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09:15海城市中心医院

　　病房门口。

　　“蒋先生，我们过来看看蒋琴，打扰了。”石灵韵道。

　　蒋父迟疑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警察同志，不是我不明事理，有意妨碍你们工作。只是，小琴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你们尽量少让她再回忆当晚的事情吧。再说，案子不是已经清楚了吗？报纸上都刊登了，孩子现在都魔怔了，深更半夜的碰上这样的事，放在谁身上也得吓不轻你说是吧，何况还是孩子。看着小琴这样，我这个当父亲的一点忙都帮不上，只有干着急的份儿，难受啊。”蒋父说着已要掉泪。

　　“我们只是看看她，蒋先生，您放心好了，我们保证不会过多的问她问题的。”石灵韵诚恳的说道。

　　“好吧”蒋父终于勉强同意，推门进去，石灵韵等人紧随其后。

　　蒋琴一块一身警服的众人，立即起身从病床上下来，扑到石灵韵的身上，抓住她，喊大叫：“好可怕，我告诉你，好可怕……”声音撕扯着令人难以忍受，”伊月挂在门上，穿着睡衣，舌头伸的老长，有那么长……”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比划，“还有，明娜躺在床上，身上好多血，好多血……”

　　石灵韵抱着她，面色凝重，不住的抚慰，“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把这些忘掉好不好，不去想它，全都忘了，不要再想了，只是个噩梦……”

　　蒋琴渐渐地收住喊叫，情绪随之慢慢平稳下来，石灵韵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马上从病房里走出来。

　　“怎么会这样？”石灵韵满脸阴云的问道。

　　“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蒋父愁叹。

　　“对不起，蒋先生，真的很抱歉打扰您，我们实在不知道孩子的病情这么严重，实在太冒昧了。”石灵韵不住的道歉。

　　“没关系，你们也是工作嘛，我能理解，医生说这只是短暂性的，希望孩子早些康复吧。”

　　“会的，会的。”石灵韵宽慰道。

　　“谢谢。”蒋父答道。

　　AM10:17返程的车上

　　朱一朵自副驾驶室坐上回过头来，“韵姐，这一趟有什么感觉？”

　　“孩子确实让人同情的。”石灵韵望着窗外，叹道

　　“不是，我是说对案情，有什么新的想法。”朱一朵笑吟吟的。

　　“鬼丫头，是你自己有想法吧，还跟我在这里卖关子。”石灵韵一眼就看穿了她，“快说吧，别憋着了，对身体不好。”

　　“韵姐，你真厉害，我在你面前就是块玻璃。”朱一朵娇嗔道：“我是想，蒋琴的现已应该很小了，凶手绝不会被自己的所做所为吓成这样的，你说呢？”

　　石灵韵一笑，并不回答，而是将话题一转，道:“许然请了两天假，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学校了，我们过去看看顺便找她们的老师了解一下情况。”

　　AM11:13海城大学

　　“张老师，打扰了，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马伊月和林明娜两位同学的情况。”石灵韵开门见山道。

　　张老师大概40岁左右的样子，一眼便看的出有良好的修养和浓厚的艺术气息，一身绸质长裙典雅又不失端庄。

　　“这两个孩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两个孩子功底和天分都很好，可以说是两个不多见的好苗子，就是太任性，太冲动，最后竟然糊涂的这种地步。”张老师说这长吁一声。

　　“据说两个人的矛盾由来已久了。”石灵韵问道。

　　“是啊，都是因为佟伟，也是我的学生，就因为这个男孩子，她们俩可是闹剧不断啊，一次比一次荒唐，一次比一次可笑。这不，前一段时间为了参加国际大学生舞蹈节，我们学校特意安排排练了一出叫做《雪湖》的演出。经过多次考虑，男女主角最终确定为佟伟和马伊月，因为两个人的气质与剧本最为相符，原本我们就做好了准备，我还特意找林明娜谈过话，就怕她们再闹，出什么乱子，后来演出排练非常顺利，几次预演也非常成功，效果很好，可谁知最后林明娜还是动了邪火，整天去排练现场胡闹，说什么也不让佟伟参加排练唉，这种事情真是数不胜数啊。”

