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人突然血流不止,笑容彻底僵住,然后痛苦扭曲,他的脖子动脉上三朵冰兰缓缓绽放,花瓣中充斥着鲜血,冒着森森寒气,诡异而妖娆。
“谁!别躲躲藏藏的,偷袭暗算算什么本事!”那两人怒了,他们决定联手杀了这个暗算者为兄弟报仇。
“我没有躲躲藏藏,是你们大意了。”只见地上昏死的报德居然站了起来,动作僵硬而扭曲,从半睁的眼和空洞的神来看,他多半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鬼啊!”那二人才发觉惹上脏东西了,全身抖得厉害,跌跌撞撞起身又滑倒,想要逃走却笨手笨脚。
“噗!”下一秒那二人已经身首异处,洛安本来想出言阻止,话也凝固在口中,整个人都石化了。头颅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时间仿佛就此定格,围观的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要逃,也全都僵住了。
“住手!”洛安第一个反应过来,抓住“报德”想要继续残杀的手。
“杀人啦!”周围的人也总算是反应过来,一下子跌跌撞撞的全跑了。
“见死不救,留着做什么?”“报德”疑惑的看着洛安。
“你不就是想寄生在我身上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洛安怒道。
“这就是你说的那只恶灵?”兰符一脸警惕的看着“报德”。
“呵呵……哈哈哈哈……恶灵,这名字真好听呐。”洛安仿佛看到一张雪白的小脸,她笑得有些寂寥。
“身染命债无数,杀人如麻,不是恶灵是什么!”洛安骨气勇气怒斥道,反正她也说过,她不会让他死。
“既然已是恶灵,还有什么不能杀的?”“报德”邪笑:“或者我直接把你杀了,把你肉体据为己用,倒是不错的主意。”
“但是据我所知,灵若想与人共生,那人必须活着。而且共生后你还必须护他周全,一滴血都流不得,否则你也会死。千年修行难道就只是换他这才活了十几年的小命不成?”兰符关键时刻倒是挺冷静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可惜了,不是我要的体质。我占用的这个躯体快死了,我倒是可以帮他的,可惜呀,有些人不待见我,算了,我走,你们送他最后一程吧,告辞。”恶灵一旋身准备离开报德的身体。
“等一下!”洛安想都没想直接从后面紧紧抱着“他”。
“哦?后悔了?”“他”笑道。
“除了共生,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洛安咬牙切齿。
“哟哟哟,人可不是我杀的,那么恨我干什么,就因为你满脑子的仁义道德众生平等吗?”“他”冷笑。
“你救救他,求你!”洛安“噗通”一声居然跪下了!
“求你救救报德!”兰符也跟着跪下,虽然父亲在世时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眯起眼,忽然笑出声来,走到一张没被砸烂的桌边坐下,倒杯茶喝了两口,神态从容自若,举手投足间充斥着贵族气概。
“喂,再拖下去报德就没命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洛安急了。
“没有诚意啊,现在是你在求我,居然还跟我发脾气,你真的在乎你兄弟的死活吗?”“他”嘲笑道。
“那你想怎么样?”洛安规规矩矩的跪好,等“他”发落。
“洛安,你会欠我三条命,这是第一次。”“他”轻叹:“如果我帮你们三次,你就必须成为我的饲主,既然你那么看重你兄弟们的命,三条命换我一缕残魂,如何呢?”
“好!”洛安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只要报德能活,“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倒是个好命的,遇上两个真心待你的人。”恶灵自言,然后笑道:“我还是要借你躯体一用,他身上许多骨头裂了,随时有刺破肺的危险,我要切开他的皮肉才可以。”
洛安和兰符对视,就赌一次吧,洛安点头答应。“还有,我有名字,我叫冷月。”她补充道。
几乎是一整天未停歇合眼,兰符为了凑齐药方上的药材四处奔走,冷月更是不好受,因为盛夏烈日当头,屋子里的热让她全身灼烧般的痛着,在附身的情况下是不能轻易动用灵力的,否则洛安也可能受伤。
洛安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兰符早已准备好了香喷喷的粥,招呼洛安过来吃一些。
“你是不是一直没睡?”洛安看得出兰符其实很困。
“总要有人照看着的,我更加相信那人就是当年的慕月了,你看报德身上甚至连疤痕都看不见,撇去她对万物错误的认知后她的医术真的太神了,慕家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兰符都忍不住夸赞道。
洛安仔细一看,报德确实一点伤都没有,只是还要再昏睡一下,回复些元气罢了。
“以后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别再给她威胁的机会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欠她太多。”洛安依旧很嫌弃她。
“恩。”兰符心里其实并没有像洛安这般排斥冷月,她忍受炎热时隐忍着痛苦,官兵来搜查时她还要分出精力制造幻象,仅是为了一个赌约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心肠其实都不坏,她只是怀着恨死去的。这一切的一切,幸好他看到了。
“等报德醒来后我们还是要想办法离开,和我们这隔着海的地方正在爆发疫情,这附近官兵也寻来了,留下来总是不安全的。”洛安皱眉。
“也只能这样了。”兰符搅着碗里的热粥。
“只是我们要怎么出去?毕竟在这里又犯了事,肯定被当时在场的人描述得绘声绘色的,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洛安纠结得往嘴里灌粥。
“事情出在冷家酒楼,改日咱去负荆请罪。”兰符自信的笑了笑,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轰隆!”窗外狂风大作,夏季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雷阵雨,果然没过片刻,雨就“哗啦啦”的砸落在地面上,发出悲戚的声响,世界暗淡下来,忍受着大雨的狂轰乱炸。
兰符皱眉:“这雨来得真没章法,偏偏选择了黄昏。”
洛安看他起身点烛,也起身去关窗户,毕竟报德重伤在身,潮湿对伤口的愈合是十分不利的。
这冰冷的雨斜着打进窗棂,地板湿了一大片,洛安一来也被淋得狼狈。关上窗后,雨声沉闷的被隔绝在外面,屋内烛火通明昏黄一片,楼下店小二正忙着打伞点燃引路的青灯,然后半掩着门方便赶路的人进来避雨。
青灯哭白昼,
烛下人影瘦。
窗棂凄风守,
门为冷雨留。
洛安忽然有些明白当年慕月的心情了,知道自己就要被祭天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在约好的地方等一个她寄托了所有希望的人,那个人是当时贵为太子且马上就要登基的洛天,他一定可以救她的。那一夜的雨应该更冷吧,她的希望在等待中渐渐绝望,心也渐渐死去,那天她到底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