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休问定何如 第六章 易装首出门
作者:云清欢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二天一早,我刚揣着暖炉去到新搬的房子里,黄子佩就跟着来了。

  “往年的旧衣裳都分赏给下人了,好不容易才寻着这么一件压箱底漏赏的,你可别嫌弃。”他把一个衣服包裹递给我。

  我还没接住,就笑说“怪道一股子霉味,原来都是陈年的旧衣裳。算了,我就穿了你的旧衣裳当了你的跟班小厮吧,若是我跟班跟得好,爷记得多赏赐我几个。”

  黄子佩恨恨的不肯把包裹给我,“我赏你几只蟹脚。”

  我拍着手,“君子无戏言,可千万记得了。”

  男装我也不会穿,只好叫了彩云来,彩云不敢多嘴,帮我穿戴好,又换了暖炉暖料。我心里高兴,没人管着就是逍遥自在。

  黄子佩的旧衣服质地也还是相当不错,估计收拾的时候还熏了香,穿在身上只觉暗香盈袖。我外面又披了件他带来的貂皮大氅,简单的束了个男子的发髻,又戴了帽子,不放心,反复照镜子,还是觉得太过秀美,容易被人一眼看穿,想了想,让子佩去找了些粘的毛发来,唇边细细贴了一圈,又把眉毛上粘了厚厚一层,看起来终于像个浓眉男子了。

  以前剧组里化妆师小宇老是说那些美女演员扮男人,妆总是不像,就是不肯在眉毛胡子上多做点功夫,生怕把自己化妆化丑了,结果演出来的戏就是四不像,一眼就看得出还是个女人,戏里搭档的其他演员还得表演出来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个女人的样子。观众看这些电视剧的时候,有时候会说一两句“一看就是个女人嘛”,但每个女扮男装的戏都是这样,大家就只好全当自己是傻子,电视上怎么演就怎么看。

  我敬业,再说现在这是在现实生活中扮男人,扮得不像可没人宽容。

  彩云忧心忡忡,“小姐你这是准备去哪呀?”

  “子佩带我去酒楼吃饭,说是女人不方便进。”我打扮完毕,又去镜子前照了一照,十足一个貌美好男儿,冬天穿得厚,也不显单薄,只要我不说话,谁都猜不出我是个女人。

  彩云又帮我整了整衣服,仔细打量半天,松了口气,“小姐这么一打扮,真正像个男子了。只要少说话便妥当了。”

  我高兴的捏了把彩云的脸,“等爷回来给你打赏。”彩云哭笑不得。

  我又去床边枕头下扒拉出我那两个金丝荷包来,抽出几张金叶子,又拿了一颗黄豆大珍珠来,自己逛街,总要花自己的钱,只是不知道这么几张金叶子和珍珠价值多少,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

  我拾掇完拉着子佩就准备走,彩云又赶上来,把换好炉料的暖手炉给我,“小姐揣在袖里,千万别着了凉。”

  子佩看到暖炉,冲我笑笑,“我哥哥给你的?”

  不过是个普通袖炉吧,我点头,“昨晚代我哥送衣服给我的时候顺手给我的。”

  子佩笑咪咪的道:“我也送你个玩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匣子递给我。

  我好奇的打开,里面垫着竹叶,当中一个小小的方块,用黄罗包着,我慢慢去解,却是双层的黄罗包裹得严严实实,心下便有些揣测,等拆开来,看到当中四四方方一块茶叶。我心中一惊,“这是蜡面茶?”我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微微发抖。

  《武林旧事》里有记载,南宋时进贡给皇上的茶便是制成一小块一小块,仔仔细细层层包装好的。那是福建名茶,用最好的嫩叶去制作,每年二月都要进贡到宫里,制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每一小块叫做一夸,每年也不过百余夸,最关键的是,这每一小块都值四十万两银子。四十万两银子的东西,就被他这样漫不经心的给了我,我一时之间头大如斗。

  “你倒是个识货的。”他有些诧异。估计他原本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给我,然后再稍微给我点一下,让我知道这东西金贵。

  我简直要哭出来,四十万两银子的金贵东西啊,他怎么这么败家就给了我?

