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枝桠 第二十章 美人心计
作者:苃菡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随后,便到了新入宫的嫔妃向皇后请安的时辰。

  “碧落昭仪,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冉倾妆闻声抬头,是昨日的那位宫女,她拈花一笑,回道,“姑姑,我这就来。”

  “昭仪娘娘快些吧,别误了时辰......”那位宫女说罢,望着她笑了笑。

  冉倾妆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装,便和冉语嫣告别,随宫女去了皇后寝殿。

  来到赐玲殿,只见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深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赐玲殿”。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帘布摇曳,窗外处处可见花团锦簇。迈入里屋,水晶珠帘逶迤倾泻,甚是清丽。

  只见端坐在凤倚上的杨姊歌身着红底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金色的牡丹,银丝线细腻勾出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排金色的龙凤戏珠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凤髻露鬓,双目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红艳欲滴的双唇,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姿色,面若芙蓉,细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万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端戴于头上的珍珠发饰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好一个妖艳绝美的女子。

  “各位妹妹都坐吧。”她红唇弯起优美的弧度,柔声细语。

  坐在殿内的嫔妃不过屈指可数,寥寥无几。昨日的清妍身着一袭浅紫色百褶裙,裙摆绣着一对对飞舞的蝴蝶,眉间一点朱红,斜插一支紫色玉簪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面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却带些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后宫之中也就太后与本宫二人,如今又添了六位新来的,往后可就热闹了呢!”杨姊歌漾起妖冶笑容,和气地对她们说道。“本宫可是听说冉妹妹才思敏捷,才识匪浅呢。”

  “姐姐,要说这文采出众的不应该是清昭媛吗,她可是因为一句诗就被皇上留下了呢。”这时,一旁一位穿着清雅的嫔妃忽然开口故意讨好清妍,说给她听。

  这时,坐在冉倾妆身旁的清妍一脸娇羞地站起来说道:“臣妾挫作,不值得让娘娘说道。”

  杨姊歌挑眉看了看冉倾妆,又看了看清妍,微笑着对她说:“清妍妹妹你是个懂事的。好了,都下去吧。本宫乏了。”

  出了赐玲殿,冉倾妆心里闷闷的,感觉很不是滋味,就独自一人走到了御花园。她凝神望着满园美景,满腹狐疑,想到那个看似很友好的清妍,其实是个颇有心计的人,不觉懊恼地摘下一朵牡丹花,将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来解解闷气。

  就在她这么想着时,忽然被人从身后环住,只听一声温润嗓音在自己耳畔传来,“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么?”

  “玉珩?”冉倾妆放下手中的牡丹花,想要转过身去,却听他沉沉一句,“别动,让我靠一会。”

  冉倾妆听他深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疲惫,不免心疼起来,她那清澈美丽的眼眸忽闪着光亮,浅浅一笑任由他抱着自己,那一笑,落雁沉鱼。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了呢,有谁欺负你了?”简玉珩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面向自己,目光深邃,沉声道。

  “没事。”冉倾妆嘴角依然微笑,只是那双桃花眼已毫无察觉地蓄满愁情。

  简玉珩看见她这样,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好了,有我在。”

  冉倾妆靠在他怀里点点头,简玉珩替她抚了抚头上垂下的几缕青丝,低头,又见她那双明亮的眸。

  一双眷侣紧紧相依,有种说不出的完美,恍若月下滴仙。而隐蔽在树桠下的清妍也同样在看着这一幕。

  翌日,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

  “倾妆,好妹妹,你快告诉我,你知不知道简阳冶他住在哪里啊?”冉语嫣拉着冉倾妆的袖子撒娇恳求道。“你帮我问问呗,好不好?”

  冉倾妆被她摇的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要我问呢?”

  “哦,姐姐你不会是喜欢上简阳冶了吧?!”冉倾妆猛然恍然大悟,一脸惊讶又不敢相信地站起身看着她道。

  冉语嫣一见瞒不过,只能羞红了脸,拉住冉倾妆的手道:“好妹妹,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嘛?”

  “好吧。”冉倾妆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冉语嫣感激地在她使劲亲了一口,“谢谢你啦,倾妆!”

  冉倾妆受宠若惊,无奈笑了笑。

  “云儿,你陪我到后花园走走吧。”冉倾妆走出门口,叫上与自己十分贴心的随身丫鬟一同去往后花园。

  冉倾妆望着一池亭亭玉立的荷花,正愁着到底应该去哪帮姐姐问到简阳冶的寝殿,直接问不是,托人问更不何体统了。她正郁闷地想着,忽然听闻娇滴滴的女声,“哟,这不是碧落昭仪吗?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赏花啊?”

