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诺怀有身孕以后,常觉得身体不适。俞晏便把顾以诺接到彩园居住,派请上等医师精心照顾。
俞晏把俞府一座闲置的院落进行翻修,他准备花三个月时间把这个院落修建成为俞府最豪华的地方,题名为“毓院”。俞晏对顾以诺介绍着这个院落将来的样子,金砖玉石,耀眼夺目;他又说会给顾以诺准备最好的绣娘,制作最漂亮的衣裙,让她成为天下最美丽,最幸福的女人……俞晏的一片痴心也换来了美人巧笑。
一周后,俞晏告诉顾以诺和姚道姑,自己安排好了顾以诺嫁入俞府的事情,嫁娶典礼将在明日举行,顾以诺出嫁后先住在安道殿内,三个月后再入住毓院。
姚道姑细细询问了嫁娶事宜,觉得比较满意。俞晏走后,姚道姑和顾以诺在彩园的后院里交谈。
“以诺,我从未想过让你嫁入俞府这样的人家。我的妹妹姚婧年轻时顺从父命嫁入俞府做三夫人,这么多年来,表面上锦衣玉食,其实孤单无援,受尽苦楚。可惜木已成舟,你明日就要出嫁了。”姚道姑说,“以诺我放心不下你啊。”
“姑姑,以诺也舍不得您。”顾以诺道。
“俞府上上下下有千百号人,人情世故复杂,你嫁入俞府后一定要处处小心。俞府的二夫人尹翎是最不好惹的人物,她到位分又在你之上,你在她面前要格外当心。尹翎阿谀奉承圆滑世故,深得老爷欢心;她虽是三夫人的表姐,但对三夫人极尽苛责。
以诺,你在俞府做四夫人,保得自己和孩儿的平安就好,其他的,不必强求。”
顾以诺道:“以诺明白。”
“以诺,你父亲走的早,他最放心不下你。晚上我和你给他烧一封冥书吧,让他在天上也能安心。我前几日给你母亲寄了一封书信,告诉她你有了好人家,等她回信了,我就告诉你。”
“多谢姑姑劳心。”
“明日我送你上轿,以后你在俞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尽可以来找我。有什么急事,你也可以去找三夫人姚婧。她是你的表姑,虽然性格孤傲,但心地善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姚道姑千叮咛万嘱咐,顾以诺一一答应。这天晚上,姚道姑在彩园住下,准备第二天送顾以诺上轿。
在俞府这边,俞晏已经把宴请的亲朋好友接到客房里住下了。有洛州的大小官吏,朝中的官友,有俞家的远近亲戚,还有俞晏的各路朋友。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洛州州牧李泽一家人,到场的有李泽,大夫人周氏,来过俞府的李卓义以及李卓文。
俞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人都拿到了俞晏发放的喜钱。俞府的礼堂里,贴着大红色的囍字,摆着百十张圆桌。
第二天上午,众人欢聚礼堂。二夫人,三夫人以及俞家公子小姐坐在一张桌上。二夫人尹翎穿着她最华丽的衣服,戴着她最名贵的首饰,但依然掩盖不了她的不悦。三夫人姚婧对于顾以诺嫁入俞府的事没有什么想法,她觉得好色多情的俞晏娶美貌非凡的顾以诺进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府里多一个少一个四夫人,对自己来说都一样。
俞道知对于父亲一把年纪娶少妻的事情颇有微词,俞道凡则不置可否。俞妙媛暗暗替母亲尹翎鸣不平,她知道母亲为此事又生气又伤心;俞妙婕觉得父亲这样做的确对不起二夫人,三夫人,而且自己母亲本就不受宠,这样一来,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但是俞妙婕单纯乐观,她没有想太多。现在在这礼堂里,她只觉得婚礼热闹好玩。
李瑜和姚先生,沈先生等人坐在一张桌上。李瑜和沈先生聊着天,沈先生谈起俞老爷新娶的夫人,李瑜心里惭愧,因而避而不谈。李瑜喝着酒,偷偷向俞妙媛那边看去。俞妙媛穿着橘色的广袖礼服,梳着她那标志性的孔雀椎髻,正安静地喝着茶,真是恬静美好。
吉时一到,俞晏和二夫人三夫人等人一同到俞府门口迎接顾以诺。
顾以诺红绣玉帘的八抬大轿到了,穿红服的小厮放下轿子,在轿子门前垫着绣着鸳鸯的红布。
四个穿着红色广袖礼服的上等丫环扶着顾以诺下轿。顾以诺凤冠霞帔,红色盖头遮住脸庞,婀娜多姿地走向俞府的大门。
顾以诺走上台阶,四个丫环退后,二夫人三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顾以诺走进俞府。
来到礼堂,众人一阵喝彩。
俞晏和顾以诺在礼堂中央举行了婚礼仪式,而后八个丫环搀扶顾以诺走出礼堂,顾以诺坐着轿子来到安道殿的“洞房”,等候俞晏的到来。
俞晏在礼堂内和客人们聊天畅饮,心情大好。客人们纷纷祝贺俞晏,并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
宴会结束后,俞晏带各位客人回到客房,并送走少许不能久留的客人。然后俞晏回到安道殿,来到华丽香暖,红罗银烛的洞房。
他掀起顾以诺的盖头,只见她夭桃浓李,艳色绝世。俞晏喜道:“以诺真是国色天香。”
“俞大人就会笑话妾身。”
“以诺,你已经是俞府的夫人了,为何还称我为俞大人”
