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名下的少女;终章thelast》
嫣国,都城。
下了很厚实的雪,整个都城包裹在皑皑白雪之中,树枝上挂着的银色是雪停之前遗留的雪沫,看起来美极了。女孩子们都穿着暖和的棉服,微笑着和伙伴一同从街上走过。还有几个人聚在公寓门口,男生讲着笑话,女孩子捧着一杯奶茶不时的微笑认同着,白气从奶茶杯子里升了起来。
这一切看起来平常极了。
突然,地面之下好像有细细的紫色线在雪面之下快速穿过,不易察觉的一根接着一根密集的穿过街道。俯瞰之下,整个都城的雪面之下,就像铺了一层网。
忽的,线活动了,瞬间穿过雪面,从人的脚下向上直冲上去,一个正在向前走着的女孩突然脚下像被绊了一下,魔线绕住了她的脚腕,她整个人倒了下去,她挣扎想要站起来,脸上做出一个好疼的表情,但是魔线没有停止下来。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她整个人被紫色的魔线从脚到头包裹起来,就像一个还未孵化的蚕蛹。
站在公寓门口聊天的喝奶茶的女孩也没能幸免,魔线穿过了她的白色毛毛靴,妖异的紫色扶摇直上,温热的奶茶打翻在地上,融化了雪,还冒着莹莹热气,但是她整个人都已经消失在紫色的魔线里面。
没有人逃过这次灾难,都市的里人无疑都被这魔法所侵袭,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紫色的茧,那画面奇怪极了,热闹的街道突然连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剩下晃动了两下,然后也不动了。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丑皮鞋向前踏了一步,还没有触及到雪面,魔线就像织布机一下瞬间在脚底织成一张刚好踏在上面的布面,雪花一丁点都没有粘在上面。
中央公园的雪面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伸了一个懒腰,劲椎因为张力咯咯作响,他的眼珠子不自然的转动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用了的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漏出了一个虎牙笑了两声,他把手挪到太阳穴上揉了揉,无名指一个银色的蜘蛛戒指就盘在上面,从蜘蛛尾部吐出一连串紫色的丝线穿进了他的袖口,然后出裤腿出蔓延到雪面之下,看来这东西就是从他这里成为源头的。
他满意的看着身边一个一个茧,满意的向远处走出。
佑一个人坐在咖啡店的木桌子前认真的做着手工,他带着一个单片眼镜,趴低了身体用力的看着手里拿着的一个八音盒,突然地面一阵响动。他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的黑色魔线突然断开,倏地一下冲到了地面上,展开一面透明的银色液体,佑低头一看,紫色的线绳就像想破土而出的蚯蚓一样不停的撞击着,撞在银色液体上就像撞到了一面玻璃。
眼见不好,他突然将手中的八音盒发条反向拧了一圈。
“叮咚…咚咚..”
