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齐奏,盏盏华丽的雕灯璀璨通明,宴会厅中央红毯之上,身材婀娜的女子水袖舞动,撩拨着黑檀香薰烟,氤氲了金丝楠木餐桌上的金樽玉箸,如梦似幻,宴会一派歌舞升平……
根据门上的牌匾,此宴会厅名为“雍仙”。单看这房上的单檐庑殿顶,便足足有近旁其它建筑的三四倍大,这也应当是华雍府内最大的会客厅了。
蓝幽隐形“藏”在宴会厅最北端的一根石柱旁,离着坐了首席的文川只有几步之隔——此处既不影响南侧正门不断来上菜的侍女通行,亦可在关键时刻保护文川性命。
雍仙厅内,桌案摆满了北、西、东三侧,纯金烛台照着桌上的奢侈大餐,桌后所有人席地而坐:国舅等皇亲国戚依次坐在北面上席,其它诸位宾客也按照官职大小、地位尊卑分别列席东西两侧。众人背后各带一名随身侍从,桌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虽说这宴会已然僭越礼法用了皇家国宴的标准,客人们却无意去管这些“礼数”,亦无人提及那国丧刚过不应大兴礼乐的禁忌——反正这场宴会有国舅爷罩着,更何况就算皇上治罪还要考虑大皇子和二皇子亦在上席,这场宴会是定然不会有人被因此定罪的。
今日这些宾客皆是皇都权贵,深谙官场之道的他们也各自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皇帝年事渐高,这二位皇子只要不犯谋逆弑父的大罪,天下早晚都是他们的。像今天这样能与其同室而饮也是极为少有的契机,倒不如趁着这机会,设法讨好一下未来的主子!”故在座的诸位开怀畅饮,下席更是对着上席各种吹捧,宴会上一片阿谀奉承之声。蓝幽觉着无聊,便倚靠柱子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酒还未过三巡,蓝幽突然觉得莫名安静,再看那桌上宾客,却是东倒西歪,不管酒量大的还是酒量小的,此刻这却是都“醉”倒了——这便是真言草的效用!
蓝幽向着那宴席轻轻吹了口气,一阵冷风将趴在桌上的各位激醒,慢慢都起来了。
“刚刚是怎么了?”二皇子摸着脑袋开口打破了寂静。
国舅接话笑道:“哈哈,无妨无妨,大家继续,吃好喝好!”
御史大夫李大人突然掷了酒杯,站起来骂道:“吃吃吃!吃什么吃!”
国舅闻之,想沉下脸色对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御史大夫呵斥一顿,但不知怎么的,此时国舅心里竟生不起丝毫的怒意,也便只好作罢。
李大人转身,对着南侧的奉常马大人说:“听说你还想抢我的乌纱帽?呵呵,你以为你当年伪造老丞相举荐信的事情没人知道?”
马大人指着李大人,回道:“哼,当年你谋杀丞相的长子,并将其嫁祸于太尉司马大人。为了一己私利使二人反目成仇,多年朝廷文武不合,误国之罪,你,可敢当?”
“行了行了,别吵了。快干了这杯酒,欧阳家的小娘子正等着我去找她呢!”光禄勋端起酒杯,对着大家谄笑。
大司农一跃而起,开口说:“欧阳?莫不是说我家!就算你已查出是我误杀了令嫒,你我是拜把子兄弟,你又怎么能做的出和嫂嫂**乱伦之事!”
京兆尹插言说:“少府,你可从朝廷的金库里私贪了不少银两啊!若是一纸奏折呈上去,这头是砍定了!”
少府回道:“你的头还该砍呢……”
丞相王大人笑着劝道:“莫吵莫吵!万事和为贵……”
大鸿胪朱大人打断说:“你算老几啊!你不过是做官年岁长一点,官职也不过才比我高一级而已!就知道欺压下级,等我升了官,哼!”
丞相亦是欲怒不能,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你,竟敢这么说!哈哈哈……”
一直沉默的宗正孙大人也开口说:“下官也觉得朱大人说的有理!还有那廷尉,与丞相沆瀣一气,贪赃枉法、判案不公……”
“是啊!当朝大官昏庸啊!”卫尉吴大人喝了口酒,站起来说,“尤其是国舅,皇上对皇后宠溺太过,反倒弄的国舅恃宠而骄!草菅人命扰乱朝政还不算完,竟然还与皇贵妃乱伦通奸!”
太尉接着说:“那皇贵妃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还曾经不甘寂寞,勾引过老夫呢!哈哈哈……”
国舅举杯一饮而尽,站起来笑道:“哈哈哈,我与皇贵妃通奸怎么了?我杀人又怎么了?我想取你们项上人头不也是轻而易举?哈哈哈,你们奈我何?皇上他又奈我何?”
蓝幽见这宴会一片混乱,权贵们互相揭短,强行憋笑在旁边看着好戏。搞得这些贪官污吏“自相残杀”,投放真言草惩罚他们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别说了,都别说了!”文川突然插言着实让蓝幽吃了一惊,“这掌握权利有什么好?你们这些狗官只配留个千古骂名!现如今我被迫卷入了这权利争斗的漩涡,可谁有心和你们斗?谁惜得和你们斗!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然而众人却并不理会文川在说什么,宴会厅内权贵们自顾自地对骂个不停,吵吵嚷嚷淹没了文川的咆哮……
文川继续吐露心声,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我不想当什么大皇子!为什么命运对我这么不公!我年少多不幸,刚刚得以和心中所爱长相厮守,却不想被这复杂的政事扰了清福。我只想和伊人相伴,和她形影不离直到老去。我不喜欢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带她走,离得这里越远越好……”
蓝幽躲在石柱之后,怕情绪失控不敢看向文川,但单是听到文川之言已然是百感交集,不由得流出两行清泪……
话分两头,小七和长寒凛月隐了身,此时依然在华雍府转悠。小七和长寒凛月已经在偌大的府内寻觅了半天,却依然没找到那宴会厅究竟在哪间屋子里……
刚刚二人在府外便施法定位了蓝幽姐姐所在,不过待她们赶过去,才发现定位的那口古井上只有一个稻草娃娃——蓝幽隐藏行踪时常用稻草娃娃作误导陷阱,看来今日用寻常的定位法是必然不可能找到蓝幽的踪迹了。
长寒凛月找了半天有些心急,问小七:“你平时和蓝幽姐姐就没有什么特别联络的法子?”
小七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一个!”
“那还不快试试?如果这样找下去,等我们找到那宴会厅,估计晚餐点都要过去了。”
“可是蓝幽姐姐隐藏行踪应该有她的道理……”
“你就试试嘛,蓝幽姐姐定然不是为了防我们的。不能再耽误了!不然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那好吧,我试一下。”说罢,小七运了法力在自己体内一阵碰撞,法力自噬。
小七用的法子是靠法力自噬让自身陷入“危险”,从而引得蓝幽的双鱼灵玉亮一下荧光。这荧光肉眼虽不易察觉,却向着四面八方发出了一束不小的法力冲击波。也正是这法力冲击波,对小七的双鱼灵玉有着强大的引力,由此才得以寻路。
待小七五脏六腑的刺痛消退之后,她取出了双鱼灵玉。那灵玉受到引力在空中自行悬着,鱼头指向东南,小七带长寒凛月顺着东南方向而去,不多时也便到了雍仙厅内,找到了蓝幽姐姐……
与此同时,雍仙厅外一群法师守卫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他们皆是探察到了那道不应出现的法力冲击波,现正持了各自法器,一步步向着宴会厅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