  忽然就起了疑心,“你莫非是皇子?”这蜡面茶可是宫里的东西,他随随便便就掏出来送我一个,能这么大方的一定跟皇帝脱不了干系。

  他大笑,“你在我们家住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的么?”

  “我不爱四处打听。”我冷了脸。

  “我有个姐姐,是皇上最宠的妃子。前几日宫里进了新茶,我每年都听说有这么金贵的茶叶,就跟姐姐求了,当时只是随口提提,也没想真能得着。没料到姐姐跟皇上一说,皇上马上就赐了一夸给她,她派人送出宫便给了我。”眉目里全是自得,“往年宫里这个茶叶都基本上不做打赏的,就算是赏了,也不会赏这么完整一夸的,还得拿绳线切开来再分呢。”

  原来是这么得来的。

  子佩觉得自己姐姐受宠连带自己也光彩,但被皇上宠得过了头却不是好事情,枪打出头鸟。这孩子为了这么件东西,就把自己姐姐给推上风口浪尖上。

  忽然想到历史上记栽的南宋时候的一个后宫故事,心里突然有些寒意,“是姓黄的妃子么?”

  子佩就笑,“我亲姐姐不姓黄又姓什么!”

  隐隐约约记得历史上淡淡的记了这么一笔,绍熙二年农历11月,李皇后乘宋光宗郊祀宿于斋宫之际杀了黄贵妃,这个李皇后是个不得了人,够心狠手辣。

  “今年是哪年啊?”我又问。

  “这都糊涂了,果真记不得么?绍熙二年啦。”

  果真是他姐姐。向来是糊涂肠子,偏偏这个又记得清清楚楚。

  我把那茶叶还给子佩,“你好好收着,这东西太贵重了,给我太不相宜。”

  子佩嘻嘻笑着不肯接,嘴里只说,“再贵重也贵重不过你揣着的袖炉。”

  我一愣,“这袖炉又有什么典故?难不成比这四十万两的茶叶还值钱?”

  子佩抿着嘴只管笑,好半天,说了句“你去寻那知道典故的人问吧。”

  我一只手紧捧着袖炉,一只手攥着那盒蜡面茶,懒得再追着他问,只觉得历史上那么寥寥数语,今天竟然离我这么近,这个感觉,说不出来的古怪。

  天色阴沉,雪下得大了,满天梨花似的撒着,脚上穿的靴子薄了点,才走了这么一小会就觉得靴底有些湿冷。

  “要走去么?离得不远?”我扬了头问。

  子佩又笑,“走去到天黑你也别想吃到。我前面叫人安排了车,在拐角处等着呢。车要是到你院子前动静太大,你这样打扮被我哥那满肚子学究的人看到,就别想出门了。”

  这孩子心思也太缜密了些,我现在这个打扮,给谁看到都不太好,果然转过前面街拐角就是辆马车。

  两人上了车,子佩又笑嘻嘻的过来握我的手,“我给你暖暖手。”

  “我有这么贵重的炉子呢,哪还用旁的暖手?我胆子小,也不敢松手掉了这手里的东西,两个加一起,怕是多少个我都赔不起。”我心里怄火得很。我向来是见钱眼开的,以前每个星期都要去买彩票,买完就开始做梦,如果中了500万做什么,中了1000万又做什么,但从来也不贪图别人的,也有家底丰厚的男人追我,送些贵重的东西给我,可都被我退还回去,不该我得的,拿了心慌。

  现在倒好,手里攥着这么值钱的东西,要真是自己的,就该乐得满地打滚了,可依着我的性子,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要,反而让我觉得手里的东西沉重得很。

  “瞧你小家子气的。算了,我给你说说这炉子的来历吧。其实这炉子呢,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倒是皇上专门赏下来的。前年冬天,姐姐回家省亲,偏巧那年冷得不像样,皇上在宫里左右惦记着我姐姐,就派了人专门送了这炉子和狐皮大氅。听我姐姐说这炉子是制作局里好几百个里挑出来的炉胎最薄,花样最精致的一个,比起别的手炉来,倒真是暖的时间长久多了。你说这个可不是比那茶叶还金贵?”子佩说着,斜着眼看我,估计是想看看我有什么反应。