音乐叮咚响起,时空像是扭曲了一下,有点歪斜。
他看了一下手表,八音盒放慢了时空间,在音乐响完之前,他有八分钟的时间找到帮手。
佑将八音盒塞进口袋里,拉开木门冲了出去。
门外的街道上还是皑皑白雪,一个个紫色的茧就屹立在街道两旁,数量惊人。而脚下的蚯蚓一样的魔线依然对他穷追不舍,银色的液体被顶碎了,就像石子打在玻璃上那样出现了一个个蛛网裂痕。
顶不了多久了。
他灵机一动,身体猛的像空中一跃,说时迟那时快,魔线就像通人性一样随他一跃而起,在两堵墙上钉住搭成了一道直线,佑正好站在直线上,魔线没有停下来,像搭高楼一样不停的从一面墙体钻出钻进另一堵墙里,很快,墙面之间就像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电线一样直达楼顶,佑顺着魔线搭成的梯子利索的向上跃去,雪面下的紫色魔线落了个空便不去追了。
佑站在天台上向四周确定了一下方向,就看到不远处从地平线上平地而起的城堡,像童话故事一样的城堡,就矗立在远处山体的半山腰上。
他向着城堡的方向一指,魔线就像一个子弹一样划着轨迹径直飞向城堡,很快就固定住不动了。
佑将手指轻轻的搭在魔线上,突然他的身体像在空间里开了一个漩涡,一下子就将他吸入到魔线里,变成一道光急速向着城堡飞去。
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无名指上的蜘蛛戒指突然像活过来一样,六条腿在他的手指上一阵走动。
蛛皱了皱眉眉头冷笑了两声。
“看来是有漏网之鱼啊。”
城堡巨门的缝隙中一根魔线穿了过去,但是被利刃一把切断,光芒闪现了一下,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空气中形成,佑一下子落了下来,紧接着,等待着他的就是架在脖子上了三把刀尖。
“何人?”口气严厉,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可爱,穿着皇宫禁卫衣服的女孩子,黄色的卷发披在肩上,眉头皱成一团,想必是没见过这种场景。
佑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没有恶意,魔线已经在不易察觉的情况下回到了他的手腕上。
“我想求见皇太子。”他无奈的笑了笑,皇宫并没有受到影响,他急需一个强力的帮手。
那个小头目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身边的几个侍卫也将刀放了下来,但她还是一脸的警惕。
“您有邀请函么?”她伸出一只小手,手心向上。
佑摇了摇头,往身后看去:“我没有那东西,但是下面出了些事情,我想我有必要上来通知他一下。”说完他转身向着平台边缘走去。
“你目力怎么样?看得到么?”佑伸出手指向山下的城市,雾蒙蒙一片,但是也可以在空气中感受到一股不详之气。
侍卫长点了点头:“可以感觉的到,下面有一股强烈的结界封锁,可是你为什么不受影响?我又怎么能确定你是不是坏人?”
佑开始纠结起来,他开始憋着脸开始酝酿台词,看起来自己实在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理由,沉默了将近二十秒,他看了一下手表抬起了头。
“我没有办法解释,让不让进你就给个痛快话吧?”
“不可…”侍卫长话都没说完,佑一个健步冲到了她的背后,伸出一掌推在了侍卫长背后,魔线从手指穿入了盔甲,侍卫长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是一个肘子,但是很可惜,佑的魔线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阻力盾抵挡了这一切,另外三个侍卫不甘示弱,三根魔线冲了过来,像麻绳一样困住了佑的双臂。佑大叫一声身体一拧,三根魔线就被他握在了手里,嘴里还咬着一根自己的魔线,这时侍卫长已经在魔线的另一头静止住了,三个侍卫往后一拉,佑就跟着往前了一步,但是佑的手指一动,侍卫长就像个木偶一样咯咯作响,表现出极不自然的动态,完全被束缚住了。
正僵持不下,突然大地又是一阵颤动,越发猛烈,佑有一种不祥预感,魔线早已挣脱了侍卫长重新回到了脚下,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一瞬间,地面上冲出无数根紫色的魔线,将侍卫包成了一个个的茧。
手中的魔线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佑把魔线丢在地上,叹了口气:“终于蔓延到这里了。”
空气中仿佛很凝重,雾气慢慢的从山下蔓延上来,唏嘘可以听到城堡钟楼上敲响的钟声。
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雾气中,渐渐的可以看到有一队人马从远处缓慢驶来,阵仗极大,开头的是四批白马,带着统一的黑色面罩,鼻孔里冒着白气。车队越来越近,两旁的侍卫保护着一辆高大的欧式马车,那马车没有马拉动,诡异的自己向前走着。
佑皱了皱眉,站在车队旁边看一行人缓慢的驶过,所有的人视线都往前看去,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但是马车上的莺尾花纹章暴露了此行人的身份。
“新晨!”佑左右张望着,双手捂着嘴喊道。
没有人搭理他,声音很快埋没在人潮之中。
马车驶过一半,后面跟着的是一辆金色的圆顶马车,马车路过佑的身旁,突然帘子掀了起来,一个女孩子俏皮的出现在了佑的面前。
“哥哥?”婧有点惊讶的在这里看到了佑。
“欸?”佑无奈的撇嘴,“你怎么在这?”