　　“碰上这种事情相信你这个做老师的也是苦不堪言啊。”石灵韵不免一叹。

　　“谁说不是呢，这次演出我们非常重视，而且，如果拿到奖项的话，演员还会被国际舞协送去奥地利重点陪养，你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张老师黯然道：“可是他们就是不知道珍惜，其实，作为她们的老师，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对于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也只知道这些，这是我的失职。”

　　“张老师，你不必过分自责，现在的孩子都有各自的想法，而且一个比一个叛逆，很多事情我们也确实无能为力。”石灵韵宽慰道。

　　张老师苦笑一声，“谢谢理解。”

　　“对了，张老师，我们还想约见一下许然同学了解一下情况。”

　　“许然现在应该在连舞厅呢。”张老师抿了抿刘海，“雪湖的比赛日期越来越近了，又三番五次的碰上意外，唉，我们也只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争分夺秒的排练了。”

　　“哦？许然也参加了这次排练？”石灵韵不觉一怔。

　　“可不是嘛，本来她就是女一号的候选人之一，后来我们觉得剧中的另一个角色从形象气质上更适合她，所以做了其他安排。现在马伊月出了意外，我们只能让她再临时顶替出演女一号，说真的，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我们该退出大赛了，实在经不起折腾了。”说到这儿，张老师也禁不住再次苦叹。

　　AM11:50海城大学练舞厅

　　一进练舞厅，张老师便指着不远处一名身穿黑色练舞服的女生说：“哝，那就是许然。”

　　石灵韵点了点头，朝朱一朵使了个眼色，朱一朵会意走了过去，石灵韵指了指许然身旁的男生问：“那个男生应该就是佟伟吧，确实很帅。”

　　“没错，这孩子最近可是被折腾的够呛。”张老师答道。

　　“许然，你好，我是海城市重案组石灵韵。”

　　“你好。”许然点头笑答，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很是惹人喜欢。

　　“是关于你的两位室友身亡的案子，我们找你来了解一下情况。”

　　“哦，那晚我我在寝室，出去参加一位同学的生日聚会了。”

　　“在什么地方，当时都有什么人？”

　　“离学校不远的明星小区，都是些同学朋友。”

　　“同学家里？”

　　“算是吧，不过平时好像没有人居住，据说他家挺有钱的，他父母也是为了来看他时住着方便，才买的房子，三室两厅，他家是外省的。”

　　“这么说，是挺有钱的一个朋友。”

　　“有也是他父母的，又不是他的。”许然竟有些抵触道。

　　石灵韵不免一笑，随即又问道：”当晚有几个人参加聚会？”

　　“七八个人吧，很多人我也不是很熟，也没有什么兴趣结识，所以也没在意具体几个人。”

　　“你们几点钟离开的？”

　　“上午八点左右，七点多我给老师打电话请了假，不一会儿就回了家。”

　　“为什么临时请假回家？”

　　“可以不说吗？”许然反问：“而且这和案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好吧。”石灵韵看出这是个要强的孩子，也就不再追问，“你们寝室的四个人平时相处的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啊，明争暗斗的，看着都累，何况相处。”许然一笑。

　　“你好像挺不屑于她们的斗争，你给我的感觉是比实际年龄成熟的多的心智。”势利眼直言不讳。

　　“我倒不觉得，成长环境和经历不同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对这个案子你怎么看？”石灵韵冷不丁的问。

　　“我刚从家里回来，也只是耳闻，回到学校就一直排练，还没来得及想这件事呢，还是不要误导你们了。”

　　石灵韵闻言一笑，“真是个特别的姑娘，能提供几名参加聚会的同学的姓名吗？”

　　“何劲，大二音乐系的，聚会就是他组织的，其他的我都不熟，也不知道名字。”

　　“谢谢你的配合，想到什么的话请及时和我们联系，去排练吧，预祝你们取得好成绩。”

　　“谢谢。”许然转身离开。

　　“许然。”石灵韵突然喊住她，“忘了问了，案发的当天下午马伊月曾经给你打过个电话，对吧。”

　　“哦，对。”许然回过头，“让我帮她烧晚饭回去，不过我一直没回寝室，所以…”

　　“凌晨的时候她还发过短信给你。”石灵韵补充道。

　　“是吗？”许然不禁一怔。

　　“哦，对了，”随即她恍然大悟，道：“那天晚上参加聚会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手机掉到洗手池里了，可能短信是手机进水之后才发的吧，但我就不知道了，手机现在在维修站呢。”