  我听完,心里有些触动,这个皇帝倒真是爱着这黄贵妃的,黄府是皇亲国戚,冬天防寒取暖的物件自不会少,巴巴的派人送过来,心里对她是千百个爱护的,没想到这宋光宗还是个重情重义的,看来以前想只要做了皇上就没什么真情的想法也错了。

  “宠得太过了,只怕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我想给子佩提个醒,皇上这些做法太张扬,那李皇后又是个鼎鼎有名的妒妇,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如果让他姐姐谨慎点,说不定能改变历史免了杀身之祸。

  “只要皇上愿意,又有谁敢说什么。再说又不是宠这么一阵子,都宠了好几年了,眼下是越发的宠了。”子佩不以为然。

  我叹了口气,罢了,这都是命,我不以为我能做些什么改变这些。只是子佩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得做些什么报答他一番,心里这么想了想,便有了主意,正待开口,就觉得马车停了下来。

  “刘福,这大雪天的往哪走?”

  我和子佩俱是一惊,是黄子安的声音。

  子佩马上撩起帘子,探出头去:“哥哥,这两日大雪,老太太说在屋子里闷得久了,成天被炭气熏着头疼,说想在园子里赏雪烤肉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我听说修义坊今天来了好的玉面狸和鹿肉,就琢磨着带刘福去挑些好的回来。”

  “这事也要你去办?叫几个伶俐的丫头一会便办得妥妥当当的了。”黄子安明显不信,挑了门帘就要往车里看。

  我缩在车角,不知道为什么,一时紧张得很,心扑通扑通乱跳,好像偷情被人抓个正着的感觉,只低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子佩仍嘻嘻笑着应道:“我亲自去买了回来,到时候老太太问起,我好邀功哪,最近都没得着什么赏赐了。”

  “既是如此,我便和你同去吧,万一老太太真高兴了,我也沾你的光得点赏赐。”黄子安说着一撩门帘,也坐进车里,带进一股清新的寒气来。

  我斜着眼看了眼子佩,他看到角落里的我,脸色难看得紧。

  “陆小姐也要同去么?”黄子安镇定自若的掸着身上的雪花,淡淡的问道。

  我折腾了那么半天,想着谁都认不出来,结果他只一眼就看出来,心里郁闷得不行。

  “这样子都被你认出来,那我去到哪里都能被人看出来是女扮男装,我哪都不去了。”我恼火得不行。

  黄子安笑笑,“其实我也认不出来是陆小姐。刚才还在想是哪家的公子相约了子佩去耍呢。”

  我恼道:“别哄我了,才上车就知道我是谁了,分明是我扮得一点都不像。”

  “你手中的袖炉都露了大半出来,除了你,谁还有这个?”黄子安仍淡淡的笑。

  我才知道原来是手中的炉子泄了密,心情又好起来,“你果真认不出来是我?”

  他摇摇头,“定是子佩想的主意,由着性子胡闹。不过这样也好,呆会带你去天街看看,病了这么久,在家想是闷得慌了。”又提高了嗓门,“刘福,去完修义坊,再绕去南土门的蟹行。”刘福在外面大声的应了。

  他没对我女扮男装的事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也算不上迂腐。

  “蟹行是卖螃蟹的地方么?”我听到蟹字就两眼放光。

  “嗯,全临安城的螃蟹都要到那去买呢。老太太顶爱吃这个,只是这时候的蟹不比秋冬的蟹,随便吃吃罢了。”他说话的语气总是淡淡的,显得清净不俗。

  我刚听他说去蟹行,心里还咯噔跳了一下,心想原来这人对我说不定有几分意思呢,知道我最爱吃螃蟹,大雪天的还跑去蟹行给我买,结果现在听他说是给老太太买的,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我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他见我笑,有些疑惑,挑了眉毛看我。

  “我也爱吃蟹呢,最爱吃的就是蟹了。呆会你买的时候,我也要挑些好的,明天摆个螃蟹宴,请大家吃个便饭,算是庆我乔迁之喜。”

  “哪有请人吃饭不问客人喜好的,专门挑自己爱吃的去请客。”子佩在旁边冷言冷语。

  “子佩,客随主人便,陆小姐要做宴席,喜好可不全得由着陆小姐?”黄子安仍是稳稳的说话,我对这个男人忽然生出几分好感,抬了头去看他,全没想到自己的目光显得肆无忌惮了些。

  车里也还是冷,他坐到车里半天,帽子上肩膀上的雪花还没融化,方才应该在雪里也走了有一会了。

  我见不得这点子积雪,手就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帮他掸下了肩膀上的雪花,才一出手,就兀自呆住了,这可是宋朝啊,又不是现代,以前手贱,就算和人勾肩搭背也是有的,现在这么一动,岂不显得轻浮?