“这不是出事了,我护送陛下回来。”婧尴尬的笑了笑。
这时,从前面的马车里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凭空一挥,一股强风铺面散开,强大的力道像芭蕉扇扇起一阵飓风,打散了迷雾,四个侍卫的魔咒瞬间解开,茧变成丝线散落一地,他们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佑竖起了大拇指,瞥了一眼,马车外的手轻轻的收了回去。
“这么厉害,前面的车里坐的是新晨吧?”佑问道。
“嘘!!”婧连忙把手指放在嘴上,“你怎么能直呼陛下的名字呢。”
佑叹了口气,想到新晨也不记得自己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能带我进去见他么?”佑问了重点。
“可以,不过先等我们进去再说,我叫个官儿出来接你。”说完,婧矜持的回过头,像没事人一样放下了帘子。
佑在平台上站了五分钟,凛冽的风挂的脸都快碎了,他不耐烦的跺了跺脚。、
城堡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就看了佑一眼,然后就不住的点头献媚。
佑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去年还在他家做事的李老头么。
“大老李,你怎么在这?”佑看到个熟人笑了。
他急忙走上前来,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不是觉得在府上待遇低,来这边做事了。”
佑也懒得纠结,冷笑着问他:“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官?”
李老拉着他边走边说:“哎,别提了,我这能做什么官,管理庭院的小职务,因为刚刚婧小姐跟我说了你想进来,我这不是出来领你了,你也是的,作为三叶的头,想进到这里为什么不提前预约一下,非要走这种方式,让人看到要说闲话咯。”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了门内。
李老送下佑便快步离开了,佑穿过空荡的石壁长廊,眼前又是新的景象,中式仿古的门房,还有庭院里不断从假山上流下的溪流,池中有鱼儿向着佑围了过来,天空是澄澈的,虽然这一切都是附魔之后的建造光影,但是却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一丝不妥。高墙石壁之下是这另一番景象。
直行向右穿过一扇门,就看到远处屏风后面映着两个人的剪影,一个女孩,一个男孩,走过的侍女瞧见佑低头行礼,双手奉上一件金丝缕长袍,佑接了过来道了声谢,披在身上走了过去。
“哥,你来啦。”婧笑的有点做作,她向着旁边挪了挪,给佑空了一个位置。
佑走上前,但没有急着坐下。
新晨抬起头,一张慵懒的白面庞向着佑打量了一眼,伸出白净的手一推:“三叶家的少东家,坐。”
佑这才盘腿坐下,他抖了抖腿上的袍子,抬起头望着新晨:“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能帮忙做点什么?”
婧将茶水沏好,先给新晨满上,然后倒满佑面前的杯子,新晨捻住茶杯,低着头看着漂浮的茶梗缓缓说道:“不用了,已经派专人去查看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反送回来的。”
气氛有点尴尬,但是在场的只有佑有这种感觉,他将茶水一口饮尽,新晨摆了摆手,婧行了礼:“我先退下了,一切会依照您吩咐的去做的。”
“你留在这吧。”婧笑着拍了拍佑的肩膀,走了。
佑一脸茫然,眼前的新晨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和他说的,疏远的感觉无以加复。
突然,新晨犀利的看了佑一眼:“你在看什么!看了十几年了好没看够?”
佑无措:“您在说什么啊?”
新晨躺了下来,脸上漏出了笑容:“你以为就你记得那些事?”
佑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您是指?”
