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吧,倾妆。”钟离空竹普度众生的一笑,如幻如影。
“钟离大人。”竹思刚要屈膝跪下,却被钟离空竹拦住。
“皇城之内,不必这么多规矩了。”
竹思闻言点头,“是。”
钟离空竹走到冉倾妆身边,温柔地为她整理了一下秀发,薄唇轻启,“丫头,可有想我?”
冉倾妆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谁要想你啊。”
“也罢,不逗你了。”钟离空竹柳眉微皱,他的眼睛里住着星星,每次都会让人感叹怎么会有那么美丽的双眼,的确,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杂质。
“刚才那个丫头手里拿的是何物?”他问。
“是西坲银针。”竹思回答道,原来钟离大人都看到了啊,“属下方才已经把它扔了。”
钟离空竹低首沉思片刻,了然于胸,“既然能有西坲银针这种暗器,想必那丫头是出身武功世家。”
冉倾妆闻言,附和道,“确实如此,我知道楚欣溶的父亲是一位武功高强之人,而且,玉珩的武功也是他亲自教授的。”
“难怪。”钟离空竹扬眉瞥了一眼篮子里的那一裹锦帕,俯身取了出来。
“钟离大人,小心啊!这上面有毒!”竹思慌忙阻拦,钟离空竹却神情自若朝她微微一笑。
钟离空竹仔细看了看那几根西坲银针,和普通的绣花针毫无二异,只是那闪烁的光芒着实亮眼。
忽然,他轻笑出声,“本事真大,竟然能把西坲银针再度做成精细的绣花针,杀伤力小却足以一针见效。”
竹思冷笑一声,果然这个楚欣溶没安好心嘛,无知小辈,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暗算人了,下次保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楚欣溶,才小小年纪就这么没有教养,心思缜密阴险。倾妆,你以后可要注意她了。”钟离空竹没有放下手里的银针,而是安之若素地淡淡地说道,“见了你也不给你请安,没礼貌。”
冉倾妆闻言一怔,轻叹一声,“罢了,随她去吧。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钟离空竹扬唇无声地笑了两下,眼里却是闪烁着凌厉的光。
“难道因为这样你就要教训楚欣溶吗?”冉倾妆直接反对,后宫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并非如此。”钟离空竹闻言,够唇一笑,话语意味深长,“我可不能让别人欺负我的救命恩人啊。”
“无妨,银针之事就暂且过去吧。而且,这深宫谍影重重,有光就有影,这些阴暗面的事情,也总是需要有人去做。我念她是玉珩的师妹,不怪她了。”
“那好吧。”钟离空竹只是拍了拍衣衫上并没有的尘土,嘴角的笑意就像是一朵在严冬之中孤傲挺立的寒梅,在暗夜里静静绽放。
冉倾妆总是很纳闷,“空竹哥哥啊,你老是来皇宫里,就不怕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吗?”
“怕什么,那些小兵小将能抵得过我吗?不也不看看你的空竹哥哥是谁。”钟离空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说道。
“可是……我怕你……”冉倾妆神色有些担心。
“有什么可怕的,天塌下来我还帮你顶着,你不必担心。”钟离空竹淡淡地说道,话语却令人心安。
冉倾妆会心一笑,不再多言。
这时,钟离空竹朝竹思微微使了个眼色,竹思示意明白。于是,他扬了扬手中的银针,淡然一句,“这银针看着不错,我就收下了。当作收藏也好呢。”
竹思忍俊不禁,钟离大人还真是的,银针有何可收藏的,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划破手指啦,不过也好,凭钟离大人的本领,这点小把戏不足入眼。“空竹哥哥,你以后就算要来,也小心好吗?就是怕你出什么事……”冉倾妆抬眸看着他,美目秋波然然。
钟离空竹朗声笑道,“倾妆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好高兴啊。”冉倾妆闻言见他一副悦悦的神情,也不好打破,只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钟离空竹这下心里是极其高兴了,可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抚摸了一下冉倾妆的小脸儿,柔柔一句,“我闪人了啊,以后再来‘逛逛’。”说罢,余光掠过竹思,悄然无声地跃身离去。
待钟离空竹走后,竹思拉着冉倾妆的手臂在她耳畔低语一句,“倾妆啊,你不觉得钟离大人变得很有趣很开朗吗?”
“嗯?他以前就很开朗啊。”
“才不是呢,以前我可是很少见过钟离大人笑的,估计他要笑也是不让人看的吧。一笑值千金哈哈。反正我觉得钟离大人因为你而变了许多哦。”
冉倾妆愣神。从来都不笑?变了许多?
想必,不是因为她吧,竹思又瞎说了。
冉倾妆回神过来,轻轻摇了摇头,让竹思闭嘴后,才和她一同回寝殿。
自从楚欣溶说出自己是简玉珩的师妹后,顿时引得其他人看法连连,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一进宫就是九嫔昭媛,不是有点身份还能靠什么?”
“是啊是啊,不就是个师妹嘛。还耳朵失聪,我看她还不是好好的!”
“哎可不是嘛,听说这还是楚欣溶那个丫头自己说出来的,她旁边的侍女都听到了!还说她是当着冉倾妆的面说的!绝对有问题呢!”
杂七杂八的话语很快传开,听闻后的简玉珩也是十分无奈。
师妹啊师妹,叫你不要说,你为何偏要说,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吗?
另一边,楚欣溶也懊恼不已,心中愤愤地想:还不是因为那个冉倾妆嘛,不然自己才不会说出来呢,这下好了,师兄肯定要怪她了!
不过简玉珩也是无所谓了,事已至此,无以挽回……
泫槐殿。
简槐绪悠闲地坐在自家庭院中,满园的彼岸花已经凋谢,准备进入新一轮的生命。他拿着一卷古棋谱,自娱自乐地打谱下棋。
很久没有人陪他下棋了,从父王逝世以来。
他手里抚摸着的是秦国有的蛤贝雪印棋子,面前一块雕刻精良的独板榧木棋盘,这套棋盘是简玉珩之前送他的生辰礼物,如今的他快步入及冠之年了。
简槐绪每每落下一子,棋盘上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悦耳无比。他轻抿了一口雪水泡制的茶水,同时听到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来者何人,他心知。
简玉珩随手拿起一旁的黑子,“啪嗒”一声落下一子。
“皇兄难得有幸来我这里了。”简槐绪笑得有些勉强,却依旧悠然自得。
“怎么,不欢迎我?”简玉珩应声又落下一子,与简槐绪开始一场棋局。
“皇兄说笑了。”
两人在微风拂面的意境之下,就一直下着棋,简槐绪抿了两口茶继续得心应手地下着棋,动手给简玉珩沏了一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下棋,喝茶下棋,这兄弟间倒是极有默契。
简玉珩拂手摩挲着那一盘光滑沁润的黑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貌似也很久没有与他的兄弟这般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