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计 第六章 母妃殒命
作者:人鱼岛主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箭落如雨,长孙慧贞叫道:“往树林子里去!”率先飞身奔向树林。

  嫣儿和薛凝跟着跃进林子,嫣儿可以在树梢飞跃,长孙慧贞和薛凝只能在地上奔驰,速度慢了许多。长孙慧贞中箭已久,气力渐渐消弱,脚下虽然跟平常一样敏捷,但时间久了,必定不能持续。

  嫣儿落下身子,携了母妃的手,助她一臂之力。

  二百铁骑如箭飞到,见刺客弃车入林,当先着飞鹰甲、大红袍的领头人物弃马入林,其余禁卫军纷纷跟上。

  那领头的是禁卫军统领,名叫程文扈,以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声名正隆时归顺了朝廷,因武功卓著,一路升到了禁卫军统领。他手中提了一条长铁链,一头栓了一把活动的大铁爪,将铁链一抖,铁爪在树干上一抓,他便随之荡出几丈。

  身后数名武功高强的禁卫军跟上,依旧搭弓射箭,箭矢虽然少了,但劲道更凌厉,准头也更强。

  嫣儿和母妃薛姨奔逃之际,时时注意挡开身后飞箭。回头一望,见那头领速度极快,肯定是甩不脱的,他手上的铁链铁爪,跟自己冰丝银针的用处很相似,但听脚步沉重,料想武功不及自己。

  嫣儿对母妃说道:“娘,你跟薛姨先走,我去挡一阵!”说着撒开长孙慧贞的手,持剑向后几个飞跃,便拦住了程文扈。

  程文扈见小姑娘奔回来迎战,也不多话,捉拿钦犯,毫不容情,铁链上的铁爪银钩就直直向嫣儿丢来,若是抓住她,那银钩立时就能将她身上捅出几个血窟窿。

  嫣儿暗骂一声:“又不是血滴子,老娘还能怕你?”她仗着轻功,在树梢飞转腾挪,避开银钩,右手长剑欺身向程文扈咽喉刺去。这一下自上而下,剑锋凌厉,程文扈大吃一惊,万料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剑法如此神妙,他手上一抖,铁爪转弯向嫣儿身后抓来。

  两人都身在半空,程文扈无从借力,嫣儿本拟一剑刺死他,但听得背后风声,知道就算得手,自己也得同归于尽,她可不想跟这个素不相识的古人一块死!当下伸手在一旁树叶上一拂,身子就忽地拔高,跃上了程文扈的头顶。正要举剑下刺,母妃身影飘到,挺剑和程文扈斗了起来。

  这几招的功夫,身后的数名禁卫军便纷纷到了,眼看势成围殴,长孙慧贞叫道:“凝儿,带嫣儿先走!”

  薛凝也已跟着奔回,闻声叫道:“姐姐,你和嫣儿先走!”挺剑就跟扑上来的禁卫军交上了手。

  长孙慧贞道:“凝儿,嫣儿,你们听不听我话?”

  薛凝几剑逼开围攻的三名禁卫军,拔身向长孙慧贞跃去,一剑刺向程文扈,说道:“姐姐,快带嫣儿先走!”

  长孙慧贞还要迟疑,却见后面两百名禁卫军已潮水般涌来,心中一叹,拉住嫣儿跃出了包围,向西南窜去。

  嫣儿大叫:“薛姨!快跟上来!”

  薛凝跟程文扈斗了一阵,见大批禁卫军涌上来,不敢恋战,当即转身逃去。她逃奔的方向跟长孙慧贞和嫣儿相反,孤身一人朝西北林中窜去,想引开敌人。

  程文扈左手一挥,命令属下尽往西南追嫣儿和长孙慧贞,自己带了两名好手,仅三人追向了薛凝。

  薛凝奔出不远,回身看到大批禁卫军去追嫣儿和长孙慧贞,并没有被引过来,心中懊恼焦急,一顿足,又向西南方折回去。

  程文扈一使眼色,两名下属分别成弧形,和他合力包抄,赶上了薛凝。程文扈的铁爪就向薛凝招呼过去,薛凝举剑迎敌,只想杀开血路,但那两名下属远远站开,一个弯弓搭箭,伺机要射她,另一个举起左臂,臂中袖箭短小灵活,趁她不备就射过来。

  程文扈铁链长逾三米,一寸长,一寸强,他将铁链挥舞开来,薛凝的剑根本近不了他身,又要提防袖箭和弓箭射杀,情势极为不利。

  嫣儿拉着长孙慧贞,施展开轻功,霎时将那批禁卫军拉下一大截。禁卫军奔在树林中,仰望两名刺客在树上跳跃,自然是抓不住的。

  当先追击的一名副统领四十多岁,高颧骨,黑面皮,名叫黄德章,他武功虽不及程文扈,但一向更多个心眼。此时眼见急追不上,恐怕给刺客逃脱,当下吩咐属下几句,便见那些射箭的禁卫军,一个个拔出火箭头,点上火,不再朝嫣儿和长孙慧贞身上发箭,而是朝她们奔逃的前方树木射去。