新晨无奈的用手捂住眼睛:“所有事,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法力高强,好歹我也是个君主啊。”
佑哈哈大笑,转而挪到新晨身边,用脚踢了踢他:“嗨,你突然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装作不认识我,你几个意思?”
新晨掰开了他的脚笑道:“从那次事件结束,你都不来看看我,你几个意思啊?我还准备看看你什么时候来,羞辱一下你呢。”
“行了行了~”佑也躺下,长舒了一口气:“咱俩的事过会好好聊聊,对了,还有谁记得?总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你们都在装吧?”
新晨摇了摇头:“谁记得就不清楚了,我留心过这事,身边的人好像都看不出门道来,你也看到了,婧对我很是尊重,她的道行都不记得了,估计能知道这事的人不超过三个。”
“这事先不谈,你派了谁去看,可靠么?”
新晨起身,用胳膊肘子撑着自己,然后对着佑一脸不屑:“伪殿和吢去了,你能想到比他俩还厉害的人么?”
佑摇了摇头一脸释怀。
三叶南鱼地区工业园,凛冽的风将草地上的杂草吹得东倒西歪,两个骑着马的人停在了门口,大门一片狼藉,地上一道道划痕,像是经历了一场打斗,但现在已经没有了人的影子。
他俩从马上一跃而下,马身变了颜色,原本的高大马身上的栗棕色变成了青绿色,然后渐渐缩小,越来越小,最后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个玉石琉璃马,男的将马放回了口袋,两个人快步走了进去。
工业园的库房只用来存放生产玩偶用的原材料,所以防御薄弱,想必没有人会对成捆的丝线感兴趣,钢铁大门被炸开了,留着一条过道落满了灰尘,从天花板上坠下来不少蜘蛛网挡住了视线。
吢用手中的残月楼挑开了丝线,有点嫌弃的撇了撇嘴,然后剑尖一指,一刀火光从地面升起,烧掉了蛛网,扫出了一条道路。伪殿在一旁采集了一下没有烧尽的蛛网放进了一个玻璃试管中,然后紧跟着走了过去。
过道的尽头就宽敞多了,几十米高的拱顶之下,满满的堆放着成捆的线圈,摆放整齐有序,并没有被破坏掉,吢将残月楼背到身后,突然之间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但是地面飘起了一圈尘埃,她在高速移动着查看这里的场景。
线圈上,天花板上,地面上,到处都有空气被踩落的沙尘,伪殿眯起眼用力的看着,还是追赶不上她的影子。
尘埃还不曾落地,吢已经回到了伪殿的身边,她摇了摇头:“这里什么都没有丢失。”
伪殿笑了笑用手指着最远处的一片空白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没来过这里,那边曾经放着嫣国最好的丝线,都是附魔用的可以用来做魔线的线绳,每年的产量都少之又少,而且只有南鱼地区有,三叶一直将它们秘密存放在这里。”
吢嘟着嘴有点生气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三叶的人么?你以前来过这里?”
伪殿嘿嘿一笑,也不看她:“你以前知道的比我还多,谁叫你忘了呢?”
吢摇摇头跟着伪殿走到那片空地上:“那这些线有什么稀罕,不就是用来做玩偶的高级材料么?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抢啊。”
伪殿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笨啊你,那些材料都是附魔的好东西,何况将那些丝线缠起来的,是嫣国的始祖衍先生缝制布偶时所用的魔线,论魔力和珍贵程度,比咱俩的魔线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他一定是把这里的线偷走,用来延长自己的魔力范围,毕竟魔线的长度是受限制的,不可能无限度铺设,不管他的法力多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伪殿从怀里掏出纸币,写了张字条给吢。
“不要用任何常规联络方式,你亲自去一趟都城,把字条交给陛下,让他发通缉令吧,我们找不到那个人,就只能被他牵掣。”
吢问道:“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用另一种方法传递消息,帮你引开他,他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说完,就看到门外有丝线蔓延进来,悄无声息的,在行进的途中分裂,然后再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