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涉外的西餐厅,她一进门就有服务生热情的把她迎了进去。
里面的人很多,座位已经只有一个了,服务生知道她是一个人,又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就让另一个人与她同桌用餐。
她觉得也就吃一顿饭,坐在哪里都一样,就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一位只坐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先生桌前。
服务生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询问老先生是否可以,老人抬头看了一下百合,点头同意了。
百合盯着菜单,想着自己卖多少豆浆和八宝粥才可以在这里吃一份最便宜的牛排,想着自己口袋中的钱,咬了咬牙,点了一份养母曾经带百合吃过的菲力牛排,又给自己点了一份汤和蔬菜沙拉。
等着上菜的时候,她看到对面的灰蓝色眼睛的老先生,在优雅的品着自己酒杯里的红酒,穿着淡蓝色略带深一点蓝色条纹的衬衫,系着领带,椅子背上放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右手无名指上带着结婚戒指,左手腕上带了一块不知什么牌子的镶钻手表。
头发全白了,年龄看起来却是比较年轻,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像是欧洲人。
百合不自主的又要开始计算这个人的背景,她刚起念,对面的老先生用英语对她说:
“你不吃甜点?没有女孩子不吃甜点的,很好吃的。”
百合暗下决心,今晚绝不起念,一切随其自然,不能在临行前有任何问题,自己也就是吃一顿饭,赶紧回家练功。
老先生见她不回答,以为她听不懂英语,就用蹩脚的汉语又说了一遍,百合笑着说:
“是的,甜点很好吃,好吃的东西,不见得适合所有的人,我叫Amanda,认识你很高兴。”
“你好,我叫Len,很高兴认识你,一起喝一杯?”Len说。
他看百合懂英语,高兴极了,就叫服务员拿了一个杯子给百合倒了一点红酒。
百合吃着牛排喝着红酒,想着这顿对于她来讲,实在是昂贵的晚餐,却如何也品不出滋味,除了头痛和梦里被火燃烧的撕裂般吞噬的疼痛,她对身体其它感觉还是毫无知晓。
她感到悲哀,自己现在是有了躯体,可与一个鬼魅有何不同?要靠窥视别人的秘密来计算和做出判断。
可偏偏又得了这脑瘤,活活是要她真正成为一个白痴,或许才有希望保住自己的性命,可自己的性命现在只对白鹤鸣有意义,她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边吃边聊,她品不出食物的滋味,要假装好吃的样子,红酒如何?她同样的不知滋味,只是Len倒多少,她喝多少。
这个Len觉的遇到了红酒知音,他们喝了有三瓶红酒,百合才意识到,应该停止了,好像有些多了。
饭终于要吃完时,百合发现一位长的好像郭泽山模样的男士和一位穿着牛仔裤体恤衫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他也穿着同样牛仔裤和体恤衫的衣服,皮肤晒得黝黑,显得特别的结实。
否则,她一定以为这是郭泽山。
他们走到了自己的座位边,不客气的拉开座位,让女孩坐到了百合身边,郭泽山模样的男士坐到了Len身边,正对着百合,他坐下后,毫不客气的对Len说:
“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这是在中国,我警告你,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再离开这里。”
他看了百合一眼,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不过还是对她说了一句:
“你好好坐着,没有命令不许动,否则,别怪我会不客气。”
他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女孩看好百合。
他接着对Len说:
“怎么着,咱们走一趟?还是你老实交代?把东西放哪里了?”
