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枝桠 第五十七章 云崖之意
作者:苃菡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简玉珩和冉倾妆悠闲地散着步,季节也将近七月中旬。

  七月中旬,天空幽蓝似水,悬挂着散发着淡淡暖意的太阳,落叶伴着清风飘舞。

  几株榆叶梅的枝头上,结着红彤彤的果球形的核,小巧玲珑,使观赏之人为它感到可爱致极。枫树的叶子已经在渐渐变成橘黄色,在微风中簌簌地落下来。

  林间积着枯叶,微风一吹,又旋转着飞扬起来,发出“瑟瑟”的声音。

  简玉珩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冉倾妆,温柔的笑,只见她一身洁白如雪的拖地长裙,拂动着衣摆上绣着淡紫色的花纹,肘间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纤纤细腰,只用一条淡紫色的,镶着白水晶织锦腰带系上。亮黑如墨砚一般的秀发用一条紫水晶链子轻轻绾起,绾成一个发髻用蝴蝶流苏固定,不落一缕青丝,愈发衬得锁骨清冽,颈间佩戴着一块白玉玉佩,与简玉珩腰间的那块玉佩同出一玉所出。

  她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清新动人,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纯白蝴蝶,神情自若,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樱花般飘渺虚无却绚烂,万种风情尽生。

  简玉珩微微有些发愣,突然开口问道,“倾妆,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那个钟离空竹吗?”

  冉倾妆回过头,停下脚步,点了点头,“记得啊,你之前问过我。”

  简玉珩微微一笑,却听冉倾妆继续说道,“可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钟离空竹的。”

  “很偶然的一次罢了。”简玉珩神情淡漠,“就是上次你和你姐姐失踪那次,我不是收到一封书信吗?那就是钟离空竹寄来的。”

  冉倾妆有些惊讶,“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简玉珩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着说道,“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冉倾妆见简玉珩似乎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识时务的也不多问,只是安安静静地依偎着他。

  “哦,对了。”冉倾妆抬起头看着简玉珩说道,“那几位仙派使者现在怎么样了?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们了。”

  “他们还住在皇宫里,每日也不闲着,一直帮助着为瑾国结界施法。”简玉珩回答道。

  “哦,那很好啊。所以,玉珩你就不用再担心了瑾国会出什么事情了,放宽心。”冉倾妆嫣然一笑,倾城之美。

  “嗯。”简玉珩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牵住她的手,走到远处欣赏美景。

  他们正坐在凉亭里欣赏着湖面上不时飞来的几只蜻蜓时,突然有侍从来报:“皇上,再过几日,便是二王爷及冠之年,太后娘娘特意传话给您。”

  “好,你下去吧。”简玉珩扬手示意道。

  “是,皇上。”

  一旁的冉倾妆听着刚刚那个侍从的话,惊讶地说道,“过几日是二王爷简槐绪的及冠之年?”

  “是的。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都快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了。”简玉珩感叹道。

  “这样啊。”冉倾妆理解道。

  “不过,母后曾经提过,要在槐绪及冠那年为他选出一名女子作为王妃。现在就是不知道他可否有心仪之人。”

  “选王妃?”冉倾妆微微一怔,“那……若是简槐绪尚未有心仪之人,那该怎么办呀?皇朝规矩一定是这样的吗?会不会有些难为他了?”

  简玉珩叹了口气,“那也就没办法了,不过我想,槐绪已经不小了,虽然说长得还很像孩童一般可爱。可他无论做事还是为人,都是极好的,我认为一定会有女子愿意嫁他为妃。”

  冉倾妆微微点了点头,“那也是挺好的,不是吗?”

