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休问定何如 第二十七章 意外的求亲
作者:云清欢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面前的男子笑得诡谲,虽将我扯入他的怀中,但胳膊却又暗自用力,将我向外推开,外人看来只觉姿势暧mei,我和他却明白,两人身体之间尚隔寸许之远。

  我疑惑不解,一时之间忘记挣扎推脱开来,探究的盯住他。

  他眼神不如他的表情来得镇定,含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痛楚,见我盯向他,他眼中的悲伤与痛楚稍纵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那份悲哀与痛楚似乎来得十分深刻,即便短暂,也如石刻般深不可没。

  “来人!把这孽障给我赶出门去!”身后一阵暴喝,面前男子脸色瞬间煞白,我偏头一看,只见院门疾走进来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面貌和眼前男子有几分相似,却比眼前男子更多几分儒雅,他身后跟着子佩和雅蓉二人。

  我这才惊了,用力想要推开面前男子,这人见院里一下热闹起来,嘴角浮出笑容,倒像正等着这一刻,他手上更加用力,把我的手腕扼得生疼,我一时间只觉痛得锐利,连叫也没力气叫出口。

  “父亲,您何必扫兴呢?这么高高兴兴的一个日子,若是闹将起来,大家面上可都不好看。”他嘴里说得清淡,手上用力更加重了,我心里苦楚,这人,分明是故意拿我当挡箭牌。

  雅蓉心思缜密,见我面色发白,已经猜到个大概,转了头,偷偷跟子佩耳语了几句,二人说完,竟齐齐的朝我轻轻摇了摇头,似在暗示我忍耐,不要轻举妄动。我痛了这半天,似乎耐得住了些,狠狠吸了口气,终于挤出几个字来:“这位公子,你不如直接拿刀卸了我这条手臂去,也算是与我个方便。”

  这男人这才看我一眼,眼神凶恶,手里力道略略轻了些,只是嘴上仍赌气似的回了句:“你以为我不敢么?”

  “你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弱女子动粗,还有什么不敢?”我手腕虽痛,嘴里却也不甘心闲着。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又惹祸了。白活了这么久,至少应该清楚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眼前这人,实在是不该招惹的。

  他略一发怔,叹息道:“是啊,我原本就是什么都敢的。可自从进了这个门,就变得什么都不敢了。”

  这时院里已站进来了七八个家丁,手里都握着粗棍,就等着主子们发令上前对付这个男人。

  在一旁站了半响未说话的老太太忽然也叹了口气,冲家丁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去吧。”

  家丁们听闻此言,恭恭敬敬的都退出了院子。

  老太太又看看后来进到院子中的中年男子及雅蓉子佩,也做了个让他们出去的手势,“你们且都各自回屋吧。”又对老道歉意的笑笑,“今日叫你白跑了一遭,下次断不能这么便宜了你。”

  老太太神色逐渐安定下来,对那老道也开口玩笑了两句。

  老道唱了个喏,悠哉的走掉了。中年男子和子佩他们还犹豫着,并未听令走掉。

  老太太沉了脸,“你们今日胆子都大了,我的话也敢不听了。非要惹得我生气你们才高兴么?”

  中年男子脸色阴沉的看了看仍把我抓得紧紧的男子,一拂袖领着子佩雅蓉走出了院子。

  “好了,这里也没旁人了,你且把那丫头放了吧。”老太太威严的转身走到我们身边。

  男子乖乖听令,松开了我的手臂。

  我顾不得手臂疼麻难耐,快快的走远了几步,保持了个自以为的安全距离,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且告退了。”

  老太太眼神里不带丝毫暖意,道:“你走不得。今日这事我只怕和你牵扯得紧,你就留在这里吧。”

  我心里叫声苦,强颜欢笑道:“老太太,只怕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恨不得再跟着说句,您老是不是老糊涂了,你们家这破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哪!

  “老太太既然这么说了,便是没关系你也得留下。”那男人悠然道。

  老太太面色一凛,“好啊,我这个孙子果真聪明得紧,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清欢丫头,你走吧。”

  我听得糊涂,一会让我留,一会让我走,当我是面人随意拿捏么?

  由不得我多想,年轻男子面目狰狞的站起身,“她走不得。”

  我听了这话,禁不住笑出声来,“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今日就留下来了。”我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既然我不走了,那也想请老太太和这位公子,对了,这么久,还不知如何称呼公子呢?便请告知我一声,为何定要留我?我和今日这事又有什么关联?”

  我这话算是白说了,院中两人自从我说了留下二字后,就把我当成空气,对我毫不关注。

  老太太强力撑出气定神闲的驾驶,但我看得出她的手因为焦虑略略的发抖。那个年轻男人也保持着笑意,只是在笑意下,深藏着愤怒和焦躁。

  这般的剑拔弩张,却还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模样。我自知没有我说话的余地,可实在受不了这样风起云涌的静默。

  良久,老太太笑了,轻声道:“墨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快活。不快活的话,总要想办法快活起来。只要你肯舍得放弃一点你那些无用的主张,这府里无论如何都是能够想办法让你觉得快活起来的。”