  子佩似乎不太高兴黄子安上马车,自从他上了马车就闭了眼装睡,没看到这一幕。黄子安神情略有尴尬,偏了头,掀了帘子角,往外看去。

  这微冷的气氛直到去完修义坊肉市,待我看到繁华的偌大的市场,鸡鸭鹅牛猪羊应有尽有时,那点子尴尬就如一个肥皂泡,啪的一下消失殆尽了。

  “玉面狸!”我吃惊的指着那一个像猫似的动物,声音有些发抖,“你们烤肉吃这个么?”

  黄子安让店家选了几只肥嫩的玉面狸,又挑了好些上好的鹿肉,转头看到我一脸的惊诧,说道:“玉面狸最是细嫩鲜美,不拘哪种做法都是好吃的。陆小姐没吃过么?”

  “我不吃。”那分明是果子狸,我对吃这个有心理障碍。我掉了头又去看新鲜的猪肉,一排排的猪头齐整整的放着,有些瘆人,又有上好的猪肋骨,五花肉,琳琅满目,比穿来前菜市场里卖肉的地方还要丰富整洁。

  这个时代的肉菜应该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我看着这么多上好食材,开心得不行。

  “看个肉市也这么高兴?”子佩完全无法理解我的心情。

  我不理他,只管对着店家不停的吩咐着,“这个猪肋骨,这块五花肉,还有那个猪头,全给我包好。鹿肉也挑些嫩的包两块。这几块羊肉也包了。”

  见店家包好了,我掏出一张金叶子就递了过去,店家接过看了一看,慌得什么似的又还给我,“我的爷,哪要得这许多,就这些东西,两贯还有多呢!”

  听店家这么说了,我还是一头雾水,一点概念都没有,我干脆一样样的问:“这些都是多少文钱一斤?”

  店家道:“猪肋骨值得50文钱一斤,五花肉只值30文钱一斤,猪头便只要200文钱一只,羊肉700文钱一斤,鹿肉还要贵些,值得一贯一斤。”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南宋的文章,还是糊里糊涂的,“不是说新上市的茄子都能卖到十几贯钱一对么?倒是肉比茄子还便宜许多了。”

  店家忍不住笑了,“这可怎生个比法?新上市的茄子那是卖给宫里,让皇上娘娘们尝鲜的,新上市的时候,才卖得几对出来啊,十几贯都还是便宜的。我这里各色肉类都是惯常有的,又不是什么新鲜货。只有那个玉面狸,却是昨个才猎来的,也不多见,一两银子只得两只。”

  他也不嫌我烦,给我解释得清清楚楚。

  我手里拿着那片金叶子,也不收回去,又问:“那我这金叶子够买什么呢?”

  店家却苦了脸,“爷也别耍我了,这一个金叶子够爷牵好些猪、羊回去了,爷还是与我几贯零碎钱方便些。”

  黄子安扔给他四块写着面值500文的铜牌并些散钱,“这边一并会了吧。东西包好了给我送到旁边马车上。多的是打赏的。”

  店家喜笑颜开的接了过去,一个劲的称谢。

  我见他付了钱,便把金叶子递给他,“还你钱。我身边也没散碎钱,就拿这个充数吧。”

  估计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当场买好东西便还他钱的女人,我这么一说,他就跟点了穴似的定住不动了。

  “你快收着吧,我最不喜欢欠人钱财了。收了今日吃饭买东西可都得你付钱了,晚上回家再算账,多退少补。”我说得极顺嘴,以前和同事好友逛街,都是这样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黄子安还是不接,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说道:“只怕今天一天花销也值不了这张金叶子。”

  我也怔住了,心里快速的算账,按穿来前的物价算,一头猪至少也要一千五六,一只羊只怕也要上千吧,算这个金叶子能买10头猪5只羊,也差不多值一两万,我又不去买金银珠宝,日花万元,只怕的确是用不掉的,“那这钱只怕是用不出去了!”