“夫君。”顾以诺娇羞一笑,低头摆弄自己的裙带。
俞晏大喜。
且说礼堂宴会结束后,二夫人尹翎心情烦闷,她没有直接回到羽台,而是前往三夫人姚婧的兆轩。
三夫人和俞妙婕正坐在正厅里说话。
“夫人,二夫人来了。”一个丫环道。
“请她进来。”
“是。”
尹翎带着两个丫环走了进来。
姚婧让一个丫环领着俞妙婕回卧房休息。
“二夫人好。”姚婧道。
“三夫人近来可好”
姚婧笑了笑,给尹翎让座,心想尹翎怎么说话变得客气了:“我很好。只是今日我看二夫人在宴会上脸色不好,二夫人还好吧”
“可不是,我这些天真是度日如年。”尹翎道,“老爷要娶顾姑娘作四夫人,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姚婧低头不语。
“姚妹妹,听说你是见过这个顾姑娘的”
“见过。但没有和她深交。”
“姚妹妹当心!”尹翎道,“我听丫环们说,这顾姑娘骄横狡猾,脾气暴躁,不是个好接近的人。”
“二夫人知道的真多。”
“姚妹妹,你是个纯良宽厚的人,我看,你不要和她过多接触,以免伤及自身。”
姚婧冷笑道:“多谢二夫人提醒。”
尹翎看出姚婧的冷漠,于是岔开话题道:“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我给妹妹和妙婕带来了些新制的丝绸缕衣,和驱蚊药香。妹妹要好生照顾自己。”
“有劳二夫人了。”
尹翎送上礼物,又说了些闲话,便告辞了。
尹翎走后,姚婧让丫环玉儿把丝绸缕衣和驱蚊药香扔掉。
玉儿惊道:“夫人怎么”
“二夫人好多年不赠送东西给我,你可能都忘了,以前她送的东西,我都是这样处理的。有什么好吃惊的”
“夫人,玉儿没有忘记。只是二夫人今天这么客气,我以为夫人会收下她的东西。”
“二夫人曾经对我做的十恶不赦的事情,我终生难忘。”姚婧冷冷道,“她今日的客气,也丝毫不是因为尊重我,或者有愧于我,而是因为四夫人。
她知道我是四夫人的表姑,和四夫人先有接触。她害怕四夫人拉拢我,让她孤立无援。所以她要讨好我,让四夫人孤立无援。”
“二夫人真是心机深重。”玉儿道,“夫人明白这些就好,表面上还是要和二夫人四夫人处理好关系。”
姚婧不语。玉儿行了个礼,然后叫上一个丫环和自己一起把尹翎送来的东西扔掉。
二夫人尹翎回羽台后,安排自己的心腹丫环夏竹买通几个四夫人身边的丫环、小厮,定期向自己汇报四夫人的情况。夏竹一一答应。
夏竹又道:“夫人,你之前要我打听的四夫人入府前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哦说来听听。”
“四夫人是万安观姚道姑的侄女,这个你是知道的。四夫人父亲早逝,家道中落,母亲出家,姚道姑放心不下四夫人,于是把四夫人带到万安观里照顾。听说姚道姑很想要四夫人入道,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成功。”
“后来呢”
“前些天三夫人还有道斋的孙真人等人去万安观,回来以后,俞老爷招待孙真人和一个叫李瑜的人一同用餐。之后俞老爷做主,让殷管家把姚道姑和四夫人接到道斋来,说是因为三夫人和姚道姑姐妹情深,同时姚道姑也可以帮助孙真人炼丹。”
“岂有此理!”尹翎怒道,“准是姚道姑,孙真人和那个李瑜为讨老爷欢心,要把顾以诺献给老爷,老爷才做主接姚道姑和顾以诺来这里的!”
“奴婢也是这样推测。”夏竹道,“听说姚道姑贪得无厌,给老爷提了很多条件,这才准许四夫人出嫁。”
夏竹又道:“还有一事,老爷看上四夫人以后,就把她偷偷安置在洛阳果园旁的彩园里,听说老爷常去与她相会……”
尹翎气地直发抖。夏竹忙道:“夫人莫急,四夫人不过是一时风光,但她无依无靠,等时过境迁,这俞府还是夫人一个人的。”
“但愿如此。”尹翎咬牙切齿道。
话说李泽一家人回到客房,李泽和周夫人准备歇息一会,李卓义则向他们请示,说自己想到俞府里转转,和俞道知等人说说话。李泽欣然答应,并让他带上弟弟李卓文。李卓文今年十四岁,面目俊秀,稚气未脱,与李卓义手足情深。
李卓义和李卓文带着两个随从一同出门了。
李卓义让一个俞府的小厮带路,来到俞道知的知东楼。俞道知见李卓义、李卓文前来,十分高兴,他热情地招待了二人。
酒过三巡,李卓义问俞道知自己可否去拜访俞妙媛小姐。
俞道知看看李卓义的样子,想起上次李卓义在安道殿的宴席上对俞妙媛的热情态度,不禁笑道:“李公子可是中意我妹妹”
李卓义放下酒杯,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君子坦然于情。李公子的心意我已明白。”俞道知道,“在我看来,李公子与我妹妹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但此等大事,需要李公子与我妹妹的长期相处,才能定夺。”
“谢俞公子吉言。”
“李公子想见我妹妹也不难。”俞道知说,“现在俞府花园里春景正盛,我可邀请道知,妙媛,妙婕到花园里玩赏。我们俞家,李家的后辈正好一聚,共赏美景。”
李卓义欣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