  冉倾妆见是清妍,有礼仪地微微福了福身,“原来是清昭媛。”

  “碧落昭仪这是做什么,我与你的身份是平起平坐,何必行此大礼?”清妍见她如此,也不收敛下说话的口气,故意找着茬好让她难堪。

  冉倾妆嘴角依旧微笑,“皆知礼仪为自身首本,臣妾这么做也不过是出于礼仪,别无他由。”

  清妍见她一副清纯有礼之貌,不觉嫌弃地说道,“碧落昭仪不过是多此一举,对平起平坐的人也如此,是不是屈人之下?”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家娘娘说话。”云儿看清妍如此说冉倾妆,忍不住开口反驳。

  冉倾妆暗叫不好,刚想要把云儿拉回身,就见清妍一个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她只觉得耳边翁翁直响,看是打的不轻。

  清妍又一巴掌打在云儿脸上,将云儿打翻在地,她将昨日所见时的气愤全都发泄出来,冉倾妆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用身体挡住清妍狠狠踢向云儿的那一脚。

  “好一个昭仪,竟放任一个畜生丫鬟来骂我,你以为你是个昭仪就了不起了吗!”清妍嚣张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一脸不屑。

  冉倾妆艰难地扶起云儿,忍住肚子上传来的剧痛,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想起自己姐姐教导自己的话,抬眼面对着清妍冷冷地说道:“昭媛?咳咳,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记自己是怎么进宫的了吧。”

  “哼,真是冥顽不灵,竟还敢出言不逊,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打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冉倾妆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护住云儿,闭上眼睛准备接受一顿毒打,却听见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住手!”

  众人转头一看,是简玉珩。只见他身手矫健地从对面的假山上飞跃过来,走到冉倾妆身边扶起了她,关切地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看清妍,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妍一见是简玉珩,立马变了脸,哭得梨花带雨地就往他怀里扑,“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只是跟碧落姐姐谈谈礼仪,却被她恶语侮辱,若不是臣妾身旁有宫女还有公公拦着,她早就要冲上来打我了。臣妾一时之气,所以才教训了一下她的侍女,不小心打在她的脸上,皇上,臣妾真的是无意的!”

  冉倾妆也是好心不想清妍就被此事处罚,毕竟同是女孩家,便跪在地上对简玉珩说:“是臣妾不对,请皇上责罚。但是臣妾的侍女是无辜的,请饶恕云儿。”她又拦住想要说话的云儿继续说,“是臣妾先冲撞了昭媛,甘愿领罚。”

  简玉珩注视着她看了好久,才听到他沉沉一句:“你刚刚说,别忘了清昭媛是怎么进宫的,是何之意?”

  冉倾妆和清妍都没想到他听到了那些话,清妍神色慌张,冲冉倾妆拼命使着眼色,怒视着她。

  冉倾妆沉思片刻,终究觉得是可孰不可忍,她抬头看向简玉珩正色道:“当日清昭媛在大殿内所作的‘若不妬清妍,却成相映烛’乃是臣妾所作,清昭媛谎称是出自她手,岂不是欺君。”

  清妍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慌了神,“你胡说,你跟本就是在撒谎!清妍是我的名字,当然只有我自己才作的出来,你我不过几面之缘,你从何作得?”

  冉倾妆依旧神色镇定,完全不是在说谎:“那么,清昭媛可知当时我所作的这句诗,其实还有两句。”

  “什......什么?!”清妍立马变了神色,放在简玉珩胸膛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简玉珩微蹙眉头看了看怀里的清妍,神色愠怒,又看了看冉倾妆,“还有两句?”

  “是。全诗是寒池月下明,新月池边曲,若不妬清妍,却成相映烛。”冉倾妆说完又轻咳了一声,腹部的剧痛还是没有减轻。

  听了冉倾妆这话,清妍花容失色,“这一定是你听了我那两句诗后,自己又添上两句,皇上,这绝对是臣妾之作啊!”

  简玉珩看向清妍的眼神越来越冷漠、疏离,转头流露出心疼神色看向冉倾妆,却见她继续对清妍说道:“那请问清昭媛,你是否知道那两句诗的意思,既然是你所作,想必别有深意。”

  “这......这......意思是......”清妍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简玉珩远离清妍一步,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冰冷气息着实令人发寒。

  “这首诗其实是我儿时与自家姐姐一起所作,描写的意境是清寒的池水在月下波光粼粼,弯弯新月陪伴在池边,如果不妒忌彼此的美好,倒能成为相互照耀的蜡烛。含义则是相思之人何苦羡慕他人,心有彼此则能心心相印。”

  简玉珩听完她所言,看着已经在发抖到说不出话来的清妍,厉声道:“传予旨意,清妍欺君罔上,诛九族。”

  清妍听到旨意就吓得晕了过去,冉倾妆望着倒下的清妍,忽然有些于心不忍,“皇上,此事为清昭媛一人犯错,何必诛她九族。有句话说的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者无辜,稚子更是无辜,还求皇上,给他们一条生路。”

  简玉珩静静地看着她,她却从那双望一眼仿佛就要结冰的眼睛里看到了异样的神色,“好,我听你的。范荣,再传旨,清妍处死,至于清家,领侍卫内大臣革职抄家,子孙永世不得为官。”

  “谢皇上恩典。”范荣命人拖了清妍下去,云儿也退在了稍远处。

  简玉珩赶紧扶冉倾妆起身,他微勾唇角,苦涩一笑。

  冉倾妆刚要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只觉在最后感到有人抱住了她,并着急地喊了一声:“倾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