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妖不成孽 第七十五章、人祭
作者:肥孢子的小说      更新:2019-05-01

  第75章人祭

  一面猩红的大旗忽然迎风展开,在阵阵灼人的热风中飒飒作响。

  不知何时,那位娇娆的风流坡第一美娇娘桃萼蕊,站在大旗下,无畏地迎着着烫人的热风扑面而来,全然没有了弱不禁风的模样。端庄肃穆的脸庞,比那些职业祭礼更为庄严。

  “旗起!”

  随着她镇定的声音响起,五面五彩的大旗在五名大汉背后扬起,高挑的竹竿插在大汉身后,用三根手指粗的麻绳绑紧,沿着巨大的火山口飞奔而出,不一会儿便以五星五角之势占据五点。

  “摆案!”

  两名大汉早已经从马车后方卸下随车的供案,乌黑的大桌案一看便知分量极重,隐隐地还透出金丝来,但在这两名大汉手中却轻若无物,干净利索地摆放在正前方。

  “善水!”

  与一般祭礼不同,桃萼蕊即没有上香,更没有点烛上贡品,反而将一坛死沉的粗坯瓦缸摆上了供案。刚才那两名抗桌子的大汉毫不吃力,但这一回扛这缸的竟然出动了三名壮汉,由且显得有些吃力。三人面红耳赤地将缸挪上供案时,我竟然听见那结识无比的供案发出几声难听的吱嘎声。这缸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沉?

  桃萼蕊自然不会给我解释,周围的祭礼也显然不明白,好奇之下,竟然开始有几个溜号关注她这边的情况。

  只见桃萼蕊极为认真地对此缸以五体投地之礼,上下三拜。站起来时,目光中满是敬畏与凝重。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语义含糊,竟然连我都没有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修长的手指翻动出各种快速而漂亮的花结,高低左右。复杂而多变,优美而迅速,带动雪白的臂弯晃得所有人眼晕。

  这是她的祭礼方式?

  我越来越好奇了。她面对这光秃秃,似乎随时都可能喷发的火山口,这是要做什么呢?那株最后遗存的瑞烟又在哪里?

  “拿来!”白嫩的小手忽然往外一翻,紧紧随侍在身边的应雪不知从哪里递过一根手腕粗细的铁棒。

  这是要干什么?这个念头刚刚跳出我脑海,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巨大的一声破碎声,飞溅而出的陶片碎片飞炸而开。划过或怪异或凌厉的角度。随后而来的便是如蓝天一般色彩在所有人眼中晕开。

  灵动的水珠,大大小小如万颗明珠,仿佛沾染上了生命,在空中扭动着圆润的身子,拼命地往更远的地方越去。被砸开的一瞬间。这些明珠四散奔逃,毫无方向。但是只一瞬,就好像遇到了某种不可逆的引力,所有的蓝色在微微一颤之后,给人一种赴汤蹈火之感,集结成群,竟然往一个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正是那在酝酿着滚烫熔岩的火山口中心。

  一阵让人心惊胆战地刺啦声传来,所有听见这声音的人都忍不住一皱眉、一缩脖子。这声音比油花飞溅而爆裂出来的声响更为惊心动魄。

  紧接着。一片遮天蔽日的烟雾蒸腾而起,瞬间将整个火山口笼罩在这片白茫茫之下。我们这些站在火山口边缘的人也同时被笼罩了进去,伸手不能见五指。

  胸腔里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比帽纱更小颗粒的东西涌进了我的鼻腔。

  我伸出舌头舔了一舔,空气里竟然有微甜的感觉。

  这烟雾是巨大的水蒸气,而这微甜的感觉便是那蓝色液体带来的。有一瞬间。我竟然想到了也同样是美得让人心疼的蓝色,但那里却弥漫着苦涩和腥咸。

  “死人海的颜色,但味道却完全不同。”我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世界上真有相生相反的东西?”

  “如果真有,这体量也未免不太配。”驺吾说道,“一瓢之水,怎可比沧海?”

  “你还挺有文化。”我忍不住调侃它,“说不定浓缩的都是精华。”

  正说着这另一个世界听来的笑话,忽然心头有什么一动,脑海中似乎有隐约的字符出现。

  俩个歪曲如蚯蚓的字体出现在我脑海中。

  这是什么意思?完全不似我见过的任何字体。

  我有些发懵。正要仔细看看,这两个字就好像破碎的泡沫,分崩离析,无影无踪,消失在比眼前更浓密的雾气的脑海中。

  “那个宗义呢?”

  突然驺吾出声打破了我的冥想,四周依旧浓雾不散,除开驺吾恐怕不会有人能看见人群中的变化。

  我猛地挺起腰板,“难道这个就是她的计划?”

  奇景奇境,又是浓雾弥漫,这时悄悄溜走个仆人,谁会注意?

