被围了起来,更别说是去找寺庙了,能保全自己已经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