　　“佟伟，你好，马伊月和林明娜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佟伟的脸色有些难看，回答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案发当晚，你在哪儿？”

　　“在寝室睡觉。”

　　“有谁可以证明吗？”

　　“寝室里的所有人。”佟伟的心不再焉让石灵韵很是反感。

　　“你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石灵韵将语气加重。

　　没想到佟伟却一触即发，“换成你你你会怎样，别人谈恋爱都好好的，两人世界，卿卿我我，我偏偏碰上个神经病，一会儿说我是被包养，诬陷我，一会儿又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示爱，还不时的骚扰我，我怎么就活得这么倒霉，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看到，可现在我倒成了众夫所指的罪魁祸首了，你说我冤不冤，我也是受害者啊。”佟伟好一通苦水埋怨。

　　“案发前的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两名死者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一直不正常，马伊月什么时候正常过啊？”佟伟不觉提高了声调，引得几名正在排练的学生寻声过来，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后来明娜也变的蛮横起来，甚至我都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是为了爱，和爱情毫无关系。还是为了和马伊月斗气，纯粹源自她的虚荣。”佟伟愈加激动起来，满脸通红，青筋毕露。

　　石灵韵见状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不再多问道，“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有，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需要排练，需要休息，我需要正常的学习和生活！”言罢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望着渐远的佟伟，石灵韵似问非问道，“这就是年轻人的性格吗？”

　　“错！”一旁的朱一朵纠正道，“应该说这就是年轻人的个性。”

　　“为什么那么浮躁，仔细地想，平静的说，不好吗？”石灵韵轻叹。

　　“何劲是吗？”

　　“对。”

　　“许然认识吗？”

　　“当然，我女朋友。”

　　“嗯？”石灵韵诧异道，“怎么许然没有对我们说过你们还有这种关系？”

　　“还没追上呢。”何劲不以为然道。

　　“呵，挺幽默的嘛！没追上就敢说是你女朋友。”朱一朵插言道

　　何劲一笑，道：“本来我也没这么自信，甚至前一段时间都想放弃了，不过没想到峰回路，现在看他那意思，还真有点非我不嫁的意思。”

　　“怎么这么说？”石灵韵越听越糊涂。

　　“是这样，其实我已经追她很长时间了，她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的，或许这也是我一直对她穷追不舍的原因，人嘛，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放不下，就是想得到。她确实和其他的女孩不太一样，很好强，品行好，从前段时间开始，我便一直请她来我的生日聚会，她一直没答应，一会儿说忙，没时间。一会儿说嫌吵怕闹，不喜欢热闹反正理由一箩筐，知道生日聚会当天晚上，大概八点多吧，我的生日宴都要结束了，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要来参加我的聚会，我当时特别意外，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哦？为什么？”石灵韵追问道。

　　“第二天一早，聚会散了，大家都走了。她对我说，想回趟家，问我能不能陪她。我当然求之不得，立马就给出租车公司打了个电话，租了辆车陪她回了趟家。”

　　“这么说许然回家的这两天，你一直和她在一起？”

　　“没错，我一到她家就全都明白了，你猜怎么着。”何劲摊了摊手，自问自答道：“她家房子拆了，整栋居民楼都拆了，现在住在临时板房里，原来她这是家里出了事，才想起依靠我来，要不然她也绝对不会主动找我去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她也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没什么特别的。还不是一样，因为现实和利益，而屈服顺从。”

　　“听你的意思，你现在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在乎许然了？”

　　“在乎当然在乎，毕竟追了那么久。何况，据我了解在这之前他还没有过男朋友呢，能够获得女孩子的初恋也蛮有成就感的。”

　　“你这也是一种虚荣，不是吗？”

　　“没错，我承认，不过人性本就如此嘛？人的高尚与否完全取决于诱惑的大小，不是吗？”何劲反问道，言语之中竟有几分轻蔑和不屑

　　石灵韵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难过，“聚会当晚你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对，开始是玩跳舞毯，打扑克，后来都累了，就歪沙发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清晨。”

　　“带我们去聚会的房子看看吧。”石灵韵站起身来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