  被称作墨儿的男子低着头,似乎在凝神静听老太太的这番话。

  老太太叹口气,接着道:“你也知道,府里有府里的难处。好多事情都非得按着规矩来,不说你们这些小字辈吧,便是祖母我,也得被这些规矩牢牢的管着,也谈不上事事称心,可是,只要能掌得几分权,便也有说话的分量了,偶尔破些规矩也没人敢说什么。你呢,是府里你这一辈的长子,只要你愿意熬得了这几年出头,你要推dao什么规矩就推dao什么规矩,要立下什么规矩就立下什么规矩,可不是由着你么?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个聪明孩子,也会被糊涂油蒙了心,非要信了那些闲言碎语,做些没出息的糊涂事,好好的后路被你自己绝了。可是,你也是个清楚人,你也知道……”

  老太太故意停顿了下,见墨儿抬起头看着她,方才接着道:“你也知道,你长孙的身份是谁都改不了的。就算你父亲说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府里上上下下再无你这一号人,可只要你愿意回头,家里定会锣鼓喧天的认了你归宗。”

  老太太温言软语的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挚,我这个外人因着她这软绵绵的话觉得句句在理,只觉这漠儿纵是天大的不孝子,听了这番话,也该有所悔悟。

  只是她这话说完,我还是觉得和我没半点瓜葛,留我,到底目的何在?但,慢着,黄府这一辈的长孙?那岂不是黄家大少爷这个身份和黄子安没半点关系?可方才老太太又说府里已经不认他这个长孙了,又是几时不认的?那个怀孕的大少奶奶到底是在府上不认这层关系之前的呢还是之后的?既然是长孙,应该也是子字辈的,名字应该是黄子墨吧。

  黄子墨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老太太,恭敬道:“祖奶奶这话说得极是。”

  老太太听了这话,很是轻微的叹了口气,似是放下心来。

  我皱了眉头,这人不知道搞什么鬼,闹出这么场乱子来,怎可能这么容易就服了软?

  黄子墨越发的摆出恭敬的姿态,“其实孙儿也知道行事糊涂了些,总想着要改,可不说别人,单说我父亲,就不信我能改。孙儿心里十分委屈,明明是一家子人,怎么偏偏就不拿我当人呢?左右想想,还是怪父亲当时不该找我那青楼出身的母亲的,我若是有个出身大户人家的母亲,断不会落到今日这番田地。”

  老太太似是有些尴尬,略略的咳了一下,“这都是旧黄历了,何必又拿出来说事呢?再说了,你爹从来是最疼你的,不然也不会寻了这么些年接你回府。”

  黄子墨听了这话,冷笑连连:“对,他倒是最疼我的。疼到连自己的女人都肯给我做妻。”

  老太太闻言脸色陡变,喝道:“你浑说什么呢?这种胡话你也说得出口?”

  “胡话?您也知道,你这孙儿别的虽说都不好,可有一样是顶好的,那就是从来不说胡话。这可是历来您夸我的老词了。您也不算老,这么耳聪目明的,何苦去装糊涂呢?”

  我在一边有些坐立不住,论理说家丑不外扬,这么件惊天大事都被我听了去,以后黄府里一时兴起,会不会杀我灭口?

  黄子墨想必是憋了一肚子的恶气,得了这个机会,恨不能说个畅快淋漓,“我原想着,因我母亲的缘故,我在家里合该被人看低,只是孙儿不甘心一辈子被人在背后说些闲话,自从回了府中,总想着得个机会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也给父亲脸上争个光。可惜我方方面面顾得周全,竟没人将我这苦心放在眼里。”

  老太太听了这话,竟开始抹泪了,“你这傻孩子,怎么认死理呢?你这些个心思,就算有的人没看到,可不是还有好些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么?”

  “不看重我也罢了,由得我找个清静地方自在过活,岂不是大家都相宜么?偏又容不得我这样,定要给我安排一门能光宗耀祖的好亲事。可你们也不想想,自家人都不拿我当人,外面那些家世好的又怎能没有耳闻?哪个大户人家愿把女儿送到我这里受这低人一等的气?”黄子墨这些话说得颇为凄苦。

  “我们黄府,纵是庶出,也不是什么没身份的。墨儿你何苦看低自己呢?”老太太颇不以为然。

  黄子墨笑了起来,“只有您一个人这么觉得吧。其实,便是到了那时候,我也还是觉得忍忍罢了。可我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人哪,什么时候都不要忍气吞声,一旦你忍了,人家就更加盛气凌人的来作践你。聂怡雪是什么人?怎么肯下嫁给我?您老人家稍微寻思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老太太连连摇头,“你在我这些孙子中,未见得比谁差,怡雪嫁你,也说明她是有眼光的。你怕是想得太多了。”

  “我最开始也这么以为呢,您也知道我心里老早就有怡雪了,她肯嫁我,我一心想着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气。到头来,才明白我是被人当傻子似的利用了。我因思量着您是个明白人,所以不曾把话挑得太明,对怡雪也说只要她肯打掉肚里的孩子,安心跟着我,我还是能忍的,可她就是不肯,所以我只好给她偷偷的下滑胎药吃。再往后的事,您就该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今日我来,就是想说,一来怡雪我是休定了,二来,事情既然说得这般明白了,您该清楚我是真受了委屈的,今日即便父亲还认我这个儿子,我也不愿认他为父了。三来,便是今日要请您老人家给我做主,将陆清欢陆小姐许我为妻。”

  我在一旁听八卦听得入神,陡然听到最后一句,登时傻了眼,这人忽然说要娶我,该不是我幻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