  正当我以为这就是她和他的计划时,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一片金光刺破云雾而来,须臾之间便是云开日出,刚才尚且浓密的雾气竟然一丝都没有留下。

  我惊奇地抬头一看,那万丈金光就好像又一颗小太阳一般出现在眼前,让人不能直视。

  惊呼之后,所有人都抬袖遮挡眼睛,这金光让人无法直视。

  但是我却看得清楚,这金光正是从那刚才尚且翻滚着熔浆的火山口处冒出来。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那瑞烟?

  在最初的亮光满山之后,金光开始渐渐缩减,直到缩减为半径十米左右的光圈才不再变化。

  目睹这一盛况奇迹的人有些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我却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一奇迹虽然盛大,但是时间实在不够长,或者说不足以支持一个人从如此庞大的队伍中脱离,悄无声息地离开。

  如果说这就是他们的计划,难道桃萼蕊不知道其中的破绽么?

  正想着,那娇娆的声音再次响起。“人祭!”

  人群中一阵骚乱,微微有些惊恐地往两边一散。只见四名大汉出现在人群后方,他们各抓一手一脚,竟然抬了一个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自然已经塞上了毛巾,头上也罩着黑色的头罩,看不清他的模样。因为巨大的恐惧。那男子瑟瑟发抖的身体下方竟然有可疑的液体渗出,不断挣扎的身体就好似扭动的蛆虫一般无助和可怜,喉咙间发乎惊恐甚至求饶的含糊词语。

  桃萼蕊镇定地看着被抬到她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漠地就好似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祭祀品。

  “平息众神之怒,只有鲜红的血液。你有幸献身于瑞烟,也是你的福分。”她冷漠地对这个即将成为祭品的男子说道。

  然后单手一抬,一件血红的披风出现在她手中。抖开这件猩红色的披风。我一眼认出正是刚才她让宗义好好捧着的那件披风。

  “刚才让你一路侍奉它而来,现在就让它陪你上路,也不枉你卑微的一生。”

  听到这话,我猛地一惊,坐着的身体不由跪坐起来。

  这个人。难道是宗义?!

  怎么可能?

  正在一惊之间,桃萼蕊已经将这件披风裹住了这人祭的全身,甚至连头颅都包裹了进去。一挥手便命人将他扔入火山口。

  我下意识地想站起身来阻止,难道她不是送宗义出城?而是要他的性命!他们不是自己人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内部的权利斗争?

  一瞬间,我想到的念头纷乱而至,但却在最后一刻被心头一丝说不出地怪异给拦住了话头。

  就在这时,身边的德贝忽然出声,似乎是在请教,又似在旁敲侧击。

  “姑娘。家主先前有话带来,说姑娘取瑞烟一向都是用的风流坡的仆役,只是今日这最后一株瑞烟,却格外不同。碧克山上若从此再无瑞烟,唯恐山神震怒,所以家主吩咐。为安抚山神,姑娘可随意挑选府内祭礼。”

  此言一出,顿时队伍前头的那一片黑衣人惊慌失措起来,他们只知道今日是来取瑞烟祈福,没想到竟然摊上了祸事。一个个面色苍白,毫无人血。最为胆小的,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半日,为首的一位老者才哆嗦着站出了半步,嗓音中竟然带上了哀嚎,“家主吩咐,莫敢不从,我等祭礼凭姑娘做主。”

  听到这老者的话,所有的祭礼纷纷跪倒,但目光中皆为绝望之色。

  桃萼蕊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老者和黑衣人群,淡然一笑,“家主的好意小女子自然领受。只是要附和了这几样,那便是上乘人选。你们之中可有七月初七生日、现年四十有二、童男子身者?”

  黑衣人匍匐着互相观看了一眼,齐齐喊道:“无有。”

  桃萼蕊嗤鼻一笑,“没有这些,即便投入火山口,也是废物点心。”

  听到桃萼蕊嘲笑他们,这些祭礼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各个乖乖地匍匐在地,连头发丝都不动一下。想必,贴在黄土里的脸上都是各个笑容满面。

  桃萼蕊转头看向德贝,道:“大人,每一年祭祀皆要算出想适用之人,如果大人不好回话,索性将这些祭礼和我准备的人祭都扔下去,我想也是无所大碍。”

  一听这话,所有的祭礼仿佛刚出狼窝又到了虎穴,趴在地上的身子都快散了。如果不是极端畏惧着关来宏,即便是死也不能减少这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否则他们早就跳起来将这个看似面善,实则更加恶毒的女子撕了稀烂。

  德贝捻须一笑,“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不好回话。姑娘请继续吧。”说着,便闪身到了另一边,却目光炯炯地看着桃萼蕊接下去的一举一动。他果然是越发怀疑起她来了。

  他们之间说什么,我并不在意,因为趁着他们这个时间,一道蓝色的薄雾再次在我眼前笼起,很快我便穿透了那层薄薄的黑色布料,将下面那张面孔看个清楚!