百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急速的调动全部的念力,启动了思维程序,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这个Len可是不简单,他在走私文物,那个长的像郭泽山的人,是个国际刑警,是郭泽山的哥哥郭润山。
他们已经怀疑自己与Len是一伙的,这让她觉得这顿饭实在是不值,她得赶紧离开,她对着郭润山说:
“我不认识他,”她指着Len说:
“我只是一个人来吃饭,我还有事,我得走了。”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她旁边的女孩一把拉住起身要走的百合,小声的说:
“老实待着。”
百合看自己走不了,这个麻烦自己是惹上了,既然是郭泽山的哥哥,自己就帮他一下也未尝不可。
她就安心的坐了下来。
她不由自主的又启动了搜索模式,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Len,数据不断地出现在脑海里,这个Len只是个买手,他们找的东西还没有出现,Len也是在等着东西的出现。
这是个什么东西,百合集中念力,努力的想看清楚东西的模样,除了一个仿制的不到两米的木雕观音,什么也没有。
她越想看清楚,就觉得头越痛,她想停下来,又和以前一样的不可制止的不断地涌现着各种无法处理的数据。
她凭着仅有的一点意识,端起了面前的红酒,一口气喝了满满一大杯,才让自己稍稍回了一点神,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守住自己的神识,因为此刻她不能晕倒。
他们被带到了公安局,Len怎样百合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这个郭警官,审问了她很久,关于她和Len说话的每个细节都问的清清楚楚,确信她只是独自吃饭,拼到一个桌子上的外籍学生,这才决定放了她。
又觉得后半夜了,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就开车把她送到了餐厅门前,在车上,百合确定了郭警官全名就是叫郭润山,老家在广西,百合觉得这个世界真得很大,又好小。
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讲,生怕有一天郭泽山同学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现在只想逃离。
郭润山在远处,看着这个名叫Amanda的女孩,开着一辆黑色的宝马离开了。
就觉得不太对劲,就开车一直远远的跟着她,看她到了一座离弟弟学校不远的小区,开车进了小区,他就下了车,直到看着她进了一栋楼房,七楼的灯亮了,他确定女孩住在七楼,这才离开。
郭润山觉得这个女孩说不出来的神秘。
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与Len在一起?女孩精致的衣着和高雅的气质,加上这辆看似不起眼,却性能超好地黑色宝马,绝不会是住在这个大学学区房的简单人?
难道是医科大或者科技大的研究生?他决定明天好好查查这个名叫阿曼达的女孩,或许这个女孩会成为自己破案的突破口。
百合回到了家,这就是自己算出来的际遇?她不相信自己这个晚上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尤其是郭润山的出现,这个人可是在国外留学多年,并且上过军事院校有着丰富经验的特警,自己还没有开始自己的计划,就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告诉自己,剩下的时间,她不能再给自己惹任何麻烦了。
所有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计算,计算的多么精确无误,都有可能发生突发事件,每个突发的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改变整个事情的方向。
就像这次,如果她不是和Len在一张桌子上就餐,如果自己没有品尝他的酒,事情将不会这样。
自己为何要与他喝酒?这是没在她计划之列的事情,就因为一起品酒,还喝了这么多瓶,这个郭警官就认定了他们曾经认识?
要消除这个郭润山对自己的怀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有三天时间,百合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她没再出门。
明天就要离开了,她实在是不太放心自己的狗狗旺旺,觉得晚上出去更容易引起注意,就在下班高峰期时,穿了一条九分裤,一件T恤,确定郭润山不会认出自己,她出了门。
果然,她家楼下,停了一辆汽车,她非常肯定的知道,这是公安盯着她的人,在这里等待时机。
她觉得这个郭警官有点愚蠢,就因为自己和这个陌生的人在一起喝了一点红酒?她赖得想这些,反正明天就将离开这里,自己又没有犯法,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去学校的小屋,看到里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自己的旺旺不在了,她一想就知道是杨轩汉给带走了。
房间的桌子上,郭泽山给她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他的通信地址,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她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有人来了,就赶紧起身离开了小屋,在路上,她看到了正往小屋走的郭泽山。
他没有回老家?难道他和他哥哥在一起?她不敢想下去,赶紧离开了学校。
郭泽山担心百合,想着放假了,她可能会回小屋整理一下东西,所以就没事了来这里转一圈。
自己位于广西的家,因为没有人在,他也就没有回家,留给百合的电话,只是想告诉她,自己在担心她。
今天他哥在附近办公就上班时把他捎到了学校附近。
郭泽山找不到百合,女孩就像失踪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几天,杨轩汉还找过他,问他有没有百合的消息,看起来同学们都不知道她的情况。
他请他当警察的哥哥帮着给找找他的同学,每次都被他哥哥严肃拒绝,告诉他不可以滥用职权。
还反问了他一句:“同宿舍的人,可否可以找到你郭泽山?”
他想也对,找到他还真是不容易,系主任已经说了百合没有什么事情,后来还告诉他,奖学金已经给了她了,他好像不应该担心才对。
他不知道他的哥哥正在时刻监视着的女孩,就是他在找的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