  简玉珩扬唇而笑,疼爱地捏了捏冉倾妆的脸颊,搂住她靠在自己胸前,感觉自己整个心灵都安稳了。

  夜晚。

  冉倾妆站在殿内,聆听着窗外微弱的鸟鸣声,向外看去。

  宫灯光辉似水银瀑布流泻般冰凉明亮,照彻整个长廊,没有人影。

  冉倾妆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迈步走了过去。

  “步崖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冉倾妆看清那道人影,很是意外地说道。

  云步崖抬起略带忧伤的眼眸,注视着她,“你回来了?”而他面前,摆着他从来不碰的酒。

  冉倾妆听到这话有些措愣,反应过来缓缓点头,“嗯,我回来了。”

  “你没事就好。”云步崖失神地看着她,轻叹了口气又回头仰望夜空,“若不是语嫣来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那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冉倾妆苦涩一笑,“都已经过去了,而且,那也只是误会。”

  “他……对你好么?”云步崖幽幽地说道,“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对你好么?”

  “为何要这么问?”她说。

  云步崖拧眉叹息,“我不知道,只是,我……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什么?”冉倾妆没听明白,“步崖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云步崖强自笑道,“你还记得那一年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那时候,你真的是天真得可爱呢。”

  冉倾妆不明白云步崖为何会突然提起旧事,只是看着他憔悴的模样有些心疼,心情也不自觉地低落起来。

  “我记得,我不会忘记的。”冉倾妆回答道。

  云步崖突然笑了起来,“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不过,如今我也非说不可了。”

  冉倾妆怔怔地看着他,只能听着他说话。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一直在看着你,喜欢你,保护你,时间久了,我的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了,几乎移不开视线。以前,我一直认为我们两个就像是兄妹我才会对你好的,后来我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云步崖咳了几声,脸色十分苍白却温雅。

  冉倾妆下意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步崖……”

  “我爱你,我对你的爱,已经深入骨髓,连何时爱上的你我都不清楚,就像被刻进了记忆里,烙进了心里,怎么样也无法抹去,无法忘记,因为想要你成为我一个人的,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云步崖坐在了大理石凳上,仰头苦闷地喝下一杯酒。

  “等在长大一点,我知道你与简玉珩的约定,我竟然头一次不知所措。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步崖,你……”冉倾妆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意,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云步崖打断。

  “倾妆,听我说完。”云步崖注视着天空,继续说道,“我很小就失去了父亲,心里阴暗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我为了能更加努力出色,我选择了去文墨书塾读书。在那儿,我才遇到了你,而你成为了我心目中唯一的阳光,唯一的希望,我爱你,所以不愿意放弃你……”云步崖温柔地说道,俊朗非凡的面容上闪现着以往没有的那种深沉。“但是我发现,我不能那么自私,你爱的人是简玉珩,我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强行让你留在我的身边,而我也知道,我留不住你……所以,这一次,我选择放手……”云步崖低声说着,他的眼里竟流出了眼泪,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冉倾妆的身体再次僵住,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只看到云步崖眼中流出的眼泪。

  选择放手……

  这样的话语是要多大的勇气才说的出口,只是在这一瞬间,她的心会这样疼,疼到无法呼吸……

  貌似,真的是她的错……

  冉倾妆于心不忍,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她一直当做哥哥的人会隐藏着如此深的感情,她缓缓开口,“步崖,你喝醉了……别说了……”

  “不,我没有喝醉,我很清醒。倾妆,如果有一天,简玉珩他对你不好,他欺负你,让你流泪,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因为我是你的……”云步崖顿了顿,泪水越流越多,“因为我是你的亲人,你的哥哥……”

  “步崖……”冉倾妆颤抖着唤着他的名字,“对不起……”

  云步崖笑了笑,“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爱错了人,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云步崖说完,将最后一杯酒摔碎在地,自己拂袖而去,仿佛自己的心在这一刻也被摔碎了,绝情地转身就走,不给冉倾妆一点儿说话挽留的余地。

  “步崖哥哥……步崖!”冉倾妆怔怔地看着他越走越远,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再也碰不到了。

  云步崖头也不回地走着,是的,他很清醒,他说出这些话只是想让知道冉倾妆知道自己真实的心意,别无他求。他眼泪不停地落下,他心说:“倾妆,原谅我。我爱你,我只想你幸福,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在你身后守护你就足够了。我真的……不想只当你的哥哥……一点儿也不想……”

  这一刻,冉倾妆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牵线的木偶一般,无力地坐在那里。

  原谅,他一直对她,是这样的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