  “你和她争这劳什子作甚!让她收起来就是了。”子佩对他哥哥说道。

  “这位爷倒不如把你那几张金叶子和珍珠舍了贫僧,也算结个善缘吧。我大善寺正拟重塑如来金身,寺中僧人都在各处化缘呢。”一个温和但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我身后说道。

  我回了头,身后立着一个慈眉善目五六十岁的老和尚,这么冷的天,只穿着身看起来非常单薄的深色棉布直裰,须发皆白,面带笑意。

  我心里一惊,这老和尚怎么知道我还揣着珍珠呢?

  不等我回话,子佩在一边嚷道:“好没道理的和尚,哪有这许多金叶子施舍与你,没见过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老和尚仍微笑着,“施主,贫僧却不是白向你化缘,自有相应的佛前之物赠予施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递给我。

  我接过佛珠细看,只见这串佛珠乍看呈蜜色,细看每颗又有血箔色,对了光再看,颗颗珠子竟然呈玛瑙的半透明状,皆有“竹丝纹”,端的是玲珑剔透,不是一般凡俗之物。

  “这犀牛角佛珠可固魂防厥,与施主大有缘分。”老和尚眼中流露出关照爱护之意,我却听得句句惊心,忙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几片金叶子并一颗珍珠递给老和尚。

  子佩见我掏出金叶子和珍珠给老和尚,十分吃惊,愤愤道:“这老和尚,你莫要在这里哄人耍,你这劳什子佛珠,只怕抵不得半颗珍珠。”

  我瞪了眼子佩,不许他多嘴,说道:“身上只带了这么一点金叶子,这颗珍珠也不是顶好的,这些先给了大师,晚点我再专程选些大的上好珍珠送去大师所在的寺院。”

  老和尚结果纳入袖中,道:“施主不必客气,这些正正好,佛像月内便可建成,不需更多。”

  “请问大师法号?”我谦逊问道。

  他仍旧微笑,道:“人皆称我志南和尚。”

  我只觉得这名字熟悉得很,在脑中徘徊不去。

  “你这和尚原来是个吃荤的。”子佩盯住老和尚手里渗出点血水的一个油纸包,觉得找到这老和尚的茬了,嘿嘿笑道。

  黄子安低喝道:“休得胡说。”

  子佩不服气,说道:“不吃荤跑来肉市作甚,手里的油纸包里包的又是什么?”

  志南和尚也不道恼,笑道:“这个却不是我要吃的,是给灵隐寺的道济和尚捎带的狗肉。”

  我听了他这话,小心肝扑腾扑腾乱跳,这道济和尚不正是鼎鼎有名的济公么?要是能见到济公,会不会得道成仙或者回魂到现代呢?

  志南和尚又谢了一谢,说道:“施主每日佛珠切记戴好,戴足两年,神魂才坚固了,千万不要遗失了。贫僧多谢施主慷慨解囊。”说完转了身就走,也不回头。

  我这才想起两句诗,对着志南的背影喊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可是大师作的诗词?”

  志南和尚没有答话,淡淡的一个身影已消失在雪中。

  我尚兀自欢喜着,虽说见到的只是个和尚,但这和尚也是历史上有些名气的,我也算得有福气的,又想着什么时候也买些上好的狗肉去结识一下道济也是个正事。

  回转头,又对上黄家两个公子的一脸不解。

  子佩却絮絮叨叨道:“早知你那么大方,我方才应该接了你手里的金叶子去,也省得你被个老和尚哄得团团转。”

  黄子安轻笑道:“那陆小姐今天的花销也不用再与我计较了吧?”

  我这才想到身上已是分文皆无,也笑道:“不计较了,吃喝全仰仗着两位公子了,只要你们别驾了马车扔了我去就好。”

  三人说笑着又上了马车,往六部桥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