  一片火雨,从嫣儿和长孙慧贞的头顶飞过,落在前方油桐树上。嫣儿全凭在树干上借力,携母妃跳跃,这一下火势骤起,母女同是一惊,脚下微顿。两人急忙向左一拧,还未奔得几步,左前方的树也都纷纷中箭,燃烧起来。不等她们调转方向,右前方的油桐树也立即被火箭包围,火势燎原,在两人前方形成一个半圆。

  嫣儿和长孙慧贞顿足,禁卫军呐喊着赶上来,两人转身并肩迎敌。黄德章却号令将士不得贴近,只站在十多米外射箭,将两人周围的树木全部射上火箭,形成团团包围之势。

  正当盛夏,那树木起初浓郁茂密,火势不大,但越烧越旺,油桐树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油烟味滚滚而出。

  嫣儿和长孙慧贞携手,见四方火势唯有敌军那一面较弱,还可落脚,嫣儿一拉母妃,叫道:“娘,咱俩并肩冲!”长孙慧贞甩开她,借力荡身在前,叫道:“嫣儿,跟在娘后头,娘杀人,你伺机就逃!知道吗?”

  嫣儿叫道:“娘我们一起逃,一起找薛姨!”

  母女俩几个起落,跃到禁卫军中,有见识过嫣儿剑法的将士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嫣儿展开长剑,再无顾忌,知道今日必是要拼个敌死我活,剑若飞鸿,点到哪里,哪里就有禁卫军惨呼出声。

  黄德章跃在后方,叫道:“退开!退开!放箭!放箭!”

  众将士纷纷罢手后退,但嫣儿足下轻移,如影随形,哪里躲得开?

  黄德章抢过身旁下属弓箭,朝嫣儿连射三箭,他见嫣儿是个年弱女童,箭矢只朝着她手足射去。皇上下令格杀勿论,他一念之仁,只想制敌,未下杀手,便见那三支火箭飞到,嫣儿拂了拂衣袖,箭势一转,反而射中了一旁的三名下属。

  黄德章大怒,再次搭弓射箭,三箭连发,射向长孙慧贞。

  长孙慧贞见三箭飞来,连忙挥剑挡开,但箭矢劲力非常,三箭几乎同时飞到,她慌忙中一口气挥出三剑,虽然震飞了火箭,但足下已自蹒跚。

  长孙慧贞叫道:“嫣儿,快走!”冲上去挡住了嫣儿,接下和她交手的禁卫军。

  嫣儿一拉长孙慧贞的手,提起母妃踩着众将士脑袋,向后方奔去。黄德章又搭三剑,向长孙慧贞射到。

  嫣儿足踩众将士脑袋,自然没有踩着树干稳当,长孙慧贞提气险险飞奔,足下已是乱点,不论踩中谁的肩膀或是脸面,只要有所借力,便跟着嫣儿飞奔。

  黄德章三箭携着劲风飞到眼前,嫣儿急忙挥剑替母妃挡开,但这么一挡,一口气岔了,脚下众禁卫军又四散奔逃,动荡不已,再也踩不到,一个踉跄落下地来。

  黄德章火箭再发,众将士都瞧出便宜,一同搭箭朝嫣儿和长孙慧贞射去。嫣儿挥剑急挡,长孙慧贞运出一口气,奋力在女儿身上一推,将她推出一丈之外。

  嫣儿叫道:“娘!”待得足下落地,还要回过身去,一阵火箭又向她射来。她挥剑挡开,但火箭越来越多,纷纷落在她脚下,点燃地下枯叶,枯叶比树木更易燃烧,霎时火光便将她包围。

  嫣儿知道今日大难已到,再想拼力找娘和薛姨是不可能了,就是自保,也不容易。心中悲愤,泪水簌簌崩落,挥剑如一道白光,挡开火箭,向树上跃去,刚跃到树梢,一阵火雨又朝树梢射来。

  她脚下几点,连忙腾挪跳跃。

  那黄德章指挥将士,将火箭绕着她射成一片圆圈,无论她前后左右,都是一片箭雨。

  嫣儿运开轻功,一面在树梢叶片上跳跃,一面挥剑挡箭,但她身在火箭射程之内,无论向哪边跳,都是一片箭雨。

  她心中焦急,手中剑如光影晃动,但火箭无休无止,似乎永不停歇,她奋力前奔,可箭雨之下,奔跑速度远远不如平常。

  树下禁卫军都是边跑边放箭,丝毫不容她有喘息之隙。刺客已有两名落网,众将士都是士气大振,顾念回去皇帝封赏,个个奋勇在前,下手毫不容情。

  嫣儿奋力奔了数丈远,始终在一片火雨之中,不过是片刻之间,她却觉得如炼狱般漫长,一口气不灭,仍是挡箭飞奔,心中却毫无把握,不知道能否逃脱。

  迷惘惶急中,一道黑影闪出,跃到她身边,左手擎着一块宽大厚重的树桩,右手一柄长剑寒光闪烁。那笨重的树桩挡在她头顶,遮住火箭,霎时被箭射得刺猬一般,树桩上面便熊熊燃烧起来。

  嫣儿抬眼一望,见一个少年男子身形,黑衣劲装,披一张黑色斗篷,黑巾遮面,只露出眼睛,神秘之极,她惊问道:“你是谁?”

  黑衣少年不答,只是以树桩挡住箭雨,右手不时打落漏网的火箭,同她在树巅疾步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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